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大漠孤煙直
阿芙洛是被自己咳醒的。
天邊暮色瑰麗,晚霞橙紅,映的她蒼白的面色也變得有些暖意。
她咳的厲害,趕忙從包中拿出藥瓶,也不管多少顆,一股腦的倒出後仰頭放入嘴中直接吞咽。
喻夏皺眉,打開腰間的水囊抵到她唇邊,一手拍著少女後背,似乎想要緩解她的痛苦。
阿芙洛抿著唇將水囊推遠,緩慢搖了搖頭。
「這附近沒有水源,別浪費,接下來我們還有好一段路要走。」
干吞藥片的刺嗓和苦澀讓她兩條柳眉扭在一起,齜牙咧嘴的伸著粉嫩的舌頭,想要藉此消散口中的苦味。
喻夏看的心中發疼。
自己的妹妹也是被病痛折磨,經常疼的縮在一角把嘴唇咬流血。
生活太苦了,苦到他無路可走只能選擇參加這場遊戲。
「不打緊,你先喝。」
他又把水囊遞過來,阿芙洛乖巧道:「早習慣干吞藥片啦,真不用喝水,快收起來我們繼續出發吧,這裡不安全。」
喻夏拗不過她,只得作罷。
少女一手攥著包的背帶,眼睛向下若有若無的瞧著男人垂在身側的手。
喻夏走在前面開路,對突然出現的少女生出一股無奈感。
他不怕別人帶有目的的靠近,怕的只是對方太過乖巧,太過懂事,怕自己會生出憐憫,會心軟。
包括他從未想過的心動。
「你在看什麼?」
磁性悅耳的嗓音響起,驚的阿芙洛猛的抽回手,做賊心虛般四處張望:「沒看什麼。」
可惡,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自己的手就要牽到他的手了!
沒事你回什麼頭啊!
她蔫巴巴的低下腦袋,被喻夏深邃冷清的目光看的恨不得鑽進地縫。
戀愛第一步,牽個小手手應該沒事吧?
自己沒做錯啊!
想到這裡她又理直氣壯的抬起頭,眼一閉豁出去的大聲道:「沒錯,我就是饞你的身子,你清高,不讓我牽……」
手。
話還沒說完,一隻修長白皙如同璞玉雕琢的大手在她面前停留。
那人清貴出塵,細碎的額發下狹長的雙眼如平靜無波的古井,他出聲:「不牽?」
阿芙洛:「!!!」
什麼嘛,這個大冰塊還是很上道的嘛!
「我牽!」
說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抱住喻夏的胳膊,死死的護在懷裡,生怕人後悔把手臂抽走。
喻夏:「???」
他看在少女掩護他離開和塗抹傷葯的份上,盡量壓著脾氣放柔聲音:「放手。」
阿芙洛驚恐:「我就知道你會反悔,這胳膊我都還沒捂熱乎呢你居然想抽走,我不同意!」
兩條纖細的手臂就跟八爪魚的觸手吸附在上面似的,看的喻夏額角青筋一跳。
「你先放手,別抱胳膊。」
「不行!我的戀愛不能還沒開始就被扼殺在搖籃中!」
「……」
「我要勇敢踏出第一步,俗話說女追男隔層紗,成功近在眼前,你別想阻攔我!」
男人不善的眯起眼,不露痕迹的壓下心猿意馬,儘管語氣冰冷,但露出黑髮的耳尖卻是染上一層漂亮的緋色:「胸。」
阿芙洛仰著腦袋看他,神色迷惘。
然後恍然大悟。
最後眉開眼笑。
被緊緊抱在懷裡的手臂可不就是貼著兩團柔軟,白裙布料絲滑輕薄,肌膚的柔嫩觸感侵襲著這位血氣方剛的男性。
喻夏是人,擁有七情六慾的人,再加上阿芙洛有著一張美到讓人毫無抵抗的面龐,他的喉結上下滑動著,漂亮的下頜線微微繃緊。
阿芙洛鬆開他的胳膊,指尖輕輕的勾著他的尾指,緩慢攀附而上,最後牽住他的整個手掌。
輕柔的,小心的,珍惜的,恍若對待唯一的寶物。
喻夏被她弄的一愣,不明白對方又在搞什麼幺蛾子。
但那種被珍惜的情感卻是穿過萬千阻礙,熱烈又直白的傳遞給了他。
就如同阿芙洛的喜歡。
她從不會唯唯諾諾,也不會膽怯,就要衝到最前面,向全世界宣告:我喜歡你。
「美人計對你有用嗎?要是有的話我下次多用用!」
阿芙洛求真好學的問道。
喻夏:「……」
他從沒覺得自己這麼心累過,比這些天在荒島廝殺更累。
有什麼不得了的存在纏上他了啊。
沒有得到回應的阿芙洛大氣道:「不回我沒關係,現在是我喜歡你多一些,男人得寵,我懂。」
喻夏一時間好想把這個認識還沒一天,滿嘴胡言亂語的女人丟出去。
他性子本就冷,一個人獨行慣了,身上像是披了一層刺,可偏偏有人能輕易破開走進來。
很奇妙。
這個人的存在,真的很奇妙。
他低聲:「要是有一天,我喜歡你比你喜歡我多一些,會怎樣?」
阿芙洛莞爾:「那就要兩級反轉了啊,我就算作天作地,你也會寵我寵的無法無天。」
「所以喻夏,快喜歡上我吧!」
她偏著腦袋,長發垂落,海藍的雙眼煙波浩渺,瀲灧處旖旎含情。
喻夏眉眼淡漠,英挺帶著幾分銳氣。
他否認:「不會有那一天。」
阿芙洛笑出聲:「愛神選中了你和我,喻夏,你逃不掉的。」
這個世界中我選擇了你做戀愛對象,所以拿出你的本事吧,是你先教會我愛,還是我先教會你心動。
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剛剛開始。
風聲喧囂,男人下意識反握她的手。
樹葉沙沙作響,空氣燥熱不堪。
喻夏不再接話,這場遊戲只能活下來一個人,如果真的在這裡找到自己的戀人,那未免太殘忍了。
註定會走向滅亡的愛情,他寧可不要。
阿芙洛輕聲:「你知道飛蛾為什麼會撲火嗎?」
喻夏從容應答:「飛蛾撲火是因為它具有趨光的習性。飛蛾在夜間飛行時要依靠月光來判定方向,它看到火光時,錯誤地認為是『月光",所以會向火飛過去。」..
阿芙洛:「……」
這是什麼絕世大直男!
她一腔的愛情比喻和雞湯全被他說沒了。
談個戀愛這麼難的嗎?
「喂,你以前是理科生嗎?」
「嗯。」
「你家是住在大漠孤煙處的嗎?」
「嗯?」
「要不然怎麼能這麼直呢?」
「……」
喻夏被她的話噎到。
感情你語文還挺好,大漠孤煙直是吧。
兩人的身影在阿芙洛的調笑中逐漸遠去。
男女主相遇,故事開始了。
這是屬於喻夏的,短促又熱烈的,一場盛夏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