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修仙世界也要學習7
在玄意宗養好病後,白梨開始打鐵。對,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打鐵。
上了賊船后她才發現,玄意宗根本不是什麼正規意義上的修仙門派,她新拜的那位師父——自稱為野火大師,但看上去怎麼也和「大師」沾不上邊的人——他是一位煉器師。
作為他的徒弟,葉琛也是一位煉器師。而剛成為宗門中響噹噹的第三人的白梨,自然也要成為一名煉器師。
沒錯,在白梨上山之前,這山頭上只有野火大師和葉琛師徒二人而已。
玄意宗,破是真破。
一方山頭,十餘畝地,用爛糟的籬笆一圍,圍出一個有著茅草破屋的小院。院門由豁了好些缺口的木板充當,木板上掛著個歪七扭八的匾額,雞爬似的寫了「玄意宗」這三個字。
能下床走動后白梨才發現,她所待的地方竟是玄意宗條件最好的一間屋子,屋頂是瓦片蓋起來的,至少不會漏雨。
不過,這麼說也不嚴謹,玄意宗還有一間屋子是不會漏雨的——那就是野火大師口中的煉器室。
但是,在白梨學有所成之前,他是不會放白梨進煉器室中的。至於什麼才叫學有所成,這就要根據白梨打鐵的進度來決定了。
煉器為何要從打鐵做起,野火大師這樣給出解釋:
一是為強身健體。因為煉器是一項耗時耗力的事情,煉器之人需得體力充沛,若煉至一半忽然暈倒,那可就貽笑大方了。
第二點原因則有些玄乎,說是為了增強白梨與器物間的聯繫。
是的,在得知白梨連御氣都做不到后,野火大師梅開二度地震驚了。還好他沒有像青雲老道那樣罵上幾句「蠢徒」后直接放養,而是說煉器和修為關係不大,讓白梨放寬心。
在聽說白梨背完了《靜心訣》等書仍無長進后,野火大師自覺是她努力錯了方向,並給出了自己的解決方式:
就是打鐵。
「打鐵,是人與器最直接的交互方式。灼燒、鍛造、淬火……我相信,你會在這些步驟中悟出屬於自己的『道"的。」
對於野火大師的這番說辭,白梨表示不太信。但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態,她還是乖巧地滾去打鐵了。
如此敲敲打打了十幾天,玄意宗里先後多出了白梨的許多「成果」——大到鐵鍬、鐵鏟、鐵鋤,小到鐮刀、菜刀、剪刀……工藝由簡至繁,技法由易到難。
野火大師看了,贊了好幾句「孺子可教」,然後又問白梨可有感受到什麼聯繫。
白梨「哐啷」一聲砸下大鎚,頂著野火大師期待的目光緩緩搖頭。
她打了鐵,聯繫沒感受到,但瘦弱的小身板卻得到了極大改善,白皙的皮膚向紅栗色發展,細瘦的胳膊也變得有力起來。
簡言之:她變黑了,也變強了。
白梨懷疑自己繼續這樣打個十年八年,或許就會變成個金剛芭比般的存在。
野火大師得到了否定的回答,頗為不解的搖搖頭:「開悟得這樣慢,看來,你的確是笨了點。」
白梨:……
他拍拍白梨的肩安慰道:「無礙,大器晚成嘛,繼續努力吧。」
白梨:……
想哭。
玄意宗原本沒有打鐵的地方,因白梨來了,單為她搭出個破破爛爛的棚子。爐灶是本來就有的,其餘工具則是現買的,為了那些砧子、鎚子、磨石等,賠去了野火大師好些酒錢。
棚子三面用木板擋了,一面與外界通著,不遮風。野火大師一走,裹挾著寒意的風就呼呼啦啦地灌進來。
算算日子應該已經入冬了,白梨怯寒,往日里天冷了,總要里三層外三層,裹得像一個臃腫的饅頭。可是現在……
她面無表情地將鐵塊丟進被火焰映照得紅亮亮一片的爐灶中,順帶頗為豪邁地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額頭。
山頂上很安靜,一時只能聽見風兒的喧囂和稀疏的鳥鳴……
「宿主!你怎麼變成打鐵女壯士了宿主?!」
白梨正聚精會神觀著爐火,腦子裡忽地冒出一個尖銳的聲音。
她愣了一瞬:「系統?」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系統掉線了這許久,如今驟然出聲,倒讓白梨產生了如聽仙樂耳暫明……並沒有,因為系統直接跳過了溫情脈脈的重逢階段,開始「嘔啞嘲哳」地大喊起來。
「宿主你在幹什麼呀宿主!你怎麼莫名其妙就把男女主跟丟啦?跟丟了還不算,結果又莫名其妙地被人拐到這個破山頭上來!你有沒有一點警惕意識啊,萬一那個葉琛是壞人怎麼辦?!」
它叭叭說個不停,像是要把這段時間口不能言憋在肚子里的話統統都倒出來。
「而且、而且!你居然就心安理得地留在這兒打鐵?你醒醒吧,再不努力男女主就要飛升啦!你想找都找不到人啦!」
身為系統的好處在這種時候便顯現出來,因為用不著呼吸,所以322語速飛快,句與句之間根本就不帶停頓的。
「噗嗤。」
不和諧的笑聲讓系統卡了膛:「你、你笑什麼?」
「沒什麼。」白梨頓了頓,指出,「憋壞了吧。」
系統靜默了一瞬,系統怒了!
「我都是為了你才不能說話的!我不管!你快點去找男女主把給我任務完成了!!」
「可是我要打鐵耶。」白梨輕描淡寫地堵住系統的話,「而且殷芊芊和顧雲早就不知道飛哪兒去了,我想找也找不到啊。」
她的語氣帶上了點破罐破摔的意味。
系統稍稍冷靜下來,說出的話也不再以感嘆號結尾:「宿主,你不要自暴自棄。你現在的師父不是名煉器師嗎?玄幻世界一切皆有可能,存在一種尋人的法器也不奇怪吧?」
正用鉗子取出爐灶中鐵塊的白梨聞言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呢?
「好想法,厲害。」白梨毫不吝嗇地誇了一句。
系統很驕傲:「看吧,你就是沒我不行。」
白梨沒有直接去找野火大師,而是先去找了葉琛。至於原因……大概是因為葉琛看上去比較好說話吧。
冬日裡天黑的早,白梨熄了爐火時,外面的天色已經暗沉下來。一輪夕陽落在林木的枝杈里,讓它們染上絢麗的晚霞。
白梨找到葉琛時,他正在修圍籬。
「想試試嗎?」葉琛把一根新鮮的木樁插入泥土中,轉過身來問白梨。
白梨搖搖頭。
他繼續說:「你變黑了。」
白梨在他身邊蹲下,拿手去戳那根還沒築牢的木樁。
葉琛笑笑,停下了手中的活計。他不知用什麼術法撣出了一片乾淨的地方,然後就地坐了下去。
坐著自然比蹲著要舒服些,白梨默默地改蹲為坐。
「有什麼事嗎?」葉琛問。
「嗯。」白梨點頭,「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尋人的法器。」
「尋人?找誰?」
「……以前的朋友。」
白梨含混過去,沒敢說是從前的師兄。對著現在的師兄說要找從前的師兄,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而且,她既新拜了野火大師為師父,根據一人不拜二師的原則,她同青雲老道的師徒關係便自動解除了,進而,她與顧雲的師兄妹關係也就解除了。
反正她同青雲宗的那些人也算不上有多少交情,至於青雲老道,估計巴不得想讓她走。
「這種法器,我煉得出來。」葉琛說,「不過,我需要被尋之人的物件。」
被尋之人的物件?
白梨想了想,發現自己也是有的。
多虧了殷芊芊心善,給她留下一個裝了碎銀的錦袋。碎銀被白梨貢獻給宗門充公了,剩下那錦袋就隨意丟在了一邊,沒想到還有派上用場的時候。
白梨立即去取了錦袋,拿來遞給葉琛。
葉琛輕瞥一眼,卻沒有立即接過。
他看向白梨,臉上是慵懶的笑意:「煉器可是件勞神耗力的苦差事……這種苦差事,可不是你撒個嬌我就樂意幫你做的。」
這明碼標價談交易的起手式讓白梨生出熟悉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路……」
下一秒卻被葉琛拿食指抵住了唇,他彎著眼睛,笑得有些像偷了腥的狐狸:「路很長,要自己走。煉器很困難,但也要自己來做。」
白梨向後挪了挪,她咬咬唇,神色黯然:「我不會煉器。」
葉琛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他起身看往煉器室的方向,向白梨招了招手:「隨我來吧。」
煉器室外觀上看是間四四方方的木屋,佔地頗大,無論早晚都房門緊閉,白梨從未進去過,也不知道其中是個什麼構造。
不過她猜,按照玄幻世界的套路,裡面八成是個造型古樸的大鼎吧。
想到野火大師對煉器室分外寶貝的樣子,白梨猶猶豫豫:「師父不讓我去,貿然闖入,他會生氣的。」
葉琛不以為意:「不用擔心,他那個老頭不會計較這些的。而且即便他真的生氣,一頓好酒也就哄過去了。」
聽語氣是把野火大師拿捏的死死的。白梨頓覺靠譜,不再推脫,亦步亦趨地跟在葉琛身後往煉器室走。
行至一半,忽覺得有些不對勁。
「葉琛。」
「嗯?」
「你剛才是不是用修過籬笆的手碰我的嘴啦?」
葉琛的腳步滯了一刻,他很快想到應對之舉,不動聲色地對自己的手施了個清潔術。
白梨:別裝,我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