第132章 他不會回來了
萬宜非常糾結，支吾半天只憋出一句，「可是，你們都是一個人嘛。」
司以澗再想問下去，萬宜就可憐兮兮地看他。司以澗怎麼捨得姐姐受分毫委屈，就是自己也不行。
只能放棄追問。反正，他有信心，姐姐才不會喜歡冷冰冰的人，只會更喜歡他。
司以澗不問，萬宜自然不會提。
周訴和醫生離開，司以澗恨不得把門都鎖好，讓他們別再打擾他們。
他的聲音極度不情願，「姐姐，你忘了以前答應過我，如果我不同意，不會讓別人來我們的小家嗎？」
萬宜心裡完全茫然，「什麼？我什麼時候答應過？」
司以澗憤憤然卻又無奈，不平地低頭，咬住萬宜頸邊的肉，恨不得直接咬掉。
可他捨不得。
姐姐不記得了，可他一直記得。
姐姐小時候，和他有一個秘密基地的，他們把它稱作「家」，姐姐答應過他，不會隨便把別人帶回他們的家。
姐姐還說過，如果有一天她離開他了，要他一定記得來找她。
他遵守承諾，來找她了。
可是姐姐已經忘了。
司以澗心底恨意瀰漫，咬住她頸側的肉碾磨。
萬宜只覺得自己像豺狼口中掙扎的羊羔，可他的呼吸卻又近在耳邊，無法忽視的存在感。
萬宜想推開他，脖子卻突然一疼，疼得她臉色都變了。
「別……別咬我呀。好疼的。」
司以澗磨了磨牙，還是鬆開了，但他仍然不甘。
明明……是他先認識姐姐的，為什麼現在有這麼多人搶姐姐？
只可惜，跟他搶的人和他是同一個身體。
不然……他不介意看到他生不如死血流成河的模樣。
司以澗暗暗想到。
不過，雖然心裡想著讓另一個人格消失，司以澗在宮中多年的本能，還是讓他想到利用另一個人格。
尤其在他看到司以澗留下的信息時。
姐姐喜歡另一個人？
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姐姐喜歡的不是他。
司以澗微紅的眸中深處一片倉皇，蘊含著極度危險的信號。
如果，讓姐姐喜歡的人消失，再嫁禍給另一個人格，這樣可行嗎？
司以澗在心裡暗暗計算可能。
但他知道，就算成功了，也會對姐姐造成傷害。
所以，他必須得做好兩手準備。
讓他消失的同時，也要保護好姐姐。
.
司以澗生病期間，萬宜一直照顧著他。
近些天，萬宜突然發現，司以澗不排斥心理醫生了。甚至，很配合醫生的工作。
最令人驚奇的是，不管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都開始乖乖聽話乖乖吃藥了。
萬宜既鬆了一口氣，又覺得奇怪。但他們誰都不說，萬宜也只能提心弔膽，只希望千萬別有問題。
同時，萬宜越來越發現司以澗對自己的依賴更加嚴重了。
她只是出門把小白抱回來，司以澗就一副難以忍受的樣子，甚至一分鐘都忍不得。
他很聽萬宜的話，但醫生說，他的病情非但沒有減輕，反而愈發加重了。
「萬宜……萬宜……」司以澗嘴裡含糊不清地叫著萬宜的名字。
醫生一直在做心理治療，司以澗人格轉換卻愈發頻繁。有時候甚至上一秒還在和主人格說話，下一秒副人格就出現了。
萬宜必須馬上辨認出這究竟是主人格還是副人格，否則，這倆人格都會炸毛。
萬宜深吸一口氣，擔憂地看著他，「我在這裡，你還好嗎？」
司以澗迷濛地抬起頭，嘴裡含糊不清地道：「萬宜……我想喝水……」
萬宜趕忙倒了杯溫水遞給他，他喝完后又閉上眼睛睡過去了。
醫生說，這是藥效發揮作用的徵兆。
萬宜鬆了口氣，有效果就好。
但還沒幾秒鐘，司以澗就又突然睜開了眼睛，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到自己身邊。
「姐姐，剛才他有沒有拉你手？有沒有抱你？」
萬宜立刻搖頭，「沒有沒有，你安心睡吧。」
司以澗才不，「姐姐，要是我睡著了，一會兒你見到的就不是我了。我還想再陪姐姐一會兒。」
醫生說了要司以澗補充好睡眠，但萬宜還是狠不下心讓他失望。
「那我就坐在這兒，不離開，多陪陪你，好不好？」
司以澗平躺著，滿足地看著萬宜為自己忙前忙后。
姐姐滿心滿眼都是他的樣子，他好喜歡。
但現在，他必須先和另一個人格鬥爭，等他把另一個人格消滅，姐姐就再也不會分心給別人了。
他也就不用每天都警惕著，生怕另一個人格搶走姐姐了。
他們的唯一共識就是不讓萬宜知道，這樣，她就不會太擔心。
萬宜明明察覺到了司以澗的異常，可又看不出來。只能選擇相信醫生。人格的解離一開始都是在主人格遭受重創或高壓的情況下。但司以澗從不透露原因，醫生也沒辦法。
醫生很清楚他們的鬥爭到了白熱化階段，但他無法干涉。
醫生開口，「況且……這也不一定是壞事。」
如果現在不解決，之後依然會是隨時引爆的炸彈。不如等萬宜在旁邊，嘗試治療，這樣起碼人格還是可控的。
醫生囑咐萬宜，要多和司以澗交流，安撫他，了解他的情況。
看著司以澗飽受折磨，萬宜卻束手無策，她痛苦又心焦。
「不管是哪個人格都好，都是你，你怎麼就不明白啊。」
看到萬宜啜泣，司以澗神情痛苦一笑，「姐姐，不一樣的。」
不一樣。
主人格也說不一樣。
可萬宜不懂，分明是一個人，一樣的身體，有什麼不一樣啊。
司以澗被折磨痛苦了好久，瘦了很多，人格的爭鬥是無聲的危險。
萬宜每天都害怕，突然有一天，會出現一個新的人格，用陌生的眼神和語氣對著她。
可萬宜怎麼也沒想到，竟然結束得如此猝不及防。
司以澗如同往常一樣，粘著她要牽手，要抱抱，甚至給她做了一份漂亮的沙拉。
可萬宜再也看不見他了。
她再也聽不到，以前無時無刻聽到的姐姐了。
萬宜甚至懷疑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醒了，司以澗就不見了。
她一下都沒有哭。
像是平常一樣，只是不自覺看著司以澗喜歡在的位置。好像一晃眼，他就會突然出現了。
萬宜只是忍不住念叨，「司以澗，你出來嘛，別逗我了。」
房間一片寂靜，只有萬宜的聲音孤寂的可怕。
她再撒嬌，他也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