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哭泣的淼淼

周五椿城大降溫，夜間下起蒙蒙小雨。

濕冷的空氣加上霧蒙蒙的雨最惹人厭煩，六點五十，天還沒亮，路燈被昨晚的雨霧蒙著，暈染成橘黃色的一片。

吃了早飯，顧郁穿著校服就要出門，衛菱看著兒子身上單薄的衣服，一陣心疼，從錢包里數了三百，囑咐道，「下午放學順路去服裝店買一身暖和的衣服，保暖比好看重要，知道不。」

顧郁漫不經心應了兩聲，揣著錢，下樓正好遇見小豬崽。

她倒是裹得像棉花糰子一樣，圍著粉紅色的圍巾，裡面穿著保暖衣、衛衣、棉服，將校服撐得鼓鼓的。

一中有個神奇的規定，無論哪個季節，在校必須穿校服，而且不能把校服穿在棉服裡面，否則記違規扣分。

淼淼吐槽著這狗屁規定讓她的打扮毫無美感，她撥了撥頭髮，讓髮絲遮住凍得發疼的耳朵和漏風的脖子，由於視線受限，她悶著腦袋走，沒注意到一旁的顧郁不緊不慢地靠過來，肩膀狀似無意地碰了她一下。

「抱歉……」淼淼小聲嘟囔，往前快走兩步。

但是那個討厭的身影再次貼上來，離她很近。

碰瓷？

淼淼蹙著眉，轉頭惡狠狠瞪著那個身影，沒想到對上顧郁帶著促狹笑意的桃花眼。

「顧郁！好巧哎！我還以為是碰瓷的。」

淼淼露出笑意，不自覺主動靠過去，歪著腦袋嬌嗔，嘴角兩枚小小的梨渦。

兩人肩並著肩，淼淼捏捏顧郁的校服衣擺，訝然，「你就穿這麼點，不冷咩？」

顧郁穿著衛衣加校服外套，其實是有點冷的，不過顧郁一向很會掩飾自己，他無所謂地聳聳肩，一個字沒說，但是已經表達了他的意思，瀟洒不羈。

淼淼羨慕地望著他桀驁的側臉，「好厲害，居然不怕冷。」

她又瞄見顧郁垂在身側的手，少年修長的手指骨微紅，冷白的肌膚讓手背的青筋十分明顯。

她盯得有點久了，顧郁斂著眼，看見她低垂的毛絨絨的腦袋，她從兜里探出一隻手，輕輕地，觸碰到顧郁冰涼的指尖。

顧郁幾乎呼吸凝滯，即使竭力保持鎮定，略顯僵硬的身形也透露出他的不淡定。

少女柔弱無骨的手握了下顧郁的手指，很快又觸電般收了回去，她的耳垂紅得滴血，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為感到羞澀。

不過顧郁的手真的很涼。

淼淼將兜里的暖手寶遞給顧郁，催促他捂一捂。

所幸顧郁也沒太過推辭。

淼淼的早餐是一袋牛奶和一片麵包。

由於計劃克制飲食，即使課間淼淼餓得肚子發癟，她依然只吃個蘋果。

中午的時候，淼淼盛了小半碗米飯，只吃蔬菜，堅持不買零食。

馮悅直觀地發現淼淼的異常，她狀似無意地在班上問起淼淼是不是在減肥，淼淼連忙否認。

顧郁沉默地坐在一邊，手上寫字的速度不減。

不知道是不是餓太狠了，下午第一節課後淼淼就已經頭暈眼花，腹腔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她按著腹部，緩緩倒在桌上，學不進去任何東西。

晃神間，視線里顧郁從教室外進來，他立在她面前，放了一罐八寶粥在她桌上。

「墊墊肚子。」

淼淼眼睛亮了一瞬，噌地坐直，但是一想到她如果吃了，那今天的節食便前功盡棄。

猶豫間，上課鈴打響，淼淼失去最佳補充食物的機會。

再堅持一節課，淼淼這麼想著，再堅持一節課就放學了。

可這四十分鐘，卻像四十小時一樣漫長，淼淼餓得反胃，忍了又忍，終於熬到下課。

此刻她的腦子裡只有一個信念：出去吃好吃的熱乎的。

尚未想好要吃什麼，淼淼什麼都想吃，腦子快速閃過無數種食物，口腔開始分泌唾液。

她如果再多餓幾分鐘，就沒命減肥了。

淼淼胡亂塞兩本書在書包里，隨著人流湧出學校，目光鎖定校門口的熱乾麵。

好的，就它了。

淼淼一面往熱乾麵走，一面從口袋裡摸錢。

直到這個時候，淼淼才發現一件驚悚的事情——她的錢不見了。

一中不允許學生帶手機，校園卡在校外不通用，所以學生一般自備現金，但是如果有倒霉鬼，比如淼淼，弄丟了現金，那就只能慶幸她的校園卡可以當公交卡使用，不至於走路回家。

不過淼淼是倒霉鬼中的倒霉鬼，她平時打車回家，根本不帶校園卡出校。

翻篇書包的每一個角落，又翻著書頁的夾層，檢查越細緻，淼淼越絕望。

估計是校服口袋太淺了，淼淼一時疏忽大意，導致錢丟失了都不知情。

她茫然抬首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企圖在裡面捕捉到熟悉的人借點錢。

偏偏緣分妙不可言，顧郁總是可以出現在淼淼最需要他的時候。

淼淼匆匆追逐騎摩托車的顧郁，大聲喊他的名字，幸好此刻校外學生擁擠，顧郁開車的速度不快，他聽到淼淼帶著哭腔的聲音，愣了愣，立刻折身回去。

摩托車停在淼淼腳邊，顧郁的腳墊著地，他取下頭盔，碎發微亂，五官凌厲，他的語氣有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溫柔和急促。

「怎麼了？」

淼淼終於忍不住了，心裡的弦「嗡」地綳斷，她嚎啕大哭，委屈極了。

「我……我餓了……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