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原來她真的是雪蓮公主
他不得不出聲提醒,「華絕,你不能衝動行事。」
軒轅雲霓定定地直視著沈淮秋的雙眼,「沈將軍,我很冷靜,也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你放心,我不會拿兄弟們的性命開玩笑的。」
沈淮秋緊擰著眉頭,思索著軒轅雲霓的話,心中盤算著整場戰役布局。
「我有我的安排,沈將軍你也照著你的安排來就行。論行軍打仗的經驗和天分,我絕不如你,你放心,所有的人都會聽你安排調動的。」
軒轅雲霓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沈淮秋也不好揪著不放了。
「現在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我先回去休息了。」說完,軒轅雲霓就直接出了屋子,往自己的房間走去了。
軒轅雲霓在軍中待了三年,和軍中的不少兄弟關係都挺好,平日里稱兄道弟的,就是沈淮秋手下的將士,大多也跟她處的不錯,此時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冷漠又自說自話,他們只道是軒轅承的失蹤帶給她的打擊太大,對她那像是目中無人的態度也就多了幾分寬容。
漆黑的屋子裡一盞燈都沒有點,軒轅雲霓閉著眼,側身躺在榻上。縱然房間里點著安神香,她卻沒有入睡,而是在腦海里將今夜之事細細理了一遍。
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就借這麼一個匆忙之下想出來的法子將那細作引出來,只是她的時間也不多了,南康人是真的很有可能明日就攻城,不快點將細作抓出來,敵方清楚己方的布局人手,主將而且是永安王失蹤,軍心動搖。這場仗,他們會輸掉的可能性就大了。
在軍營里她一向都睡得輕,稍有風吹草動她都會醒來,再加上心裡藏著事以及今晚的計劃,因此今晚的警惕性就更提高了幾分。
半個時辰過後,些許幾不可聞的聲響讓軒轅雲霓有些昏沉的腦子立馬就清醒了過來。
一個黑衣人翻進了軒轅雲霓的房間,盈盈繞繞的安神香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榻上躺著的人呼吸平穩綿長,似是陷入了沉睡。
也是,睡前一碗安神湯,房間里還點著安神香,怎麼會睡不安穩?
即便是這麼想的,那黑衣人也還是在房中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確定房間周邊沒有人,榻上的人也沒有醒后,他便將動作放到最輕,在房間里摸索著想要找出那張地道圖以及布防圖。..
三言兩語並不能將狀況解釋清楚,必須將地道圖和布防圖送出去才行。
翻找一會兒無果,黑衣人將目光放在了榻上之人的身影。
依他對那人的了解,那人將圖紙放在枕頭下以及直接就在身上的可能性很大。
他猶豫了一下,動作又輕又慢地靠近了軟榻,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將手伸進了枕頭之下,雙眼緊緊地盯著那人的身影。
呼吸沒變,身影也不動。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身影依舊不動。他便壯著膽子往枕頭底下深處再探了探,觸感有些不一樣,那是紙張的質感。
他用兩根手指將那張紙夾住,屏住呼吸,小心謹慎地將自己的手往外抽。
就在他將手完全抽離枕頭之下時,就在那電光石火之間,手卻被榻上的人抓住了。
「子唯兄,你在做什麼?」
黑衣人全身一僵,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認出自己的身份的。但詫異也就是一瞬間,他迅速就反應過來了,空著的手往榻上一砸,被軒轅雲霓輕鬆躲過了。
他只想脫身,並沒有纏鬥的打算。一陣破空聲從身後傳來,他側身躲過了飛來的長劍。
「秦少將軍不打算解釋解釋?」朔夜從一旁的暗處走了出來,將桌上的幾盞燈全都點亮了,房間里頓時就明亮了許多。
黑衣人正是秦子唯。
被拆穿了身份,秦子唯也沒有驚慌失措或者氣急敗壞,而是看著軒轅雲霓道:「你故意設的局?」
軒轅雲霓從榻上走了下來,盯著秦子唯,語氣冰冷,「子唯兄就不打算解釋一番?」
秦子唯瞥了一眼朔夜,隨後直視著軒轅雲霓,「我解釋了,你就會信嗎?」
「如果兄長還在,我就會信。你該知道,公主她在恩泉寺等著你凱旋歸來,等著你鋪十里紅妝迎她進門。」軒轅雲霓在說這話時,笑容慘淡,語調帶著些許的涼意。
秦子唯聞言就是一怔,那個笑靨如花的小人兒……此生是不能再相見了。
趁著秦子唯這一分神,軒轅雲霓持著手中的短劍就朝他襲去。
秦子唯反應很快,在軒轅雲霓動手的時候他就抽出了身上的軟劍,擋下了這一擊。軒轅雲霓持的是短劍,靠的是近身搏鬥的功夫,而秦子唯的是長劍,適合的是有一定距離的攻擊。被軒轅雲霓纏身攻擊,每一招每一式都是直衝要害,秦子唯就算持了劍,武藝也沒有辦法完全施展開來,一時之間竟處在了下風。
軒轅雲霓一個欺身上前,虛晃一招后趁機扯下了秦子唯的蒙面的布巾。
看著那張臉,軒轅雲霓眼中的失望更甚。
她原本心存一絲僥倖,希望是自己認錯氣息認錯人了,只是現在……
軒轅雲霓沉下臉色,又發動起攻勢,而且招式越發凌厲。
只是劍這種武器,一分短一分險,從力量、耐性以及實戰經驗來看,秦子唯是佔上風的。一開始的壓制局面很快就被秦子唯扭轉了過來。
「是我負了她。」秦子唯這一句輕聲的話語,讓軒轅雲霓分神了瞬間,而秦子唯趁此機會,虛晃一招后破窗而出。
軒轅雲霓身形晃了晃,扶著窗沿才站穩了。
朔夜走到軒轅雲霓身邊,細細地打量著她,「傷得可重?」
方才的打鬥朔夜一直站在一旁,他沒有插手,也插不了手。
軒轅雲霓抹了一把肩膀上的血跡,搖頭,「不是什麼大傷。」
自己手臂被劃了幾劍,秦子唯也不好過,他的肩膀被軒轅雲霓的短劍扎了一個洞。
「就這麼放他走?」朔夜一邊往軒轅雲霓肩膀上的傷口灑上藥粉,一邊緩慢地開口,「他可是通敵叛國之人。」
「他本就不是太寧之人,說不上叛國,」軒轅雲霓臉上的神情有點恍惚,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不放他走能怎樣?告知全國這秦少將軍秦子唯叛國造反,然後毀了秦將軍的忠義之名,讓秦家被滅九族么?」
朔夜道:「不過是個義子罷了,又不是真的是秦家人。」
「可父皇與那些個心懷叵測的人不會這般想,」軒轅雲霓幽幽地開口:「人心最易煽動,我不想因為一個秦子唯就讓太寧國內腥風血雨的。」
朔夜問道:「秦子唯一個將軍不見了,其他人就不會懷疑?」
軒轅雲霓看向朔夜:「所以朔夜,在南康人攻城之前,要麻煩你扮成他的模樣了。」
朔夜皺眉,「若是秦子唯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地繼續出來了呢?」
軒轅雲霓回答得乾脆,沒有一絲猶豫,「那我會殺了他。」
她的大哥哥因為他的關係失了蹤跡,這一次是因為世代替太寧賣命的秦家放過他的,沒有下次了。
朔夜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應下。
「多謝。」軒轅雲霓說著就抬腳往外走去。
「你又要去哪?」
「去找小師叔。」
軒轅雲霓站在房門外等著通傳。
沈淮秋的親兵原本不想通報的,但看軒轅雲霓手臂受了傷,一臉冰冷,又說有軍情急事要報,只得進裡頭將沈淮秋喊醒。
「出什麼事了?」
沈淮秋就隨意地披了一件外袍,看到軒轅雲霓手臂的傷口,眉頭都擰成了一團。
永安王才剛出了事,王爺的義弟可別也出什麼差錯才好。
「抱歉,打擾小師叔休息了。」軒轅雲霓邊說邊看了一眼還立在一旁的親兵,沈淮秋知道她的意思,揮手就讓人退下了。
私下裡,軒轅雲霓會以和雪蓮公主情同親姐弟的借口喚沈淮秋一聲「小師叔」。
軒轅雲霓開門見山地道:「小師叔,軍中有細作這事,你知道的吧?」
沈淮秋點頭,襲擊南康糧草營的人里有他的手下,自然也會將情況告訴他。
「那個細作今晚闖入了我的房間,想偷地道圖,被我殺了。」軒轅雲霓說得很平靜,彷彿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般,「今晚我說的那些計劃安排都是想引那人露出馬腳的,兄長不在,這玉關城就由小師叔您指揮吧。子唯兄也同意了。」
「這……」軒轅雲霓的話說得有些多,沈淮秋用了好一會兒才消化完,「細作就這樣被殺了?」
軒轅雲霓點頭,「殺了。」
「他還有沒有同夥?」
「這事要慢慢查。」
沈淮秋看向軒轅雲霓,雙眸里的詢問之意很明顯。
「小師叔,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好,我不會害你的,」軒轅雲霓沒有過多解釋,「此事我自會寫摺子跟陛下說清楚,絕不會牽連到玉關城的兄弟們的。」
沉默了許久,沈淮秋才應下了,「我曉得了。」
軒轅雲霓笑了,聲音也鬆了幾分,「多謝小師叔。」
沈淮秋卻是道:「我只希望我沒有信錯人。」
軒轅雲霓又笑了笑,沈淮秋的態度已經比她預想的要好了,若換作是她自己,她怕是無論如何都要知道細作是誰的。
她道:「此時前來,就是將情況跟小師叔說清楚的。議事的時候,我實在分不清誰人可信,只能防著所有人,這一點,還請小師叔見諒。」
沈淮秋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
軒轅雲霓鄭重地道:「我不知道那細作有沒有將我們今晚議事的內容傳出去,但是明日,小師叔怕也還是要做好南康人攻城的準備的。」
沈淮秋肅然,「我明白,這就交給我吧。」
「關於這個,我想和小師叔商量一下。」
沈淮秋聽完軒轅雲霓的計劃,眉頭並沒有放鬆。
「空城計?能成?」
「南康人若不敢進來,兄弟們就能抓緊時間休息,對我們並無壞處。他們若敢進城,」軒轅雲霓勾了一下嘴角,眼角眉梢全是殺意,「他們必定死無全屍!」
沈淮秋問道:「你要怎麼做?」
「我只能滅掉最先衝進城的部隊,沒進城的南康人,小師叔就看我信號讓兄弟們上吧。」
沈淮秋擰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除了軒轅雲霓說的這個法子,現在暫時還沒有更好的計策。
「有幾分把握?」
「十分!」軒轅雲霓看著跳動的燭火,聲音森然,「南康人進不進城都有應對的法子,有什麼好擔心的?」
的確是這樣。
沈淮秋便和軒轅雲霓又商量了細節。
天剛微亮,南康軍營中響起了號角聲,隨後就緊跟著驚天動地的戰鼓聲。
軒轅雲霓站在迴廊,和被若露易容成秦子唯的朔夜並肩站著,仰頭看著那開始泛白的天色。一個表情冷淡至極,一個眉頭緊鎖。
軒轅雲霓緩緩地開口,「現在的主帥是沈淮秋,你聽他吩咐就是。」
南康人現在攻城,也不知道是消息沒傳回去還是想要趁著損失了兩名將軍的時候先下手為強。
然而朔夜擔憂的並不是待會要上戰場冒充一個將軍的事,他死死地盯著軒轅雲霓,語氣里是明顯的擔憂,「你想今天就結束這場戰事?」
軒轅雲霓淡淡地開口:「不然呢?總得讓秦子唯死了,連損兩名將軍,軍心會亂,現在不結束這場戰爭,說不定就真的會全軍覆沒了。」
「沈淮秋也沒有辦法?」
雖然知道軒轅雲霓說得在理,但朔夜還是不想讓她動手。
軒轅雲霓扭頭看著朔夜,「朔夜,大仇未報,我絕對不會死的。」
朔夜還是不死心,又問了一句:「真的沒有別的法子?」
「沒有,小師叔也不是神人,以少勝多的翻盤戰並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打的,」軒轅雲霓伸手推了朔夜一把,「要開戰了,你這個少將軍可不能還在這裡磨磨蹭蹭的。」
朔夜無法,狠聲道了一句「別以為我每次都能將你救回來」就往外走了。
軒轅雲霓看著朔夜的背影笑了笑,隨後又看向那沉沉的天色。
朔夜,我不會死的,起碼不會死在這裡。
抬眸又看了一眼那灰沉沉的天,軒轅雲霓就抬腳往外走了。
她一身紅衣站在城牆之上,冷眼看著城下黑壓壓往這邊來的南康軍隊。
南康主將到了城下,看城內彷彿一片安靜,城牆上的防務更是鬆散,唯恐有詐,不由得讓手下士兵停下了腳步。
「你們應該能算出,太寧沒有勝算了,」軒轅雲霓負手而立,風將她的衣擺吹得飛揚,聲音冰冷,「我將城門打開,只想要將軍的一個承諾,不動這玉關城百姓!」
南康主將嘲笑道:「你有何資格與我談判?」
軒轅雲霓面無表情地道:「你若不應,不過就是一把火的事情,誰都撈不著好。結果反正都是你們進城,能少犧牲些百姓對大家都好。」
南康將領仍舊思考著此時的狀況,軒轅雲霓也不催他,靜靜的等著,揚手就讓底下士兵將城門打開。
南康的一個副將道:「將軍,太寧人這是真的要開城投降?」
南康主將眯了眯眼,看到了城樓之上那個顯眼的紅衣身影,「那個人就是華絕?」
「應該是了。」
軒轅雲霓將聲音提高,話語里儘是嘲笑之意,「怎麼?城門都打開了也不敢進嗎?南康的主將就是這般膽小的?」
南康主將也不惱,一揚手,便有一輛板車緩緩上了陣前,板車上豎著一根木杆,木杆上綁著一個人,只是那人頭垂著,看不清面目。
「昨晚我們軍營里混進了幾隻老鼠,我們抓了一隻,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們太寧的鼠王。」
南康的主將話音一落,南康士兵便發出了一陣笑聲。
城樓之上的太寧軍士頓時目眥盡裂,那人身上的戎甲,是他們永安王爺的戎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