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奇迹
老先生聽出了她聲音里的異樣,問道:「怎麼了?」
劉二娘道:「你來看看,邊頭領的身體,還是暖的……」
陳先生一怔,急忙回來,抓了邊冰玉的脈,一時又驚又喜道:「天可憐見,她……她……活過來了……」
劉二娘道:「是嗎,那敢情好。」
陳老先生道:「她氣血逆行,經脈倒轉,死穴全開,內息崩塌,原本是不可能挺過來的,能挺過來,那是莫大奇迹,或是邊老寨主英靈護佑,命不該絕。」
劉二娘下意識的道:「是是是,是是是……」一時似乎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老先生又道:「你不要出去,且把門關上,可以嗎?」
劉二娘道:「我懂。可是,陳老先生,你真的……還要全力救她嗎?」
邊冰玉雖然年輕,卻不是愚鈍之人,聽到劉二娘這麼說,心裡便明白,劉二娘的內心深處,並不希望她,不,是原來的女寨主逃過此劫。
陳老先生說:「二娘,我知道近些她對你也不好,但是,只要她一息尚在,我怎麼可能不救她?」
劉二娘道:「可是……」
「可是什麼?」
「你會,得罪很多人的。」
「二娘,我懂,但求無愧於心吧,我不救她,跟親手殺她有何區別,這我做不出來,幫忙把門關上,別讓他們知道,能不能救活,現在也還難說。」
劉二娘猶豫了一下,不無勉強地答應了。
邊冰玉忽然身上有痛感,軀體上十幾個地方被神速地插上了針,但是這痛感一閃即消,這些部位隨即便有炙熱感,並逐漸互相向鄰近的炙熱位置延展,不太一會便聯成環狀,熱氣在這環狀中不斷流轉,形成一股彼此互通的暖流,帶動著整個軀體在變暖,變舒服,原本殘留著的撕裂痛感,也在這樣的暖流中漸漸消失。
突然間,她的頭頂百會穴上,又輕痛了一下,不久,熱流又朝著百會穴涌過來。
邊冰玉的腦袋,終於獲得了足夠的力量,於是,她輕輕地睜開了眼睛。
記憶裡面存在著的,一個面目精瘦的老人,對,就是神醫陳木老先生,正在目不轉睛地看著她,一見她睜開眼,頓時落下兩行老淚。
劉二娘站在一邊,臉上雖然帶著笑,卻難掩惶恐和失落。
卻在這時,屋子外面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一群人正在過來。
只聽得一人笑嘻嘻道:「大頭領,從今往後,大夥就得仰仗你了,你就帶著大夥好好乾,咱這寨子,早晚還是這個……」這是一個聲音沙啞的男聲。
「就是,若是早點由大哥來打理這寨子,咱們的日子也不至於過得這麼慘。」
另一人沉聲說道:「四弟、七弟不可胡說,大頭領屍骨未寒,你現在就說這個話不合適,讓外人聽了,還以為你心裡巴不得大頭領死,這成何體統?」這人聲音低沉,內力顯見雄厚。
那聲音沙啞的人道:「嘻嘻嘻,我錯了,我錯了,改,馬上改還不行嗎?我那裡盼望大頭領死了,昨天我不是跟著大家哭過嗎,我哭得有多傷心你們知道嗎?」
這是邊冰玉倒是想起來了,那聲音沙啞的人,是這山寨的五頭領黃豹,而內力低沉聲,是原來的山寨二頭領,叫祁鎮,雖然是二頭領,但是在輩份上卻是所有山寨頭領的大哥。
只聽得另一人道:「四哥,就算你對大頭領有怨氣,但一切死者為大,看在老寨主的份上,這個時候多注意點才是。」這是個溫和的男中音。
邊冰玉聽得這聲音,忽然間心裡一暖,這男中音的主人叫藍澄宇,是山寨頭目中唯一做過秀才的,他好象跟邊冰玉的原身主人有過甜蜜的相處,所以聽到他的聲音時,邊冰玉的腦海里自然就浮出了他的影像,年輕帥氣,一臉溫柔……
只聽得黃豹道:「好了好了,都別這麼看我,我怎麼了,我說我不難受了嗎?我哭,我現在就哭行不行?嗚嗚嗚,大頭領,你死得好慘哪……」
祁鎮沉聲道:「好了,別鬧了,給我安靜。」
那嘈雜的聲音總算是停了下來。
邊冰玉心裡不禁有些酸楚,雖然說這許多恩怨其實跟她無關,但是山寨中有些人的態度也是夠讓人心寒的……怎麼就穿越到這麼個地方來了呢?這個大頭領的人緣到底是多差啊,為什麼這麼差?是不是真的做得太過份了?
可是留在這身體的,居然完全沒有負面的記憶,這怨氣從何而來,竟不得而知。
陳老先生對於這些聲音似乎充耳不聞,專心地繼續拿著銀針,一根根地繼續朝邊冰玉身上扎,現在扎到了手指尖,很快的,指尖上也有了炙熱感,身軀上的那股暖流,也在朝指尖努力靠攏中……
邊冰玉好象有點明白了老先生的意思,他這樣做,是在逐個激活她的器官,這種方式在現代醫學上完全不存在,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對了,氣息,穴道,經脈……她似乎記起了這些,原來就是借用真氣打通全身,恢復活力。
就在這時,祁鎮在門外喝道:「門怎麼給關了?有人在裡面嗎?」
陳老先生朝劉二娘點一點頭,劉二娘道:「是老奴在裡面。」
祁鎮道:「你在裡面幹什麼,為何關門?」
劉二娘正要回答,陳老先生搖了搖頭,讓她把耳朵附過來,輕聲道:「告訴他們,你在給大頭領換壽衣。」
雖然這個耳語聲離邊冰玉也算相當近,但這聲音壓得很低,按理說邊冰玉是聽不到的,但不知是不是剛醒之人耳朵特別敏感的原因,邊冰玉居然能聽得一清二楚。
劉二娘道:「老奴正在給大頭領換壽衣。」
祁鎮道:「好,那你先換吧,我們再繼續朝前走走。」
卻聽得有人道:「大哥,不對,剛才明明有人看到,是陳老先生進去之後才關的門,難道是要當著陳老先生的面給大頭領換壽衣嗎?只怕是,還不死心,還想要救活大頭領吧。這也真是太怒力了吧,就那麼想著我們大家過不上好日子嗎?」
劉二娘幽怨地看一眼陳老先生。
祁鎮道:「真有此事?」
「是,剛才有人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