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真是假
「吱呀——」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陸晚全身繃緊。
聽到那人一步步接近,最終停在了她跟前。
「陸家小姐,沈晏的未婚妻?」
略為沙啞的嗓音,讓人想起躲在陰暗角落裡的毒蛇,黏濕,陰冷。
「你是誰?」陸晚暗暗握緊了拳,「為什麼要綁我?」
雙眼被蒙住帶來的黑暗和未知,更添了幾分恐懼感。
「放心,」男人輕笑了一下,「不會傷你。」
他冷聲道:「只是想請陸小姐在這裡乖乖呆上兩天。」
陸晚沉默。
按照這人的意思,他不會傷害她,只是為了將她困在這裡。
但為什麼是她,又為什麼是兩天?
男人仔細端量了陸晚半晌,突然低聲問道:「陸小姐覺得,如果沈少將軍發現你失蹤了,他會怎麼做?」
他似乎對這個問題的答案很感興趣,拉過一把椅子順勢坐在陸晚的對面。
陸晚斟酌著道:「阿晏哥哥定不會坐視不管的。」
男人淡聲道:「是啊,畢竟沈少將軍重情重義。」
他咬重最後四個字,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譏嘲之意。
陸晚不傻,短短一瞬間她就明白,這個人顯然是為了沈晏來的。
這人沒有透露出他的身份,想必和沈晏多半認識。
電光火石之間,陸晚腦海里突然劃過一個名字——衛明堂。
男人陰冷的嗓音逐漸和記憶里那道黑衣冷漠的身影聯合在一起。
陸晚心裡連忙聯絡系統,「統統,快給我看看原書的劇情,有些地方記不太清了!」
系統調出了原著,映在陸晚的腦海中。
陸晚快速翻閱著前面部分的內容——沈晏受傷醒來之後,發現了遭受伏擊這件事背後是十六王爺的手筆。
而十六王爺正是衛明堂的親弟弟。
太子趁此機會大肆打壓衛明堂,衛明堂正為了這件事情傷透腦筋。
為了在老皇帝面前挽回局勢,衛明堂迅速攬下了離州城剿匪之事。
離州城匪患和十六王爺暗中有關,絕不能讓旁人查出來成為把柄。
但老謀深算的皇帝,在這事上還同時派出了沈晏。
名義上沈晏是監軍,負責監督此事,實際上就是用來對衛明堂形成牽制。
後日正是他們要出發去離州城的日子。
但在這個關頭,作為沈晏未婚妻的陸晚失蹤了,沈晏肯定不能放下她不管。
這就給了衛明堂先去離州城銷毀證據的機會。
原劇情里,現在被綁在這裡的人應該是沈芸。
那時,衛明堂已經對沈芸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沈芸被關的日子裡,他對她時而流露出不經意的溫柔,時而又因為她是沈晏妹妹而暴戾。
可是不知道衛明堂怎麼想的,沒有綁沈芸反而是綁了陸晚。
也不指望著衛明堂會對她溫柔了,他不發瘋把她掐死就算好的了。
畢竟在書里,衛明堂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蛇精病。
陸晚很聰明地沒有選擇反抗,做出了乖順驚恐的樣子。
衛明堂起身離開,將出門時還失望地輕「嘖」一下,「沈晏的未婚妻就這般模樣嗎?」
仗著他看不見,陸晚狠狠啐了聲。
什麼東西,衛明堂一個有大病的人,哪裡來的臉還敢嫌棄她?
聽到房門被關上的聲音后,陸晚又在房間里等了一會兒,確定衛明堂已經徹底離開以後,她才稍微鬆了口氣。
「統統,能不能想辦法幫我逃跑?」
陸晚不可能坐以待斃,她必須得跑出去。
如果按照原劇情,可能衛明堂真的不會傷害她,也會在兩天後放她離開。
但到了那個時候,陸晚的閨譽已經被毀得差不多。
原書里,衛明堂喜歡沈芸,所以為她做了遮掩,這事並沒有流傳出去。
但現在他對陸晚毫無憐憫之心,肯定不會在乎,說不定為了噁心沈晏還會故意將事情捅出去。
而且,離州城匪患的真相也將被徹底掩埋。
陸晚咬了咬牙,不行,必須得跑!
系統:[有。]
陸晚眼睛一亮,「什麼什麼?快說!」
系統:[商城裡有合適的道具可以兌換。]
在陸晚期冀的催促聲中,它無情地說:[可是宿主,你的積分不夠兌換。]
陸晚:「……」
她垂死掙扎,「一個都不夠換嗎?」
系統攤攤手,[要是完成了和小反派退婚的劇情,倒是可以嚶嚶嚶。]
可惡的沈晏!
陸晚心累,因為他,她才會天降橫禍,還是因為他,她現在跑都跑不了!
看她萎靡不振的樣子,系統好心地開口安慰,[宿主,不用太過擔心。]
[小反派很快就會來救你了。]
陸晚詫異:「你怎麼知道?」
原來系統自帶檢測位置的功能,堪稱裝了個反派gps。
原著里的衛明堂計劃縝密,謀劃了好幾天,才導致沈晏救出沈芸的時間晚了幾日。
但這次,因為陸晚之前都將沈芸保護得很好,衛明堂沒能盯上沈芸。
綁陸晚的事完全是在一籌莫展的情況下臨時起意。
所以留下的破綻很多,沈晏迅速鎖定了陸晚被關的位置。
聽到這話,陸晚總算安心了一點。
沈狗雖然狗,但是武力值max,而且現在還沒黑化,比蛇精病衛明堂安全多了。
她一鬆懈下來,頓時覺得全身酸痛,被繩子勒住的肌膚火辣辣的疼。
陸晚瘋狂摩擦著手腕,嘗試解開繩子,可惜只是在做徒勞的無用功。
她正扭來扭去試圖尋找一個最舒適的姿勢時,突然聽到耳畔一聲壓抑的輕笑。
陸晚:!!!
她像只受到驚嚇寒毛乍立的小貓,顫巍巍地問:「誰?」
難道衛明堂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回應她的是一聲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的聲音。
他似乎並不打算說話,慢慢悠悠地欣賞著她的驚恐。
但很快他發現,陸晚的表情輕鬆起來,長舒了一口氣。
她嬌滴滴地喚道:「阿晏哥哥,快來幫我解開繩子,可疼了。」
沈晏驚詫地挑眉。
片刻后,他也不裝了,說道:「陸晚,你雙眼被縛,什麼也看不見。」
沈晏墨瞳深邃,盯著夜色里那抹模糊纖秀的輪廓,不緊不慢地問,「是如何認出我的?」
陸晚:「……」大意了。
當然是系統告訴她的。
外面雨聲淅淅,她攥緊拳,緊張得心跳如鼓。
陸晚無比清楚,沈晏是個謹慎又多疑的人,她必須要打消他的疑心。
「剛剛……」陸晚慢吞吞地說,「聞到了阿晏哥哥身上的味道。」
儘管什麼也看不見,陸晚依然能清晰感覺到,有一道銳利的目光徑直落在她的身上。
如刀,似劍。
挑剔,打量,浸著濕冷的雨意一般。
幽冷寒氣從腳底直往心頭躥,直面來自小反派的氣場,陸晚忍不住默默咽了口唾沫。
好半晌,才聽見沈晏的聲音:「這麼說來,你的鼻子還真夠靈敏。」
嗓音淡淡,聽不出喜怒。
只是憑藉氣味就將他認出來,不管任誰聽,都會覺得是個無比拙劣的借口。
「因為……」
「因為阿晏哥哥和旁人都不一樣。」
陸晚頓了頓,忽然滿含羞澀地低聲道,「阿晚一直都喜歡阿晏哥哥呀,對阿晏哥哥的一切我都記得清楚著呢。」
她面上含羞帶怯,心裡卻已經徹底麻了。
唉,生活不易,晚晚嘆氣。
以她的小腦袋瓜,在剛剛短短時間之內,只能想出這麼一個辦法。
反正京城的人都認為,她就是個為他痴為他狂為他哐哐撞大牆的大情種。
半天沒聽到沈晏的回答,陸晚梗著脖子憋紅了眼:「阿晏哥哥,你怎麼還不來幫我解開?」
「你是不是不信我,難道我會害你嗎嗚嗚嗚……」
雙眼被綢帶蒙住的美人側過了頭,仰起玉頸,晶瑩淚珠順著瓷白的肌膚滑過下頷。
無聲地消弭在模糊的夜色中。
完美落幕。
陸晚暗暗想,她可真是個平平無奇的演技小天才。
演得這麼賣力,接下來信不信,全看沈晏的了。
如果不信……
那規律性的敲擊聲不知不覺間再次響起,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了陸晚心上,聽得她抓心撓肝。
「哭什麼。」
忽的,沉穩的腳步聲接著響起,一步步,最終停在了陸晚的跟前。
骨節分明的手繞到她腦後解開了蒙眼布,陸晚有些不適地輕輕顫了顫眼睫。
她睜開眼,直直撞進一雙純粹墨黑的眸子。
年輕男人生得一副極好的容貌,眉目清雅俊逸,稜角間還帶著幾分未褪去的少年青澀。
最先讓人注意到的,就是那雙形狀優美的眼睛。
濃長的睫根根分明,對上她時微微眯了一下。
沈晏打量著眼前哭得晚花帶雨的小青梅。
很奇怪,此時此刻,他聽不見她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也無從分辨她剛剛的話是真是假。
不過……
沈晏指尖擦過女孩子的眼角,淚珠微涼,他勾了勾唇。
這麼差的演技,多半是假的。
「我知道了。」他說。
冷靜,淡漠,帶著幾分涼意的聲音,似乎還帶了莫名的嘲意。
陸晚從中聽不出任何一點情緒,更無法判斷沈晏是否相信了她的鬼話。
少女慢吞吞地眨了眨眼,臉上緩緩浮起紅暈,磕磕絆絆地應了聲哦。
「阿晏哥哥,」她似乎覺得害羞,迅速轉移了話題,「你,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什麼時候來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