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生日願望的實現

回家的途中下起了小雪，天灰濛濛的，暗淡的有些壓抑。

但欒冬很開心，不僅將賬號找回來了，並且結識了一位新朋友。

一位三十多歲的頹廢大叔和十六歲的少年做了朋友。

命運有時候真的很奇妙。

班裡同學玩不來，卻意外的和一位黑客結了緣。

因為心情好的緣故，連邁出的步伐也顯得輕快起來。

再次回到家中，天色變晚，燈沒開，窗帘被拉得嚴實，屋內一片漆黑，他喊著：「爸？媽？」

難道是還沒下班嗎？

家裡沒人？

「祝你生日快樂——」

欒母的歌聲在黑暗中響起，欒冬剛準備開燈的手一頓，他看見了點著蠟燭被母親捧在掌心的蛋糕。

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來著。

「誒我說你怎麼回事，唱啊。」

欒母不爭氣的看著欒父，大男人憋紅了臉，覺得不好意思，磕磕巴巴唇張合半天也沒唱出一個音節，扭頭一轉義正辭嚴道：「兒子快吹蠟燭。」

欒冬哭笑不得，也理解父親的心境，就算讓他現在跟著唱生日歌，自己也唱不出口。

就是……不好意思。

欒母：「吹什麼蠟燭，先許願。」

生日一般可以許三個願望，前兩個要大聲說出來，而最後一個要埋藏在心，不能說，不然就不靈驗啦。

黑暗中搖曳的暖色燭光映照在少年白凈的面龐，像塗了蜜色的光影打落，襯得五官越發立體。

「第一，希望爸媽永遠健康快樂。」

夫妻倆樂呵，瞧咱兒子多好。

「第二，希望錢恭能再次找到活著的意義。」

夫妻倆一愣，這人是誰？

被他裝在口袋，沒有退出遊戲的手機中，阿芙洛雖然看不見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將他所言一一聽取。

自己過生日，好歹許個願望是關於你自己的啊。.jj.br>

但能將一個願望分給錢恭，她莞爾，懂不懂你還送出去一千塊的壓歲錢了啊。

「第三……」

他的聲音變得輕弱。

第三，希望阿芙洛是真實存在的。

未來還可以攜手走的更遠。

欒父：「兒子你第三個願望是什麼，說出來聽聽。」

欒母：「這麼大的人了，你不知道說出來就不靈了啊。」

三人的家也很熱鬧，欒冬打開燈，笑著和父母一起吃了蛋糕。

他從不相信生日許願會實現，一切不過是美好的期望罷了。

可是他還是會想，心意有好好的傳達給她嗎？

過完生日房間再次恢復平靜，一家人洗漱完各自回了房。

他先是去寫了一小時作業，然後坐在床上擺弄起了手機。

最近總愛盯著遊戲少女走神，旁人不會耐心陪他，不會包容他的瑕疵並給予改變，但阿芙洛會。

可是終有一天遊戲會關服，他捨不得，哪怕真到了那麼一天，他也會記得這位對他人生前行影響最大的存在。

屏幕中的少女沒有維持待機動作，忽而自己動了起來。

她走到背景圖一角的鞦韆處，坐上去漫漫晃著纖細的雙腿。

欒冬眸光一滯。

「我不知該如何向你開口，我擁有自己的意識這件事，因為一般虛擬數據活了過來，是很可怕的吧。」

她的面容如同沾染花色，美的不真實：「我不清楚你知道後會不會把我當做怪物，向Alvin反應從而把我銷毀，也不清楚會不會把你嚇跑，再也不上線。」

「可是自打你想方設法來H市尋找我時，我開始確定，你願意接納這樣的我。」

她從鞦韆站起身，走近屏幕伸出手，眼睛清亮：「再重新認識下吧，我是阿芙洛，會自己思考，有自己的小脾氣，住在遊戲中的阿芙洛。」

像有巨石砸入水面，泛起驚天浪濤，響聲巨大，久久無法平息。

欒冬如遭雷擊，根本無法找回自己的思緒。

她是活的。

真的是活的。

她能看見現實世界的我，我沒有遊戲里的主人公帥氣，沒有天賦沒有高強的本領，一個普通的少年，在近乎完美的少女面前徹底自卑起來。

他害怕，害怕自己比遊戲中差太多，會令她失望厭惡。

「欒冬？」

少女疑惑出聲，聲音裡帶著小心：「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

「沒關係的，你不喜歡的話我願意做回由程序操控的NPC。」

少年緊張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不是的，我只是怕你不喜歡一無是處的我。

掙扎許久食指輕輕貼上屏幕，與阿芙洛探出的食指親密卻又遙遠的觸碰在一起。

親密到僅隔著一層屏幕。

遙遠到一個無法跨越的次元。

少女面部表情柔和，唇邊帶著幸福的笑意輕輕合上雙眼。

欒冬的心跳像密集的鼓聲砰砰響，舌頭打結，說話也磕磕巴巴：「我感受到了……你……你的指尖是溫熱的。」

阿芙洛失笑：「是你遊戲玩的太久，手機屏幕發燙了。」

少年失落，眼尾跟著孤寂的下垂：「哦。」

「阿芙洛。」

「嗯？」

「……沒什麼。」

聞言她又睜開了眼，盯著眼前惶惶不安的少年，心下一片柔軟。

「情感是會穿越一切阻礙傳達給我，由誰發出，那麼我自然就喜歡誰。遊戲中的主人公是你傳達情感的媒介，是你努力的幫我升級，搜羅喜歡的禮物，陪我旅行……」

她低喃：「他就是你，但你不一定是他，我喜歡真實的你，喜歡你的全部」

冬天忽然變得就沒有那麼冷了。

少年白凈的雙頰染上紅暈，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但他可以肯定一件事。

心意有好好的傳達給對方了呢。

生日願望，實現了啊。

他的眼神認真專註，鄭重道：「我也是。」

和你一樣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