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血光之災的先兆

軒轅雲霓一個眼色，身邊的冷情立即讓人看好城樓上的兄弟，不讓他們衝出去。她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地攥成拳，力氣之大使得掌心都有血絲滲出。.

她也認出了那身鎧甲，只是不管那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她的大哥哥，她此時都不能應下，否則，豈不是承認了她的大哥哥和所有的太寧人都是老鼠嗎？！

任憑怨恨和憤怒如冰霜雪劍在心尖肆虐，軒轅雲霓的面容卻還是一派平靜。

「你們以為隨便找個人穿了這身衣裳就能動搖到我們嗎？」

「你就是華絕吧？聽說是你們太寧一個什麼王爺的義弟？小小年紀心卻夠狠的啊，竟連自己義兄的屍體都不迎回，是要他回不了家，成為孤魂野鬼啊！」

南康主將的話儘是嘲笑，軒轅雲霓卻是冷靜了下來，緊攥著的雙拳也鬆了開來。

死人啊？既然是死人，那就不是她的大哥哥了。

這股勁鬆了，她就不想和南康人說話了，使了個眼色，之前喊話的那個士兵便又朝南康軍隊喊話：「廢話少說！你們是進城還是不進？」

南康副將道：「將軍，他們這般急切想要我們進城，怕是裡面有埋伏啊！」

另一位副將持了相反的意見，「我看未必，應該是他們王爺都被我們殺了，他們慌了，所以才想使一出空城計，好讓他們苟延殘喘吧？」

南康主將抬手，制止了兩位副將的爭論，道：「派個人進去看看。」

副將便叫了個士兵先進城探個究竟。

軒轅雲霓看著那個士兵騎馬進了城，也不阻止，冷笑著讓他滿城跑。

玉關城不大，縱馬狂奔繞城一圈也不過兩刻鐘的事。

先行的士兵回來了，稟報道：「將軍，城裡沒有看到軍馬痕迹，太寧的百姓都躲在了家裡面。」

南康主將問：「太寧的軍隊撤了？」

士兵答道：「應該是撤了，沒有發現軍馬。」

駐軍玉關城的太寧軍隊人數不少，不可能藏在城裡卻不被發現，因此只有一個可能，太寧軍隊撤走了，他們現在真的是開城投降。

「南康的將軍，你們看也看了，可否保下百姓性命？」

南康主將笑了笑，進了城，誰能管得著那些太寧賤民？

心裡雖是這般想，面上卻是應道：「你們有誠意，我們當然不會動裡面的人。」

南康主將帶了一半軍士進城，讓一個副將帶著另一半人留在城外，以防萬一。

看著南康軍隊進城人數越來越多，軒轅雲霓嘴角的笑容愈發的大，雙眼儘是嗜血的殺意。

軒轅雲霓還站在城樓之上，因此在還有變數的情況下，南康主將並沒有對城內躲在屋子裡小心朝外窺探的百姓做些什麼。

玉關城此時暫時還是平穩安靜的。

約莫三刻鐘過去了，冷情彙報道：「主子，南康軍隊已經進了過半了。」

軒轅雲霓從袖中抽出一把短劍，用劍尖在左手掌心劃了一個圖案，接著換了左手，又在右手掌心劃了一個同樣的圖案，雙手都血淋淋的，她也不顧，還往左手的小手臂狠狠地劃下一刀，頓時血流如注。

軒轅雲霓雙手握著短劍，用力插在城樓的地面，她雙手流出的血液瞬間順著短劍注入地面，彷彿被地面吸收著一般。

「破！」

隨著軒轅雲霓的聲音落下，南康人腳下的土地瞬間裂了開來，南康士兵都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就都紛紛往著漆黑的無底洞掉下，而他們頭上，還有源源不斷的巨石往下掉。

裂開的範圍覆蓋了整座玉關城的大小街道，奇怪的是，街道都裂開了，房屋卻是巋然不動。

土地裂開震得地動山搖，南康人的凄慘叫聲響徹天邊。

變化來得突然，沒有給南康士兵任何的反應時間。就算有一兩個人發現了房屋是不動的，反應迅速往屋頂上去，也被城樓上候著的太寧士兵用箭射落。

百姓已經在昨晚全都撤到玉關城外了，而留在房子里的人，都是太寧的士兵。

聽著外面的震天聲響，以及還有南康人的慘叫聲，有些士兵忍不住想要往外看。每個屋子裡面的領頭人立馬喝止！

南康人攻城之前，他們就都立下軍令狀的，誰在這個時候往外看，便是要處死的！

「放箭！」

就在軒轅雲霓將短劍插入地面的同時，冷情一聲令下，在城樓之上隱藏身影的人紛紛現身，點起火箭往留在城外的南康軍隊射去。

昨晚軒轅雲霓就著人灑了火油在城外的地上，然後灑上了除味的藥粉，南康人便一點都沒發現自己腳下的土地是灑了火油的，此時太寧射了帶火的箭支來，瞬間就成了一片火海，南康人自又是一片哀嚎之聲。

一刻鐘之後，冷情彙報道：「主子，城裡的南康人都沒了。」

「殺！」

說完這個字，軒轅雲霓就鬆開了握著短劍的雙手，噴出一口鮮血之後就直挺挺地倒下了。

一旁的若雨若霜連忙接住了她，上藥的上藥，擦拭血跡的擦拭血跡。

這個奪取人命的陣法是要用施陣之人的血與精氣作輔助的，軒轅雲霓年紀還小，力量還不足以施這樣大的一個陣，因而她此時已是七竅流血，氣息微弱了。

就是平日里最是冷靜的若霜此時也是雙眼含淚，手都在發抖了，更別說若風，都直接哭了出來，只是硬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冷情著人吹響了號角，藏在百姓屋子以及城外的太寧士兵一涌而出，將城外失了主將又被城中的慘叫聲以及此時的火海搞得心慌的南康散兵全收拾了，一番操作下來，竟是讓來攻城的南康軍隊全軍覆沒！

「將軍，永安王爺的……遺體回來了，然後，秦少將軍，他，他也犧牲了。」

「將軍，華絕公子重傷……」

聽到士兵的彙報，沈淮秋身邊的親兵震驚又為難地看向沈淮秋，永安王和秦少將軍都沒命了，永安王的義弟還在帥府里躺著，生死不知，也不知道陛下會不會怪罪他們將軍。

沈淮秋搓了一把臉，隨後讓親兵帶著手下人處理剩下的事，自己則是先去帥府找華絕，這兩個壞消息，總得有人告訴他的。

去了帥府，連華絕的面都沒見到，就被朔夜給趕了出來，說華絕需要絕對靜養，不能打擾他。

沈淮秋憂心忡忡地問：「朔夜，華絕他人怎麼樣了？」

朔夜的臉色黑沉沉的，語氣也不好，「沒了半條命，出的氣比進的氣還多，你說他好不好？」

沈淮秋震驚，竟是受了這麼重的傷？他一點都沒懷疑朔夜的話有假，畢竟他的臉色難看得很，華絕的屬下也個個默不出聲，氣氛低沉得厲害。

他原本想問華絕是否有性命之憂，只是張了張口，卻還是問不出話來。

但願華絕能性命無憂吧，不然就算打了勝仗，他們可能還是會被陛下怪罪。

拋開私心不說，今日他們能以少勝多，大獲全勝，全靠了華絕的計策，若無他，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守下這玉關城。

太寧皇城。

順乾帝看著手中八百里加急的捷報，表情沉沉，沒有多大喜色。

一旁伺候的白深見順乾帝終於放下摺子，背著手走到窗邊卻是沉默不語，他想了想，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玉關城戰事告捷，陛下怎地看著不太高興？」

順乾帝沉聲道：「南康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沒。」

「這是好事啊。」白深聞言，喜上眉梢，只是聽順乾帝的聲音同樣不見喜色，他這話便說得更是小心。

「永安王和副將秦子唯戰死，華絕重傷。」

順乾帝接下來的話讓白深立馬噤聲。

這……仗是打贏了，可是自家軍隊的這個傷亡數也……著實慘烈了一些。

更何況永安王軒轅承，可是太寧的嫡出長皇子啊！而那秦少將軍，亦是未來的六駙馬！至於華絕公子，那也是六公主極力推薦，陛下也恩寵有加的人才啊！

白深低下了頭，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順乾帝看著窗外，眸色陰沉。

除了這告捷的摺子，他還收到了沈淮秋的密信，信中說這次戰役全靠華絕設下的計策才讓南康二十萬的大軍全軍覆沒，只是也因為這樣，他重傷昏迷，狀況也不是很樂觀。

別人不知道這華絕是何人，他可是清楚得很，那是他的女兒！是他和卿兒的女兒！

長子戰死，女兒重傷……

順乾帝神情悲痛，卿兒，是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

一個月後，大軍班師回朝。逝去的英靈也跟著回到故土，落葉歸根。

勉政殿里氣氛凝固，完全沒有一絲的喜悅。

一名身穿白色宮裝的十二三歲少女跪在地上，眉眼清秀，過多兩年模樣愈髮長開了，必定是個美人兒。

「求父皇成全。」

跪在地上的不是軒轅雲霓是誰？

順乾帝將手中的茶杯往軒轅雲霓身邊一砸，「你是要氣死朕你才開心是不是？」

瓷器破裂的聲音讓所有人心下一跳。

軒轅雲霓無動於衷，卻還是那句話，「求父皇成全。」

白深大氣都不敢喘一口，聽了自己徒弟跑來通傳的聲音，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順乾帝身邊，低聲道：「陛下，賢王和賢王妃到了。」

順乾帝的臉色沉得像是要殺人一般，「宣。」

「哎，」白深腳步匆匆地往外走，在殿門外看到賢王夫婦時便低聲道：「王爺，王妃，陛下氣得緊，公主也不聽勸。」

「多謝公公，」賢王妃點點頭，「我們知道怎麼做了。」

賢王夫婦走進殿中，也沒看跪在地上的軒轅雲霓，而是先行禮。

「參見陛下。」

「皇兄皇嫂免禮。」見到賢王夫婦，順乾帝的臉色才好了一點。

賢王妃像是此時才看到軒轅雲霓一般，伸手就想將她拉起來，「你這孩子，地上那麼涼，你身子骨又不好，有事就好好說，跪在地上作甚？」

軒轅雲霓卻是避開了賢王妃的手，動了動有些發麻的腿，朝賢王妃的方向挪了挪身子，語調幽幽，「王伯娘，霓兒只想嫁與唯哥哥，求王伯娘幫我勸勸父皇。」

「朕不準！」賢王妃還沒有出聲，順乾帝就怒聲道：「不管是誰來說情，朕都不準！」

賢王妃蹲下身子，與軒轅雲霓平視，勸道：「孩子，伯娘知道你對子唯一往情深，可是他已經……你又何必這般固執？」

賢王也在一旁跟著勸，「霓兒，你貴為公主，天下男子任你挑選，你又為何非得去……守寡？」

最後兩個字，賢王都不忍說出口。嫁給一個死人，那便是守活寡，這一輩子可就算是毀了。

「父皇，」見賢王夫婦不替自己說話，軒轅雲霓便又將視線轉向順乾帝，「孩兒惜命，像母后那般為了心上人付出生命我是做不到了，但是嫁給他，做他的妻子，孩兒還是能做到的。」

見軒轅雲霓將已逝世的純慧皇后都搬了出來，順乾帝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賢王妃搶在順乾帝面前呵斥了軒轅雲霓一聲，「霓兒，你怎麼能這般跟陛下說話？」

軒轅雲霓朝三人磕頭，「父皇，王伯父，王伯娘，我心意已決，求你們成全。」

「這……」

賢王夫婦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朕不準！」順乾帝依舊是這三個字，而且說得是咬牙切齒的。

軒轅雲霓無懼順乾帝的怒火，「那孩兒就在這一直跪到父皇您准了吧。」

「你愛跪就跪！」

順乾帝憤然拂袖離開。

賢王夫婦對視一眼后，賢王跟著出了勉政殿，追著順乾帝去了，而賢王妃則是留在殿中，繼續勸著軒轅雲霓。

賢王妃溫聲問道：「霓兒，跟姨母說說，你是非得嫁給秦子唯嗎？」

賢王妃和軒轅雲霓的生母純慧皇后乃是一對雙生姊妹，私下裡軒轅雲霓都會喚賢王妃一聲「姨母」，而非是「王伯娘」。

軒轅雲霓應：「是。」

「即便他已不在人世？」

「對。」

賢王妃繼續追問：「你今年才十三，就寧願下半輩子，悠悠幾十年都孤身一人？」

「姨母，我是願意的。」軒轅雲霓的聲音幽幽，卻飽含著堅定。

賢王妃嘆了一聲，「霓兒，你現在還小，根本就還沒懂得什麼是情什麼是愛，怎地就這般執拗？告訴姨母，你執意如此可是有別的原因？」

「姨母，」軒轅雲霓看著賢王妃，凄然一笑，「誰說年少就不懂情愛？正因為年少，這份感情才更加純粹。再說了，就算我此時還沒有明白什麼是情愛，但起碼此時此刻，我就是非他不嫁的。」

「霓兒，你是太寧的嫡出公主，是陛下和姐姐的掌上明珠，我們都不願看你下半輩子孤身一人的，」軒轅雲霓剛想開口就被賢王妃打斷了，賢王妃揉了揉眉頭，聲音疲憊，「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可以幫你說服陛下讓你下嫁，但是要定個時限，三年，只有三年，你替秦子唯守三年。三年之後你就回宮，若是能遇到別的動心之人就另嫁。」

軒轅雲霓靜靜地看著賢王妃，像是在思索她的這一番話，又像是只是在出神。

賢王妃也不催她，就那樣靜靜地等著她回話。

許久，軒轅雲霓才緩緩地朝賢王妃一拜，「多謝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