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舉報
「請問你認識顧正鏵嗎？」
這個問題遲遲沒有得到回復，衛菱提心弔膽，幾天後，見對方還是沒有回應，衛菱疑心愈發地重。
但她沒有過多糾結，半年後阿郁就要畢業了，他們會離開椿城，去往一個陌生的城市，開啟新生活。
衛菱如此想著。
直到下午臨近下班，一個陌生的微信號加她為好友。
「阿菱，我們見一面吧。」
助理穿著一身黑西裝，站姿挺直，姿態恭順，但比他更顯眼的是小區停車位上的保時捷，還有一眼看去五個零的車牌號。
衛菱下班走到停車位，背著單肩包，她其實還沒有想好說什麼，腦子一片混亂，心跳劇烈。
助理鞠了一躬，熟稔地喊了聲，「夫人。」
衛菱聽見這個稱呼就下意識蹙眉，「不用如此稱呼我。」
助理不語，只為她拉開車門。
衛菱沒有坐進車內，她微微彎腰，看向裡面端坐的男人。
寬敞的真皮後座，男人年逾四十，神色威嚴，容貌英挺，今天一身裝扮精心挑選搭配，更襯得他的身材保養得當。
看見顧正鏵熟悉的側臉，衛菱發現自己居然比想象中的平靜，之前歇斯底里的悲傷已經是過眼雲煙，他們兩人都比分開的時候更好。
「顧先生，」衛菱客氣地開口，「想必你也是百忙之中抽空來一趟，我長話短說，我是想告訴你，請你以後不要再以任何形式出現在我和阿郁的生活中，另外關於貨代合同……」
「衛菱，」顧正鏵忽然打斷她的話，他轉過臉，注視著女人依然美麗的容顏，心裡泛起一點淡淡的悲哀，「坐著說話。」
車門合上，兩人的獨處使得衛菱整個人變得不自在，她還未理順思緒，顧正鏵說出他的來意。
「我們結婚吧。」
衛菱悚然，她震驚地張著嘴，久久沒回過神。
「什……什麼？」
「我欠你和阿郁一個家，我想補償你們。」
衛菱心臟直跳，被這突如其來的話砸得暈頭轉向，「可是……裴夫人……」
「我跟她離婚了，我們之間本就是沒有感情的商業聯姻。」
顧正鏵和衛菱的關係從來沒有瞞過裴韻，當初結婚的時候雙方私下訂好了各自逍遙，互不干涉的約定，他們二人顧忌企業顏面，對外也為彼此的外遇多有掩護。
十多年來，顧正鏵大部分時間都留宿在給衛菱修建的莊園，一直都是好丈夫好父親的角色。
但隨著阿郁漸漸長大，明白事理，顧正鏵深知他塑造的虛幻世界早晚會被他們母子察覺，於是他做了最錯誤的決定：和裴韻談判離婚。.jj.br>
維持表面關係，永遠不離婚不讓任何一方下不來台也是當初約定的一部分，顧正鏵太過於急切，反而惹惱了裴韻，她居然直接向外界爆出衛菱的信息。
顧正鏵當時面臨多重困境，公司股價狂跌，無論是裴家還是自己的家族，沒有人願意接受他扶情人上位，他頂著巨大的壓力堅持離婚，並且向董事會保證可以處理好公司突發事件。
可他整日忙碌，沒來得及好好安置他們母子，導致衛菱遭受流言蜚語，一朝跌落泥潭，人人可踩。
在裴家的壓迫下，衛菱和顧郁悄悄離開S市，並且刪掉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如今想來，他當初做錯了很多事情，細枝末節尚未考慮清楚就做了決定，讓事情發展成他最不想看見的樣子。
而現在，他已經做了足夠的準備。
衛菱沉默了許久，才消化了這個消息，她並未感到一絲一毫的開心，內心反而充滿壓抑和荒謬。
「我和阿郁過得挺好，以後也只想保持現狀，至於結婚，我不感興趣……」
顧正鏵握住衛菱搭在膝上的手，緊了緊，「之前的一切是我的不對，我都會彌補你們的，阿菱……」
衛菱閉了閉眼睛，抽出手，「沒什麼好彌補的，請顧先生以後別再來找我們，我們早就毫無關係了。「
顧正鏵壓著眼，情緒驀然暴躁，毫無徵兆地摟著衛菱，強吻她的嘴唇，爭執間衛菱氣急，抬手扇了他一巴掌。
「抱歉……」顧正鏵清醒過來，他啞聲懇求，「阿菱，我真的很愛你……你想想阿郁，只要我們結婚，我的財產都會是他的，那都是他應得的，我可以給他最好的資源，送他去最好的學校，只是是他想的，我都可以辦到……所以你考慮一下吧，不要這麼快拒絕我。」
衛菱萬分痛苦，她只想離那些噩夢般的人和事遠一點，但是她不能不為阿顧考慮。
*
蔣青今天下班早，開著車從公司回來，將車停穩，算著時間回家給淼淼燉點湯喝。
她剛關上車門，就看見衛菱從一輛保時捷鑽出來，衛菱的頭髮略有些凌亂，臉頰泛紅。
蔣青立刻反應過來保時捷的主人是誰，她迅速地坐回自己的車裡躲避，畢竟親眼目睹董事長私會小情人可不是什麼好事。
她觀察著那邊的情況，果然，顧正鏵跟著衛菱下了車，他牽著衛菱的手腕，兩人之間似乎說了什麼，顧正鏵才放衛菱離開。
蔣青原以為衛菱和顧正鏵的關係已經斷乾淨了，想不到還藕斷絲連。
即使當初是要好的朋友，蔣青也對他們的行為感到不齒。
花花姐叫課代表去辦公室拿練習冊，語文練習冊碩大的一本，又厚又沉，抱著特別費勁，淼淼比薛舟先到辦公室，她抱著一半練習冊，從辦公室走到樓梯口就開始大喘氣。
休息會兒，淼淼抱著練習冊一鼓作氣上樓，在二樓拐角，從樓上閃下幾道人影，突地撞倒淼淼手裡抱著的書。
領頭的男生剪著雞公頭，兩鬢頭髮剃得貼著頭皮，校服拉鏈敞著，表情不悅。
「走路不看路的？」他罵道。
淼淼手臂被書角硌了一下，隱隱作痛，她瞪了那個男生一眼，彎腰撿起地上的練習冊。
馬俞維看清淼淼的臉，她生氣的模樣並沒有什麼威懾力，反而因為嬰兒肥的臉顯得有些萌。
他立刻回想起之前打疫苗時撞到的那個女生。
當時晃了一眼，隱約記得女生皮膚很白，不過護在她身旁的那個男生戾氣太大，反而讓他一時沒注意到女生的長相。
現在仔細一看……
馬俞維踢了踢散落的練習冊，腳尖正好踢到淼淼的手，淼淼撿書的動作頓了頓，周圍圍著四個男生，嬉笑著說些亂七八糟的話。
硬碰硬她不佔優勢，淼淼忍住脾氣，抱著書挨著牆邊經過。
男生吹了聲口哨，聚在一起鬨笑。
薛舟抱著練習冊到樓梯間，學校有名的混子馬俞維看了看他手上的練習冊，抬腳攔住他，小跟班圈著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說：「同學，問你幾個問題唄。」
沒有老師的允許，體育課期間，學生不能擅自留在教室或者返回教室，而淼淼的體育老師恰好是熱衷於提高學生身體素質的好老師，無論風吹雨打，夏日隆冬，都堅持叫學生下樓集合。
學生一邊埋怨老師不變通的規定，一邊涌到操場。
淼淼穿著秋褲都扛不住寒冬里的蕭瑟，濕冷的空氣鑽過她的褲腳，凍得她連打兩個噴嚏。
「差不多多得了啊，唉聲嘆氣的，別的班想上體育課還沒得上呢，天天在教室里坐著，腦袋都木訥了，勞逸結合懂不懂，來，體委，帶著大家繞操場跑兩圈。」
「跑什麼啊，做個熱身運動就可以了……」有人提出一些無用的建議。
女生原本因為個子矮排在前面，起跑的時候也跑在前面，但是因為步子小，缺乏鍛煉，很快就被男生們陸陸續續超過，偶爾有那麼幾個和男生比速度的女生，在淼淼跑了半圈后，人家都繞操場跑了一圈多了。
淼淼落在大隊伍後面，她追了幾步，便識相地收起自己的好勝心——秋褲勒得慌，跑起來太費勁了。
她吸了口氣，讓肚子上的肉勻一勻，別堆在一起了。
看著身旁一個個掠過去的人影，淼淼暗自想著以後一定要好好減減肥。
明明去年穿著還合適的秋褲，現在快把她的腰給勒斷了。
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顧郁慢悠悠跑到她身邊，他都不算跑了，長腿悠閑地邁著，居然也能跟上淼淼的速度。
「小豬崽，你跑完一圈了嗎?」
淼淼聽見顧郁欠打的聲音，磨磨牙，「我這都跑第二圈了!」
「嘖，真厲害啊，來，閉上嘴，小心冷氣進肺，跟著我的節奏，一二一，手別揣在兜里，拿出來，對，調整呼吸，按照節奏跑，知道嗎?」
在顧郁的陪同下，淼淼好歹不是最後一個歸隊的，她剛站定，馮悅興奮地湊在她耳邊說，「顧郁早就跑完兩圈了，看你磨磨蹭蹭跑不動，才又陪你跑了一圈。」
淼淼撓撓鼻尖，忸怩作態，「這樣啊……不是吧，怎麼會因為我多跑四百米呢……」
「哎呦你就裝吧你，心裡樂開花了呢!」
哼，才沒有呢。
下午淼淼去語文辦公室拿試卷，辦公室只有王修羅。
沒錯，王修羅是語文老師。
每一科老師都有單獨的學科教研室，也就是所謂的辦公室，經過沒收小說事件后，淼淼每次看見王修羅都有些后怕。
她低著頭數語文卷子，門外進來一個學生，直直地走到王修羅面前。
「王老師，我要舉報高三年級七班的顧郁，他帶煙進學校。」
淼淼震驚，她悄悄抬起頭，看著告狀的學生。
是一個男生，陌生面孔，信誓旦旦，要王修羅現在去抓一個現行。
王修羅恰好是本周的值周老師。
帶煙進校，事情可大可小，如果告狀告到班主任那裡，班主任最多批評教育顧郁一頓，讓他寫個檢討，下次不許再犯。
但是如果由王修羅出面解決，事情就要麻煩很多。
更何況顧郁還有開學的翻牆，被她栽贓的帶不良書籍，兩項罪證，給王修羅留下不好印象。
要是真的被王修羅抓個現行，顧郁很可能被記處分。
淼淼抱著試卷跑回教室，顧郁的位置沒有人，關鍵時候沒人!
她著急得不行，擱下試卷，急忙翻找顧郁的桌洞和書包。
同時淼淼在心裡產生疑惑，為什麼陌生學生會忽然去舉報顧郁，為什麼顧郁會帶煙進校。
只有問問顧郁才能搞明白。
淼淼細緻地檢查了顧郁的書和書包，並沒有發現煙。
奇怪……
腦門被人輕輕彈了一下，淼淼捂著痛處抬頭，顧郁正垂著眼，笑吟吟地看著她。
「翻什麼呢?」
淼淼扯了扯顧郁的衣角，顧郁湊近些，聽小同桌大致說了一下剛才的情況。
顧郁擰著眉，眼神晦暗，「我早就戒煙了。」
「那……」
淼淼還未說完，教室熱鬧起來，班主任在前，王修羅在後，淼淼看這陣仗，猜那個人肯定也跟班主任舉報了。
班主任開門見山，「顧郁，有同學舉報你帶煙進校，我們現在要檢查一下你的東西。」
淼淼敢篤定顧郁的書本里的確沒有煙，可是那個舉報者同樣語氣肯定，像是親眼見到一樣。
她感到疑惑，而顧郁則有種不好的預感。
檢查過顧郁的桌洞以及書包，還搜了顧郁的身，一切如常。
班主任鬆了口氣，「王老師，我就說我們班學生怎麼可能公然違反校規嘛……」
「老師!」薛舟突兀地舉起手，「在你們來之前，我看見淼淼同學已經翻過顧郁的東西了，煙好像藏在她那裡……」
為了佐證自己說話的真實性，薛舟指了指教室後面的監控，「淼淼剛才匆匆忙忙進來，第一件事就是翻顧郁的書包，看起來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