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Chapter34
凌晚潯迷迷糊糊中伸手按了按太陽穴,只覺得腦袋突突地痛,他勉強睜開浮腫的雙眼,周圍的環境讓他一時間感到迷惘。
他什麼時候回家的?
「醒了?」
忽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凌晚潯渾身一僵,他慌張地抬頭望去,入眼的是白徹那張過分俊逸的臉,昨晚的記憶一瞬間回籠,他驚駭地瞪大眼,原本蒼白的臉頰肉眼可見的迅速泛紅。
白徹挑了挑眉,也不開口,他靠在床頭,眼神懶洋洋地看著臉紅的宛如小番茄一樣的人。
凌晚潯噌地坐起身子,被子順勢滑落,白徹眸光一暗。
感覺到冷意,凌晚潯低頭看了一眼就火速扯過被子將自己裹緊,他尷尬地動了動唇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白白徹在等他說話,他咬緊下唇糾結了半響才幽幽地開口:「昨天我們……「」
白徹見他把自己包得像粽子一樣莫名有些失望,而這種失望讓他極為不爽,冷冰冰地打打斷凌晚潯的話:「你昨晚被人餵了葯。」
凌晚潯微怔,有些難堪地撇過頭:「我,我知道,昨晚,昨晚謝謝你。」
白徹嗤笑一聲:「謝謝我?」
聽出他話里的諷刺,凌晚潯開始焦急:「我明白,我都懂。」
白徹不耐地皺皺眉:「你……」
凌晚潯不等他說完就慌忙地打斷他:「我知道的,你放心,我不會纏著你的,我都明白。」
聞言白徹的臉色霍地一沉,好看的眉頭鎖得更深,他目光幽沉地看著凌晚潯沒有說話。
凌晚潯心裡一驚,怕白徹不肯相信,他連忙扯開被子下床。
「我,我馬上走,現在就走。」他已經完全忘記他們現在是在他家,腦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點離開,不要惹火白徹。
可雙腳剛沾地就「噗通」一聲直直跪了下去,他全身都酸痛難當,兩條腿更是沒有半點力氣。
見他咬著牙撐著床卻站不起來白徹黑著臉走到他面前一把將人拽起,看著瑟瑟發抖的人他掀開被子將人裹了進去:「你睡吧,這是你家。」
說完就他走進浴室洗澡。
凌晚潯將爆紅的臉埋進被子里,可是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卻異常清晰,他抬起手將曲起的食指咬進嘴裡不停地警告自己清醒點。
水聲停下后他豎起耳朵偷聽,浴室的門被打開,緊接著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沒多久他聽到砰的一聲關門聲。
凌晚潯僵直著身體不敢亂動,等了好一陣確定沒有聲音再傳來后小心翼翼的從被子里探出腦袋環顧四周,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他一人。
白徹走了。
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心臟就像破了一個大口子一樣越來越疼,眼淚毫無預警的掉下來,他咬緊下唇不敢哭出聲音,纖長的手指緊緊攥著被子,用力到指節開始泛白。
不知過了多久,眼淚漸漸乾涸,他抬起手抹了臉,心裡的酸楚卻怎麼也抹不掉。
自嘲地勾起嘴角,他安慰自己至少第一次是和白徹,這是他從小到大的夢想,既然圓夢了還有什麼好奢望的,做人要知足,那個人那麼厭惡他卻沒有丟下他不管,他應該要很感激了,以後要儘可能的遠離白徹,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打攪他。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他和白徹終於有了屬於他們的小秘密,這些原本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發生的事居然誤打誤撞的實現了,他已經賺到了,至少有這麼一個回憶,刻在腦子裡心裡永遠不會褪色,只要他願意,這個回憶就能陪著他一輩子,誰也搶不走。
他伸出手悄悄在白徹躺過的地方輕撫著,慢吞吞的將腦袋一點點地移到白徹用過的枕頭上,他將臉埋進去深吸一口氣,上面還殘留著淡淡的清香,凌晚潯身心疲憊地靠著那點兒氣息昏昏沉沉睡過去。
一覺醒來看著亂糟糟的床鋪,凌晚潯一會兒嘆氣一會兒傻笑,面上的表情在不停地轉換,他依依不捨地扯開床單,其實他很不想換下來,可惜被弄髒了,想到這裡他面色一紅,羞怯地抱著床單跑到陽台親手洗乾淨,他從來沒洗過衣服,動作生疏又緩慢,花了好長時間,最後差點兒直不起腰,即使如此他還是覺得很開心。
凌晚潯這邊睡了一天,白徹那邊卻是自我嫌棄了一天,臉色黑得和鍋底一樣,所以當祁至問他怎麼處理昨晚那個男生時他陰狠地眯起眼,他絕對要讓這個人後悔來到這個世界。
白徹一肚子火,一想到這人居然給凌晚潯下藥他就要瘋,如果沒有恰巧遇,那凌晚潯會是什麼下場他幾乎不敢去想,只要稍稍想一下凌晚潯昨晚的模樣兒會被其他人看到他就剋制不住體內的暴戾,再怎麼說他都是凌晚沂的弟弟,要真出了什麼事兒那凌晚沂要怎麼辦?越想越扯,忽略心底異樣的情緒,他刻意不去想任何為了凌晚潯的可能性。
凌晚潯!
白徹眯了眯眼,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強,只是當他擁著凌晚潯的時候這些自制力似乎都煙消雲散了,他連理智都沒有了談何自製?
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奶貓似的聲音,彷彿一隻小爪子撓在他的心上,又酥又麻。
包廂的門被推開,祁至大搖大擺地走進來,一屁股坐在白徹對面,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他瞅了白徹一眼問道:「你一個人笑什麼呢?」
聞言白徹斂下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雙腿不太自然地交疊起來,他沉著臉喝了口放涼的茶水,稍微緩解一下尷尬。
「怎麼樣?」
祁至無視白徹那張冷臉,早就習慣了,他收起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兒正色道:「我查過了,和他的同學沒什麼關係,他們也不知道。」
白徹皺起眉沒說話。
「那個小子家裡是開場的,有點兒小錢,長得也還行。」察覺到白徹瞪了他一眼,他挑眉道:「當然和你沒法比。」
「說正事。」
「是他偷著給阿潯下藥的,這混蛋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沒少干這缺德事兒,真他媽是個敗類。」祁至不屑地罵道,「這次算是踢到鐵板了,你打算怎麼做?要不要告訴晚沂?」
白徹抿了口茶略一思索:「別告訴沂哥。」
「嗯。」祁至點頭附和:「瞞著也好,告訴晚沂還不知道他會急成什麼樣。」
事情談的差不多,祁至忽然勾起一抹壞笑,「誒,昨晚你和阿潯呆一塊兒的吧?怎麼樣?你兩有沒有什麼新進展?」
白徹沉默地看著他,他翻了個白眼無趣地聳聳肩:「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阿潯,也不會對他有興趣。那你到底是怎麼幫他解決的?」
「淋水。」
白徹言簡意賅,他可沒有撒謊,他一開始確實是拿水淋凌晚潯,只是後面的事兒朝著超乎他意料的方向發展。
他沖白徹豎起大拇指,「你可真是柳下惠啊,就阿潯那樣兒的你也忍得住。」
「祁至。」
接收到白徹的警告,祁至瞭然地點點頭,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表示自己不說了。
凌晚潯將床單曬好天都已經黑了,肚子餓得咕咕叫,才想起來自己一天沒吃飯,他在沙發上找到手機打算點外賣發現已經沒電了,只好先給手機充上電。
等充上電他將手機開機一連串的提示音愣是響了三分鐘,嚇了他一跳,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兒,連忙點開看,好在都是同學的,不是家裡出了事兒。
他坐在沙發上看手機,聶敬遠就給他打了五十幾個,還有無數條信息,他連忙給人回撥過去。
「喂。」
「晚潯,你怎麼樣了?昨天去哪兒了?打你電話又關機,急死我了。」
凌晚潯尷尬地撓撓腦袋,支吾道:「我,我昨天喝醉了,後來碰到朋友被送回家了,不好意思啊,睡了一天沒給你報個平安。」
「你人沒事就好。」聶敬遠鬆了口氣,畢竟是他帶著凌晚潯出去的,要是出了什麼事兒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誒,不對啊,你昨晚也沒喝什麼酒啊,怎麼就醉了?」
「額。」凌晚潯皺了皺小臉,「我酒量不行,一杯就倒。」
「哈哈哈......」電話里傳來聶敬遠肆無忌憚的笑聲,「晚潯,你這可不行啊,改天我帶你好好練練。」
「......」
凌晚潯可不敢再喝酒了,每回都是喝酒惹的禍,他以後誓死不喝酒了。兩人就著電話聊了一會兒,凌晚潯點了外賣才開始回一些信息。
等該交代的都交代好后,他愣愣地看著白徹的微信發獃,昨天的事情其實他記得不是太全,彷彿一場朦朧的美夢,蒙上了一層薄紗,如夢似幻讓人看不真切。
夢可以繼續可是他的感情呢?
夢裡什麼都有,一切都可以很美,可是那畢竟不是現實,他的現實是白徹不要他,不愛他,這點他心知肚明,也無力改變,他嘗試過,這一試就是十五年,可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現在至少擁有了一個回憶,一個可以緬懷一輩子的回憶。
「足夠了......」
做人不能貪心,他很滿足。
凌晚潯最近幾乎是逃難似的躲著白徹,雖然他安慰過自己要知足,可是每一次看到白徹他心裡的貪念就會自動自發的冒出來,這讓他開始心慌,開始害怕,他只能選擇逃避。
他的轉變都被凌晚沂看在眼裡,如果他是真心放棄白徹那凌晚沂作為哥哥當然會很開心,可是他偏偏能看出凌晚潯是在逞強,這讓他無比擔憂。
他清楚的知道凌晚潯還愛著白徹,有增無減,看著弟弟一天天越來越憔悴,一天天越來越沉默,從一個開朗活潑的男孩變成了沉默寡言的男生,他很心疼。
每次凌晚潯回家都在強顏歡笑,到後來他開始害怕回去,他撐不起甜蜜的笑容,他怕家裡人擔心,所以連家都開始逃避。
已經連續兩周沒有回去了,凌晚沂實在不放心,跑到天御來看他,天御錄了他的人臉識別,所以他並沒有敲門而是直接刷了臉進去。
客廳里並沒有瞧見凌晚潯,他轉到卧室也沒有見到人,只剩下書房,凌晚沂推開門帶起一陣風將裡面遍地的圖紙吹起,他震驚地瞪大了眼,入眼的是一片設計圖之海,整個書房桌上,地上都被設計圖堆滿,這得畫多久?
凌晚沂小心翼翼地走進去,生怕踩壞了地上的圖紙,他在書桌後面找到了昏倒在地上的凌晚潯,一顆心瞬間提起:「阿潯。」
他驚呼一聲,顧不得那些圖紙飛快地跑過去,將人扶起:「阿潯,阿潯?」
毫無反應!
他顫抖著將手指伸到凌晚潯的鼻子前,確定有呼吸才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