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午飯後,凌晚沂因著早就開始工作的關係乾脆跟著凌峰和白子樹去書房聊天了,而老一輩的也都跑到後院去喝茶,客廳里剩下的就是一眾女眷加上白徹和凌晚潯。
葉海微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家兒子懶懶散散的樣子,想了想拉著凌晚潯溫聲說:「阿潯,陪著我們聊天很無聊吧?讓阿徹帶你去休息一下,不用留在這陪我們了,我們聊的你們也不感興趣。」
「......」凌晚潯尷尬地看了白徹一眼,連忙擺擺手:「阿姨,不用麻煩了,我不覺得無聊,沒事兒。」
原本十分抵觸的白徹一見他迫不及待的撇清就覺得火大,所以不等葉海微說話他嗖的一下站起來,冷冰冰地說:「起來。」
「啊?」凌晚潯不解地眨眨眼,納悶的仰望著他。
白徹沒多說,徑直轉身離開。
凌晚潯還愣在原地,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還是葉海微拍了拍他:「阿潯,你怎麼了?快跟著阿徹一起去呀。」
「哦?好!」凌晚潯回神應了聲,連忙跟上白徹的腳步。
跟著白徹上了二樓,他沒再像以前那樣繞著白徹轉,兩人之間被凌晚潯刻意拉出一段距離,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他探頭看去才發現已經走到白徹房間門口了。
「那個,你不用管我的,我隨便找個地方待著就行。」
白徹冷著臉擰開門把,他沒有回頭只是發出了一聲嗤笑:「怎麼?我有毒?」
雖然知道白徹並不是想聽他的回答,但他還是小小聲地說:「沒有。」
白徹的房間他不是第一次進,不過以前總是沾著他哥的光才能進來,這次還是第一次沒有他哥在他也能進來。
這麼多年白徹的房間幾乎沒什麼改變,和他房間的暖色調不同,白徹卧室的顏色比較生冷,幾乎沒有什麼明艷的色彩,和同齡的少年不同他的房間也沒有太多的裝飾品,很簡潔,很冰冷,但這就是白徹的性格。
白徹進來后徑直走到床邊坐下,靠在床頭處,曲起一雙傲人的大長腿,懶洋洋地看著手足無措站在門邊的凌晚潯。
凌晚潯吞了吞口水,和白徹單獨處於一個封閉的空間這點認知讓他開始惴惴不安,心臟在撲通撲通跳著,越來越快,他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白徹的眼神也讓他緊張,無處安放的雙手緊緊揪著褲邊,房間內並沒有沙發,他只好硬著頭皮走到電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背對著白徹這讓他稍稍鬆了口氣,可是一直這麼僵坐著也不是回事,桌子上擺著台電腦,還有幾本書,這些都是白徹的他也不敢隨便亂動,只能從口袋裡摸出手機假裝認真的翻看。
他不敢看平時打發時間的視頻app生怕吵到白徹,索性翻開微博心不在焉地刷著。
「滴滴」手機響了一下嚇得他差點兒沒把手裡抓著的手機丟出去,對於自己這樣一驚一乍的有些懊惱,微微嘆了口氣,他切到微信界面。
【宴:新年快樂!】
伴隨著祝福後面跟著一條轉賬信息。
8888元!
凌晚潯微怔,雖然不算多,但他也沒敢收。
【lwx:晏哥,新年好。】
【lwx:你怎麼還給我轉賬啊。】
【宴:壓歲錢。】
【lwx:啊?那怎麼行!】
【宴:也不多,就是給你討個彩頭。】
【lwx:謝謝你的好意,但我不能收。】
【宴:聽話,小朋友都有壓歲錢。】
凌晚潯點開轉賬的界面打算退回去,忽然眼前出現一片陰影導致他手一哆嗦點到了收款。
【宴:好乖!】
「......」
凌晚潯無語地看了眼手機,極為緩慢地轉過頭,白徹正站在他身後雙眼直直盯著他手裡的手機。
「聽話?好乖?」白徹譏笑一聲,眼裡透出濃濃的不屑,這姓路的可真是司馬昭之心。
「凌晚潯!」
「啊?」
白徹眯著眼看他,長臂一伸從他手裡拿過手機。
「阿徹?」
白徹充耳不聞,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著,目光漸沉。
「這個姓路的還挺殷勤啊?小朋友?呵!」
「......」凌晚潯無辜地看著他,他能察覺到白徹對路宴有著莫名的敵意,不過他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因為路宴太優秀?
「凌晚潯。」白徹垂眸看他,手裡抓著他的手機轉了轉,漫不經心地問:「你是不是挺享受被人追求的滋味兒?嗯?」
「我沒有!」凌晚潯眉頭微皺,心裡有些不舒服,「阿徹你別胡說,晏哥是我哥的朋友,他和我哥是一樣的,他......」
「閉嘴。」
白徹忽然怒斥一聲,凌晚潯下意識的一陣輕顫,白徹捏著他的肩膀怒瞪著他:「姓路的算什麼?他也配和晚沂比?」
他根本不敢相信,在凌晚潯心裡居然覺得路宴和凌晚沂一樣?這什麼意思?凌晚潯心裡是不是已經開始接受路宴了?他不排斥?這讓白徹莫名感到一陣心慌,心裡的怒火沸騰在胸口怎麼也壓不下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凌晚潯被他嚇了一跳,他沒想到白徹的反應會這麼大,只是一想到這都是為了他哥,他心裡就不免一陣悲涼。
推開椅子慢慢地站起來,凌晚潯輕嘆一聲:「阿徹,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意思是說宴......路宴他在我心裡就跟哥哥一樣,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
「哥?」白徹黑著臉,「他算你哪門子的哥哥?你別忘了晚沂才是你哥。」
凌晚潯忽然有種秀才遇到兵的感覺,他以前從沒覺得白徹會這樣胡攪蠻纏,「我當然不是說他是我哥哥,我的意思是......」在腦中思索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形容詞,「我,我說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你說得那個意思!」
他覺得自己挺委屈的,怎麼有種裡外不是人的感覺。平時承受白徹的怒火他無話可說,總歸是他自找的怨不得別人,可是沒道理還讓他承受白徹對路宴的怒火吧?這又不是玩遊戲,怎麼還給他來個doubilekill?
於是,他試圖給白徹講道理:「阿徹,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歡宴,額,路宴,但是這和我並沒有什麼衝突,我......」
他在白徹越發陰沉的注視下慢慢禁了聲,他直覺再說下去今天估計走不出這個門了。
白徹現在是火冒三丈,他深吸口氣利落的轉身,他不能再待下去,他有種想要掐死凌晚潯的衝動。明明凌晚潯說得並沒有錯,他也知道自己在遷怒,但是沒辦法,剋制不住,他必須離開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看著白徹轉身出門的背影,凌晚潯無力地癱在椅子上,白徹的眼神讓他心驚,好像要把他撕碎一般。
手指撫著胸口讓自己平靜下來,白徹不在他反而感覺鬆了口氣,閃閃亮亮的眼睛四處瞄著,他走到書櫃前隨意瞧了瞧,發現都是些對他來說跟天書一樣的東西,果然以他的智商想追上白徹的腳步太吃力了。
看著房間中央的那張大床,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結上下滾了滾,腦袋左右轉了轉,才想起這間房裡就他自己一個人,這點認知讓他心裡的那點貪意不住放大,最後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腳步緩慢地朝床邊靠近,不知道是過了多久,也許幾分鐘也許十幾分鐘他終於摸到了床邊,伸出輕微顫抖的小手摸了摸床沿的被單,入手的感覺特別絲滑,他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笑容,慢慢地坐在床邊,心跳的節奏霍然加快。
他就那麼獃獃地坐在白徹的床上,最終抵擋不住誘惑人一歪,倒在那張冷冰冰的大床上。入鼻的是白徹特有的味道,泛著淡淡的清香,乾淨又冷冽。
這是他第一次躺在白徹的床上,興奮的恨不得在上面打個滾,但是怕弄亂床單沒敢自我放逐,只是挨著邊沿躺著,一動不動。
凌晚潯起初的目的很單純,只是想在白徹睡過的床上躺一躺,大抵是味道太過吸引他,所以不知不覺居然就這麼睡過去了。
當白徹不情不願地進門時就看到凌晚潯舒舒服服的睡在他的床上,纖細的腿夾著被子,小腦袋埋在枕頭裡,懷裡還抱著一個枕頭。
許是他開門的聲音吵著他了,他下意識地挪了挪腿,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但是沒有要醒的跡象,砸巴砸巴嘴又睡得香甜。
白徹看得越加火大,這人把自己惹火了還在他的床上睡得黑甜,他快步走到床邊,原本想要把人拖起來的手頓在了半空中。
凌晚潯側身躺著,極為纖長的睫毛垂下,原本亮晶晶的眼睛被眼皮蓋著,房間里的暖氣開得很足,他睡得臉頰都泛起了紅暈,鬆軟的頭髮被他蹭得亂糟糟的,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什麼美夢連嘴角都掛著笑意,竟莫名有點可愛。
白徹不知道自己著了什麼魔,他皺著眉看著這人,居然沒把人叫醒。
在他自我嫌惡的時候床上的人有了動靜,凌晚潯踢了踢腿,翻了個身,嘴裡嘟嘟吶吶著什麼他沒聽清,出於好奇他彎下了腰把耳朵湊近一點。
「阿徹......」
正酣眠的人聲音很輕,說的話有些模糊,但白徹還是聽明白了,他身子一僵,怎麼也沒想到凌晚潯睡夢裡還在叫著自己的名字,這一聲呢喃彷彿叫進了他心裡,讓他平靜的心湖盪出一絲漣漪。
他的心跟著一緊,白徹連忙直起身子迅速的後退一步,眼神複雜地盯著床上的人。他知道凌晚潯喜歡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凌晚潯到底有多愛他,他也從來不在意,這些對他來說都是負擔,是他不想要的,可是這一刻他忽然有點佩服凌晚潯。
不為別的,這人的毅力確實讓人不得不服,哪怕他不喜歡甚至討厭,也不能不認輸,至少他做不到,他自認為對凌晚沂已經是用情頗深,可是和凌晚潯一比他似乎就顯得有些無情了,這點是他最討厭的。
「嘻嘻……」
床上的人大概是做了什麼好夢忽然笑出了聲,白徹眯了眯眼,心裡很不爽,這人憑什麼把他攪得心神不寧后自己卻占著他的床睡得毫無負擔?
他惱火地伸出手粗暴的把床上的人給搖醒了。
「唔。」睡得迷迷糊糊的人完全沒有恢復意識,他隨意地揮了揮手翻了個身嘟囔道:「五分鐘,葉間,好葉間,我就再睡五分鐘。」
「……」
什麼鬼東西?
白徹皺著眉思索了一下記憶中叫「葉間」的名字,卻沒有發現可以和這兩個字對上臉的人,這人是誰?凌晚潯為什麼會叫他的名字?
他一把把人從床上給拽了起來,凌晚潯整個人都迷糊著,他雙眸沒什麼焦距地看著眼前的人,即使沒睡醒他也能感覺到這人的低氣壓。
抬手揉了揉眼睛,等到他看清眼前站的是誰后一下就傻愣在原地,連手腳都僵住了,「阿徹?」
白徹冷冷地看著他:「凌晚潯,誰准你在我床上睡覺的?」
「我……」凌晚潯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他此刻還坐在白徹的床上呢,這回真是人贓並獲他想狡辯也沒理兒,他確實沒有得到允許就擅自跑到人家床上睡覺,其實一開始他只是想滾個幾圈而已,沒想到居然睡著了。
這種好像被抓到偷做壞事的場面讓他羞愧的紅了臉,「阿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困了沒忍住。」
說著他連忙從床上起來,笨拙的將床單被套上自己睡出來的摺痕撫平。
白徹盯著他的後腦勺冷不丁問道:「葉間是誰?」
「啊?」整理著床鋪凌晚潯轉過身子疑惑地看向他,他不懂白徹為什麼問這個,「就我舍友啊,怎麼了?」
「舍友?」
「嗯。」凌晚潯點點頭,雖然不理解但他還是認真說:「我兩個室友,一個叫葉間,一個叫石遇,你認識?」
「不認識。」
「哦。」
那你為什麼問?
凌晚潯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不過他也沒敢開口問,他察覺到白徹的心情很糟糕,轉念一想白徹每次見到他心情都不會好,好像也沒什麼差,或許是因為他擅自睡了他的床所以他更生氣了一點吧。
凌晚潯雖然不太聰明,但他也絕對不是笨蛋,這種時候還不跑那不是把自己送到白徹面前找揍嗎?畢竟現在的時間和地點都不太適合挨揍。
白徹打他罵他都可以,他抗揍不在乎,只是他不希望有人知道,倒也不是嫌丟人,是單純的不想有人覺得白徹不好,他怕家裡知道了會反對他和白徹在一起,雖然他和白徹之間本就沒有一丁點的可能,但他始終抱著一個希望。
凌晚潯沒有一點兒猶豫,見白徹沒有說話,他拔腿就跑,火速衝到門邊還不忘給自己找個借口:「那個,阿徹,我哥他肯定在找我了,我,我先下去。」
慌亂中下意識就把他哥扯出來當擋箭牌,這樣阿徹應該就不好意思再找他麻煩了吧,忍不住在心裡給自己點了個贊,他覺得自己機智極了,難怪古人有急中生智這個成語,人到了緊急關頭都會有意想不到的發揮。
跑了一段路他回頭瞧瞧,發現白徹沒有追上來總算是鬆了口氣。
他覺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不停地警告自己,離白徹遠一點再遠一點,一方面他又實在很想賴在白徹身邊,幾次三番自打嘴巴,他多想跑到白徹面前告訴他:對不起,我放不開你,我食言了。可是只要一想到白徹冰冷刺骨的眼神他就萎了。
甩甩腦袋把亂七八糟的思緒都甩開,他跑下樓找凌晚沂去了。
凌晚沂此刻正坐在客廳喝茶,看到氣喘吁吁跑過來的凌晚潯他笑著遞了杯茶給他,等他喝完才問:「你一個下午跑哪兒去了?都沒見著你人。」
凌晚潯吐了吐舌頭,黑亮的眼珠子轉了轉,「我躲起來補眠去啦。」
凌晚沂無奈只能拿手指戳戳他的腦門,卻是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在別人家做客也這麼任性。」
一直在白家吃完晚飯他們才準備回家,以往凌晚潯總得想方設法的多待一會兒,或者慫恿他哥叫上白徹出去玩玩,今年他就沒這個膽子了,心裡再不舍他也決定乖乖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