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勇者無懼
孫策仰天悲鳴，兩行血淚衝天而落，嘶吼道：「我要殺了那幫雜碎。」周瑜一把拉住孫策，也是怒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衝動了，仇是一定要報的但你也要看清下形勢，人死了什麼都沒了。依我看大徐阿蒙他們能帶著老凌逃到這裡應是審配的yu擒故縱之計，大徐他們應該也不知道，不然就算是死他們也不會暴露我們行蹤的。事已至此人死不可挽回，我們要為活著的人做打算，追兵應該很快就到，我們若不儘快逃出去豈不白白浪費了他們以命換來的時機，難道你要眼睜睜地看著大徐阿蒙傷重不治也離開人世你才滿意。」
周瑜的話猶如炸雷驚得孫策冷汗透背，他不是個只會衝動的蠢蛋，他知道周瑜說的都對，但他委實壓不下這滿腔的怒火。孫策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頭部猛砸向地面，出的「咚咚」撞擊聲聽著讓人心酸，直到鮮血溢滿額頭孫策才停止這瘋狂的自殘，瞪著一雙滿布血絲的眼睛沙啞地道：「你們收拾下儘快轉移，我要把老凌埋了。」
周瑜嘴唇張了張，遲疑下還是開口道：「兵貴神，時機稍縱即逝，等你把老凌安葬好只怕……」
「不要再說了，天塌下來我也不管。老凌是我的兄弟，我要他入土為安，做大哥的沒能保護好他，又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暴屍荒野。」孫策頭也不回地吼道。徑直走到山泉邊，拿過背上的破軍長槍挖向地面，不一會的工夫挖出了一個大坑，孫策輕輕抱起凌cao的殘軀在山泉邊清洗乾淨，脫下身上的衣服給凌cao穿戴整齊，嘶啞地道：「老大沒用，你走了連件新衣服都沒能穿上，對不起。」
周瑜別過臉再也看不下去，高漸飛則瞪著兩個眼珠眨也不眨地看著凌cao最後的面容。孫策把凌cao的軀體放在土坑裡，輕輕地灑了一把土在凌cao的臉上，片刻之後隆起一座新墳，孫策把凌cao的水刺埋在墳頭，沙啞地道：「你暫時先住在這裡，這裡雖然沒有湘水那麼波瀾壯闊但至少還能聽到水聲，等ri后大哥東山再起的時候再把你接回去好好安葬。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是你的兒子，我在這裡向你起誓，你的兒子就是我孫策的兒子，我一定視他為已出，全心全意地栽培他。若他有一天想找我給你償命，我們就可以再次相聚了，你等著我。」
「瑜少。」孫策直起身朝周瑜喊道。周瑜點點頭，指尖劃過一道水氣雙手結印：「水陣，籠紗。」道道水氣從山泉處騰空抽出圍繞在土墳處盤旋飛舞，土墳籠罩在一團水氣之中片刻之後與水氣融為一體，除了淡淡的薄霧外再也沒有土墳的痕迹。
孫策三人站成一排，向薄霧處拜了三拜。樹木上幾片落葉飄下，腳下的土地傳來輕微的顫動，三人都明白追兵已近。孫策沉聲問道：「瑜少，就你認為以我們現在的狀態帶著兩個重傷昏迷的人，有幾成把握能夠逃出去。」
周瑜苦笑道：「說實話，一成也沒有，時機已逝這裡已是荊州劉家的地盤，我們幾個就算是沒有受傷逃出去的機會也不大，何況對方也不是易與之輩，光審配和張郃已不是我們能應付得了的。」
孫策點點頭道：「這就對了，天時地利人和條件都全了，我若再不做豈非浪費老天的美意。以前是他們為我拚命，現在也該是我這個做大哥的為他們拚命了，等下你們照顧好大徐和阿蒙，我要去做那件必須要做的事。」
「你要去做什麼。」周瑜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孫策眼中閃過一種決意，猙獰道：「長安，刺董。」
「你瘋了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周瑜不可置信地道。
孫策沒有一絲憤怒，平靜地道：「我清醒得很，從來沒像現在這麼清醒過。就算這次我們能逃得了那又怎樣，像條狗一樣東躲xizang地過一輩子嗎，我若不能洗刷孫家國賊的污名，天下人還有誰肯信我孫家，我還談什麼東山再起還說什麼報仇雪恨，而能證明我們孫家清白最好最快的辦法唯有這一步，長安，刺董。」
周瑜倒吸一口涼氣，yu辨卻無詞，澀聲道：「你要想清楚了，你這次能撿回一條命不代表你下次還能撿回一條命，你還有弟弟妹妹要照顧，你肩上還扛著孫家的希望。」
孫策洒脫地一笑道：「你們不都說我是破軍之命嗎，既然是天命，在我還沒成為破軍的時候老天不會讓我這麼輕易地就死掉的。我從不懷疑我的兄弟而做為我最好兄弟的你總不會懷疑我吧，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就辛苦你了，我的弟弟妹妹就是你的弟弟妹妹，有你在我才能放心地前行，還有用心調教下大徐跟阿蒙，我要ri后他們的大名響徹整個荊楚。」
周瑜見孫策決意已定唯有默然地點點頭，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孫尚香卻皺眉自語道：「長安，怎麼這麼耳熟，我好像想到了什麼。」
三人俱都看向孫尚香，孫尚香神光一現歡呼道：「我想起來了，有次阿爹帶我去長安遊玩，順道去拜訪王允阿伯，王允阿伯的府上有個叫貂蟬的姐姐，我跟她玩的極是投緣，分別時她送給我一支玉鐲當做禮物，我那時匆忙沒帶什麼東西情急之下就把那個裝著血輪迴的水晶小烏龜送給了她，想想從那之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了。」
「當真，你腦袋沒被驢踢壞吧。」高漸飛兩眼光，興奮地道。
「當然是真的，你腦袋才讓驢踢壞了呢。」孫尚香嘟起小嘴，不高興地道。
「孫大少，此去長安路遙漫漫，不介意兄弟搭個伙吧。」高漸飛不再理孫尚香，涎著臉轉向孫策。
孫策苦笑著搖頭道：「我說介意你會不去嗎，先說三個理由先，哥聽著高興或許會捎你一程。」
「第一，我不認識路；第二，我沒錢；第三，我們還沒分出勝負，那寶貝你不會不想要了吧。」高漸飛脫口噴道。
「你要去長安？那你不跟我們回江東了啊。」孫尚香這時才明白高漸飛要去長安，不舍的問道。
周瑜苦笑著道：「大小姐你都確定加肯定了，人家還怎會跟你回江東。」
孫尚香頓時懊悔不已，小聲道：「早知道就不說了，那你以後會來江東看我嗎。」
「會，一定會，有你這麼漂亮的妹妹在我怎麼捨得不來看你。」高漸飛心情大好，得意忘形下學著周瑜的調調隨口回道。
地面的震動越來越大，已能隱隱聽到戰馬的嘶鳴聲。孫策撿起一塊碗大的石頭包好綁在背上，看著眾人不解的目光孫策笑著道：「知道這是什麼不。」眾人搖搖頭，孫策邪惡地笑道：「這是玉璽。」
嘶殺聲越來越近，三人卻顯得異常平靜。孫策輕撫了下妹妹的頭，對著周瑜爽朗地笑了笑，拿起地上已經破敗不堪的赤虎披風系在背上，飽飲鮮血的暗紅隨風飛舞，孫策翻身上馬破軍長槍斜指蒼穹，傲然道：「帥不？」
「造型擺的是不錯，不過還差了那麼一點。」高漸飛也翻身上馬，笑著回道。
「還差什麼。」
「孫策在此，擋我者死。」
十裡外的荊州追兵俱是一寒，沒來由的同時冒出一個想法：這句話怎麼聽的這麼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