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
沙發上白徹翹著腿目光近乎放肆地打量著站在不遠處手足無措的凌晚潯,十月份的京都天氣還很炎熱,他穿了一套短袖短褲的睡衣,纖細的手臂和兩條小腿都露在外面,深藍色襯得他的皮膚白得幾乎發光。
白徹的目光沉了沉,很自然的聯想到不久前的那個晚上。
他將目光落在凌晚潯手裡握著的手機上,提醒道:「你的遊戲。」
「啊?」凌晚潯拿起手機一看,他都忘了自己剛才在打遊戲,這會兒已經被人推到高地,而他的號正在泉水掛機,隊友不停地刷屏罵他,他還沒來得及動就跳出了「失敗」的畫面,他火速退出遊戲,將手機隨手丟在沙發上。
「我,我去給你倒水。」
說著他轉身跑去廚房,白徹不喜歡喝飲料,他從冰箱里拿了瓶礦泉水又兌了些開水用手摸著杯身確定不是太冰涼之後才端著水杯出來。
「那個,杯子也是新的,很乾凈。」
白徹沒有伸手接,他只好將杯子放在白徹面前的茶几上,想開口說點什麼門鈴又響起來。
這次是外賣了,可是他現在也沒有心情吃,他拎著外賣的袋子尷尬地站在原地,想了想才小心翼翼地問:「那個,阿徹,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吃點?」
「不必。」
「哦。」
凌晚潯只好將袋子放在餐桌上又走回客廳,他絞著手坐在白徹對面,眨巴著大眼無辜地看著白徹,等著他說明來意。
「凌晚潯。」
「我在。」被點名他支棱一下坐直了身子,動作過大膝蓋直接撞上前面的茶几,他疼得小臉一皺彎著身子抱著膝蓋眼淚都被逼得滲出來:「唔......」
「......」
看著白徹帶著戲謔的眼神他羞愧的紅了臉,懊惱地咬著唇。
他是什麼品種的白痴?
現在如果有條縫他絕對毫不猶豫地鑽進去。
他揉著膝蓋不敢去看白徹,淚水將他的睫毛打濕了,還有一顆小小的淚珠掛在纖長的睫毛上,緋紅從臉頰蔓延到眼尾,看起來無辜又可憐。
可惜這一點兒沒有引起白徹的惻隱之心,他冷漠地看著凌晚潯:「胡鬧夠了?」
凌晚潯顧不上疼痛他抬起眼看著白徹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我沒有......我只是......」
「行了。」白徹打斷他的話,「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有的沒的。」
凌晚潯瑟縮一下,他真的不知道白徹為什麼會來找他,也是真的好奇。
白徹眯了眯眼:「你和晚沂說了什麼?」
「我哥?」他歪著頭滿臉疑惑,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不太明白白徹的意思,「我沒說什麼啊。」
「沒說?」
「嗯。」他肯定地點點頭,確定道:「我真的什麼都沒說。」
「是嗎?」白徹挑著眉,「你沒把那晚的事告訴他?」
「那晚......」他一下就明白過來白徹說得是什麼,猛然漲紅著臉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沒有。」
他哪敢跟他哥說這個,再說他也不好意思。他滿臉羞澀地看向白徹卻被他臉上顯而易見的不信任給刺痛了。
他的臉色瞬間慘白,皺起眉,連呼吸都有些沉重:「我,我真的沒有......」
一切的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
白徹站起身,抖了抖褲子,大步一跨走到凌晚潯面前,他彎下腰雙手撐在沙發上,將凌晚潯瘦小的身子圈在裡面。
驟然拉近的距離讓凌晚潯更加無措,他開始發抖,低垂著腦袋偷偷咽了口口水。
白徹將他害怕的神情看在眼裡,右手輕輕捏著他的下巴順勢抬起他的頭,嗤笑一聲:「凌晚潯,我以為你最近老實了不少,看來是我看走了眼,你的耐心真是好了不少,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已經不一樣了?」
被白徹捏著的皮膚似乎在發燙,他甚至不敢說話怕自己一張口就會哽咽出聲,只能無力地搖搖頭。
手指傳來的觸感很細膩,白徹湊到他的耳邊聲音又輕又柔:「是有些不一樣。」
灼熱的呼吸打在耳朵上,近在眼前的是白徹那張放大的俊臉,他愣愣地睜大了眼,搭在沙發上的手指猛地縮緊,死死撰著沙發布套,他一動不動,甚至連呼吸都快忘了。
凌晚潯僵硬的動彈不得,耳邊回蕩的是白徹說的話,意思他不太理解但是那把帶著誘惑的嗓音完全將他蠱惑住了,他能感覺到白徹的呼吸越來越濃重,甚至懷疑自己可能會缺氧窒息。
他從來不敢去想有一天白徹會這樣吻他,哪怕那晚他神志不清意亂情迷也不敢去奢望。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有些長,一個吻已經讓凌晚潯無力招架。
白徹就這麼看著他,沒有說話,只是越來越暗的眸色讓人忍不住打顫。
而凌晚潯也確實沒什麼出息地抖了抖,在這一刻他只覺得白徹性感的要命,誘惑的要命,他知道眼前的人像罌粟一般讓他上癮,讓他把持不住,他明白自己根本抵抗不了,哪怕是毒藥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吞了。
可即使他想要的不得了也不敢再伸手去討去,他只能等,等著白徹願意主動給他,他才允許自己去承受。
在一次次的打擊失敗里他確實開始膽怯,開始害怕,怕握在手裡的只是他的幻想,是不切實際的虛妄,他怕自己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夢境太過美好的話,他可能會長眠不醒。
他的渴望透過那雙澄澈的大眼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白徹眼前,白徹也難得的沒有讓他等太久,長臂一伸將沙發上那個發顫的小身子抱起,他有些急不可待地往凌晚潯的卧室走去。
凌晚潯依舊很輕,白徹抱著他連呼吸都沒有絮亂,他有些害怕地摟緊白徹,將自己的腦袋埋在他的脖頸間,乖巧而安靜,只有泛起薄紅的身子透露出他的緊張。
白徹一腳踹開他的房間門,走進去後腳一勾「砰」的一聲房門再次關緊。
對於白徹來說他清晰的知道跟自己在一起的是誰,他從來沒有把凌晚潯放在眼裡過,更是厭惡嫌棄凌晚潯的。
說不清心裡的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方面討厭凌晚潯,可是又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這矛盾的感覺來得洶湧猛烈,他已經分不清今晚出現在這裡到底是因為凌晚沂的幾句話還是單純的因為凌晚潯這個人。
他斜睨了眼旁邊已經昏睡過去的人皺起眉,他相信自己是不愛凌晚潯的,只是控制不住內心的渴望,在他看來這和愛本來就是分開的,這沒什麼好奇怪,他以前寧可在外找人也不會去招惹凌晚沂,在他看來這是對凌晚沂的尊重,不能隨意褻瀆。
但凌晚潯不一樣。
發生了就發生了,沒什麼大不了的,甚至不需要有一點點的心理負擔,雖然他還沒有想明白要怎麼對待凌晚潯,但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之間絕無可能。
凌晚潯是天沒亮的時候醒的,餓醒的。白徹還睡在他身邊,一條結實的手臂橫在他小腹上,他稍稍動了動身旁的人沒有反應,他一點一點慢慢地挪出去,咬著牙忍著身體的不適爬起來,他怕吵到白徹睡覺轉身跑到客廳的公衛去洗了個澡。
洗過澡舒服一點可是肚子的空城計已經唱得歡樂,昨天他就沒吃飯,晚上的外賣也因為白徹的忽然到訪沒能吃上,這個點其實挺尷尬的,外賣也沒有。
猶豫了一下凌晚潯把昨晚的外賣熱了湊合吃起來,加熱過的飯菜其實口感並不好,只是他現在很累很餓,連挑食的力氣都沒有。
吃完飯天也開始微微亮起,看了看時間快要六點了,凌晚潯收拾好餐盒就窩在沙發上休息,他想給白徹做早餐,不敢回房間去補覺怕自己睡過頭,只好挨在沙發上等時間。
一陣鬧鈴聲在凌晚潯的耳邊炸開,嚇得他整個人彈坐起來,他迷茫地四處看了看,原來他剛才睡著了,幸好前面調過鬧鐘,不然肯定錯過給白徹做早餐的時間,他連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概是起得急了些,眼前忽然一黑腦子發暈雙腿就軟了下去跌坐回沙發上。
暈眩感來得又急又猛,還帶起一股嘔吐的慾望,他伸手探了探額頭,好像有些燙,他也沒在意,之前看過葉間的課程表今天白徹早上有大課,他得去做早餐,不然以白徹的習慣早上肯定不吃了。
搖搖晃晃的來到廚房,從冰箱里拿出早餐的材料,白徹早上習慣吃西餐,所以他煎了個蛋撒了點胡椒鹽又煎了培根香腸,做了個鮮蝦沙拉,烤了兩片麵包,最後煮了杯香氣四溢的咖啡。
都準備好他才轉身走到卧室打算叫白徹起床,進去才發現床上空無一人,白徹已經在浴室洗漱了。
浴室的門沒有關,白徹光著上身,穿著便褲正在刷牙,凌晚潯莫名感到一陣燥熱,他咽了咽口水:「阿徹,你洗漱好出來吃早餐。」
將口中的泡沫吐掉,白徹「嗯」了一聲沒看他,凌晚潯有些尷尬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擰了毛巾洗臉才轉身出去。
白徹整理好過來吃飯,凌晚潯沒什麼胃口只做了一份,不過他還是坐在白徹對面撐著下巴眼巴巴地看著他吃早飯。
雖然白徹什麼都沒說,也沒有出聲阻止,不過他皺著眉加快了進食速度凌晚潯也能看出他心情不太好,都是他捨不得收回目光,畢竟機會太難得。
他沒忍住,時不時問一句「好吃嗎?」「夠吃嗎?」「要不要再來一杯咖啡?」
白徹從頭到尾都沉默著,吃完飯他拍拍屁股就準備離開,甚至沒有詢問一句凌晚潯要不要一起去學校,這讓凌晚潯有些失落,他送白徹到門口眨巴著眼看著他,可惜白徹連句再見都沒有說,進了電梯半點留戀都沒有。
凌晚潯一直站在門口直到電梯的門關上他再也看不人為止,默默地嘆了口氣他轉身回家。服裝設計繫上課很鬆散,並沒有要求一定要去學校學習,但是作業必須準時交,所以凌晚潯這幾天都在家畫圖沒有去學校。
實在是太過疲勞他上了床不到片刻就睡死了。
再次睜眼的時候他幾乎分不清現在是何年何月,頭昏腦漲的還加上口乾舌燥,連被單都被汗水打濕,他睡覺的時候不喜亮光所以房間的窗帘格外厚實一點兒陽光都沒透進來,現在整個室內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在床上摸了半天才找到手機,點開一看已經快八點了,日期還是今天,這一覺睡了將近十二個小時。
強撐著乏力的身體到廚房拿了瓶水,他迫切地擰著瓶蓋,不知道是太過激動還是手指無力擰了半天才把瓶蓋擰開,冰涼的液體滑過火燒一般的喉嚨稍稍緩過一口氣。
全身汗津津的讓人不舒服,拿了新的睡衣去洗澡,在浴室里他愣愣地看著鏡子里那個略顯狼狽的自己,如果不是這些淤青他會以為昨晚的一切都是他的臆想,不過是一場夢。
洗過澡感覺力氣都被抽空了,床鋪沒有整理只好將就著躺在沙發上休息,他覺得自己忽冷忽熱,一會兒如墜冰窖,一會兒猶入火窯,連呼吸都異常熾熱。
他知道自己生病了,可是家裡沒有消炎藥,猶豫了片刻他抓起手機給白徹發了條信息過去。
【lwx:阿徹,你在嗎?】
等了不到二十來分鐘白徹居然回信息了,這讓凌晚潯一下就興奮起來。
【白徹:有事?】
【lwx:阿徹,我好像發燒了,很難受。】
【白徹:所以?】
【lwx:那個,你在哪呀?你能不能來陪陪我?家裡沒有消炎藥。】
凌晚潯發這條信息的時候內心忐忑不安,其實以前他偶爾也會發信息給白徹撒撒嬌耍耍賴,可是白徹從來沒有回過,自從之前答應白徹不再糾纏后他就沒再干過這事,時隔這麼久他還真有些緊張。
【白徹:沒空。】
當他滿心歡喜的等著白徹的信息卻看到這麼冷冰冰的兩個字時彷彿被人當頭澆了一盆涼水,連帶那顆原本火熱的心也跟著發涼。
一時間委屈,悲傷,難過各種負面情緒都湧上來,豆大的眼淚一顆顆滾落。將頭埋進抱枕里他壓低嗓音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哭得久了膈肌痙攣他開始不停打嗝,原本就發燒的身體現在狀況更加糟糕,連鼻子都堵了,眼睛也腫的幾乎睜不開。
這模樣兒他也不好意思找人幫忙,太丟人。
休息了大半小時他才拿起手機上外賣app點了一些葯,好在現在也不是高峰期,騎手動作很快,半個小時左右就送來了。
想著自己不人不鬼的樣子他讓騎手把葯掛在門口,自己趴在門上透過貓眼偷看,確定人走後才悄悄打開門把裝著葯的袋子拎回來。
他上網查詢過,選得都是一些速效葯,雖然藥力大比較傷身,但療效會好很多,他現在已經難受的快吐了,扒開藥一把吞了,人軟軟地倒在沙發上。
從昨天開始就沒怎麼吃東西,餓得頭暈眼花,可是胃液彷彿在奔騰,連喝口水都想吐,更不要說吃東西了,他只能一直不停地吞咽唾沫來壓下想嘔的慾望,在心裡安慰自己,只要睡著就好了。
不知道是藥效上來還是老天爺聽到他的祈禱,萬幸他沒有熬多久就跌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