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獨處
姜寶珠的聲音嬌軟，如小手覆蓋在他心尖上，沈淮容的心痒痒的。
「是疼，你忍著些。」
沈淮容嘆息一聲，從荷包里掏出一個廣口的小瓶子，倒出裡面的汁液，輕輕地在紅腫處塗抹。
只是瞬間，姜寶珠感覺紅腫的部位清清涼涼，鼻尖多了一股葯香的味道。
「沈大人，您真是藥到病除。」
姜寶珠不曉得，沈淮容手裡的葯是萬金難求的玉露，而眾人打破頭爭搶之物，她不過扭腳就被用上了。
「我好像不疼了。」
姜寶珠稍微動了動腳踝，側過頭，她正被沈淮容擁在懷中，剛好清晰地看到他的側顏。
沈淮容的側臉在火堆的一側，被火光映照得有些紅暈，他睫毛纖長，不復以往的冷淡，看起來竟然有些隨和。
感受到姜寶珠的視線，沈淮容突然有些緊張，難道這丫頭沒學過規矩，不能對男子這般放肆嗎？
「我娘是說過，可沈大人不是要對我負責的嗎？」
姜寶珠歪了歪頭，她多看沈淮容幾眼，難不成犯法了。
小丫頭古靈精怪的，沈淮容一時間詞窮，只得敗下陣來。
他輕揉姜寶珠的腳踝，為她活血，看到她腳心布滿粗糙的老繭，和腿上白嫩的皮膚不像是一個人的，莫名地有些心疼。
到底是官家千金，姜寶珠哪裡吃過這些苦頭，這段時日波折不斷，全靠她的樂觀支撐姜家人走下去。
「你坐在火堆邊取暖，等會兒飯前，我會考校你蠻語。」
沈淮容匆忙地站起身，故意道。
「不是吧！」
姜寶珠叫出聲來，她們現在被困在石洞里，出路都不曉得在哪裡，她沒有心情學習蠻語啊。
「這兩日，你大哥和二哥必定跟不上進度，難道你不想看他們被打手板嗎？」
沈淮容輕笑，拿出自己的殺手鐧，姜寶珠當即乖乖聽話，這個理由說到她的心坎上，姜寶珠很信服。
再一個，她現在學習能力翻倍，與大哥和二哥在一處，多少有點拖累進度。
大魚已經腌制好了，沈淮容用樹枝架在火堆上，片刻后飄著鮮味。
石洞外雨聲噼里啪啦，外面一片漆黑，住在山野間，冷風圍繞，姜寶珠打了個寒噤。
「你的衣衫幹了，先披好。」
沈淮容取下衣衫，遞給席地而坐的姜寶珠，等姜寶珠穿好衣物，二人並排坐在火堆之前吃烤魚。
「沈大人，都說北地蠻荒，是不是荒無人煙啊。」
原主是個文盲，對書本毫無興緻，姜寶珠搜索記憶，根本沒有關於北地的任何。
撕下一條魚肉，姜寶珠邊吃邊問沈淮容道。
「並非。」
只不過，北地氣候惡劣，邊城一年有半年時間都處於冬日，大雪封山後，村人想出門一趟都是奢望。
北地百姓豪爽豁達，一年有小半年貓冬，大姑娘小媳婦在火炕上做活兒，男子們喝點小酒閑聊，悠閑度日。
「聽您這樣說，北地也不錯啊。」
姜寶珠閉上眼，她不缺錢財，家人完全可以買一處小院子，做點小買賣賺錢，一家人和睦地在一處。
京城有京城的富貴，北地有北地的蒼茫，無非就是冷了點。
「不，我還沒說完。」
沈淮容先給姜寶珠點甜頭，要是北地邊城真那麼好，為何會把重犯流放北地？
「大雪封山，時不時地雪災，大雪壓塌屋頂，夜裡還要起身掃雪，如若住在山邊，還得防止雪流沙。」
如果發生雪崩，一個村子都將被覆蓋住。
冬日裡雪災，來年春日化雪，必然又是一場洪災，大災小災不斷。
住在城裡，冬日前就要囤夠足夠的柴火和木炭，每年冬日因為冷，都會有人凍死。
那些沒出產的百姓，在農閑貓冬的時候常常吃不飽飯，一日只有一頓清湯寡水的粥飯而已。
當然，這些還不是最要緊的。
邊城緊挨著蠻族，蠻子身強力健全民皆兵，早已覬覦大齊這塊肥肉，時而騷擾百姓，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目前北地開戰，軍需緊缺，糧價飛漲，有錢的商戶早已舉家逃離，留下的是捨不得家業又無處投奔的窮苦百姓。
「是我想的太好了。」
上輩子，姜寶珠只在電視里見過戰事，她很少看，因為總感覺難以承受。
「皇上的意思，到北地姜大人就是自由身了。」
沈淮容沉吟片刻，問姜寶珠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現在還不知道。」
這段時日，姜寶珠想的是路途平順，家人康健，對於未來如何，她沒有規劃，而是打算走一步看一步。
有物資空間在手，衣食住行都有，姜寶珠並不發愁，她有信心帶領姜家人把日子過出花來。
提到未來，姜寶珠眼神亮晶晶的，她歡欣鼓舞的模樣，令沈淮容很受觸動。
既然她求的不是富貴而是平安順遂，那他只好站在她背後，來幫助姜寶珠實現心愿。
沈淮容告誡自己，他不想讓小丫頭的心愿落空，不是多管閑事。
吃過烤魚后，沈淮容出了石洞一趟，回來帶了一捧野山藥。
沒有土豆，燒野山藥吃也是美味，何況，這個比烤魚頂餓。
「沈大人，您真了不起！」
姜寶珠趕忙拍馬屁，哪怕不用囤貨空間，跟在沈淮容身邊也是吃喝不愁。
沈淮容沒有說話，看起來心事重重。
「您的衣衫濕透了，趕緊來烤火吧，仔細寒氣入體。」
姜寶珠讓出自己的位置，把她閑置的裡衣撕開，作為擦頭髮的布巾。
這個時候，也就不管是不是敗家了，怎麼舒服怎麼來。
「我是男子。」
沈淮容擺擺手，還是坐在姜寶珠的位置上，心不在焉地往火堆里扔干樹枝。
觀天色，這場雨比預期還要大，河水不斷上漲，已經淹到了半山腰，若夜雨不減小，他們所處的石洞不安全，還得繼續往高地轉移。
雨大，大隊人馬過不來，沈淮容估算，明日青衣未必能找到這邊。
只有沈淮容和姜寶珠獨處，他得負責照顧小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