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9
送走路宴后家裡就剩下他們兩人,白徹眯著眼危險地看著凌晚潯,「怎麼?這麼快你們都有約定了?失望?期待?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什麼樣的約定這麼百轉千回。」
凌晚潯眨了眨眼,他有些無奈地看著白徹,他當然知道白徹不是因為吃醋才生氣的,白徹對路宴的敵意太強,雖然他想不通為什麼但很顯然的白徹也很不喜歡他和路宴有接觸。
路宴的確優秀到足以讓人戒備但其他和路宴一樣優秀的人也不是沒有,他沒見白徹和其他人這麼較勁過,這大概就是所謂宿命里的天敵吧。
這對於凌晚潯來說很無奈,他不想夾在兩人中間,一方面他不願意讓白徹不高興可是另一方面他也不能刻意疏遠路宴,這樣太讓人心寒了,只能以後注意點儘可能避免他們兩人接觸,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他長嘆一聲解釋道:「阿徹,你誤會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約定,就是我答應宴,路宴以後替他設計衣服而已。」
白徹聽了心裡並沒有覺得高興反而越來越沉,暴戾因子在體內迅速發酵,他一把將人甩在沙發上。
突來的變故讓凌晚潯震驚地瞪大了眼,驚慌失措中忍不住尖叫起來:「阿徹,你幹嘛!!!」
現在的白徹看起來兇殘而駭人,他心一橫爬起來就想跑,白徹看穿他的意圖,一個跨步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撐著沙發想要站起來,可惜白徹的力氣太大他根本掙脫不開。
嗓子哭到沙啞無力,這場單方面的折磨彷彿沒有盡頭,這漫長的夜晚見不到光,他的目光逐漸渙散,沒有再反抗也無力反抗,整個人在不停抽搐,他只能默默地祈禱這一切能快一點結束。
......
一切平靜后白徹目光複雜地看著他,白皙的小臉毫無生氣的擱在枕頭上,眼睛半闔著,這張側臉意外的安靜,甚至透出一絲沉沉死氣。
白徹的后牙槽磨了磨,心裡怎麼也不得勁,略顯煩躁地捋了把頭髮徑直去了浴室,等他清洗過後出來凌晚潯還是保持著這個狀態一點兒反應也沒有,連睫毛都沒有一絲顫動。
這彷彿無聲的譴責讓白徹心煩意亂,他確實下手狠了點,但那又怎麼樣呢?這一切都是凌晚潯自找的,現在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擺給誰看?
耐心被消磨殆盡,他無視凌晚潯,拿了乾淨的衣服換上,就這麼把人丟在這轉身走了出去。
直到震天響的摔門聲傳來床上的人才微微動了動蜷縮的手指。
「唔。」
凌晚潯發出一聲悶哼,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又困又累卻睡不著,剛想閉上眼眯一會兒痛感就扯著神經傳來生生將他拉回現實,想去清洗一下可是又起不來,原本以為已經哭乾的眼淚順著眼尾滑落下來淹沒在枕頭裡。
凌晚潯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睡著的還是昏過去的,只知道在閉上眼的那刻自己好像失去了意識。
等他再次睜開眼的時候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還和昏睡前一樣半分都沒有挪動過,他嘗試著動了動手腳,雖然還在疼但勉強還可以忍受,強撐著爬起來第一件事就是走進浴室,他站在浴缸里顫抖著手打開了淋雨開關任由冰涼的水沖刷著自己。
從小到大他都沒有洗過冷水澡,可這冰涼的溫度絲毫沒有降低他身體的燥熱,就這麼沖了幾分鐘他站不穩地往一邊倒去,身體的本能反應讓他伸手撐在牆上,可惜身體沒有力氣沒能撐住最終還是倒了下去,好在過程里稍稍緩衝了一下讓他沒有直挺挺地倒下去。
砰的一聲巨響后劇烈的疼痛傳來,他已經跌坐在浴缸里,腦袋磕到浴缸的邊緣,後背也砸在浴缸上,手肘,腿都磕到了,最要命的是尾骨處的疼痛讓他發出「嘶」的一聲抽氣。
只是發出一點聲音喉嚨就火辣辣的疼起來,視線突然模糊,有液體流進了眼睛讓他難受地眯起了一邊眼睛,抬手隨意的抹掉眼皮上的液體,有些溫熱。凌晚潯愣愣地看著被染紅的手指,訥訥地想原來是流血了!
他沒在意,全身都在疼,額頭上那一點也就不那麼明顯了,只在血液即將流進眼裡的時候抹掉,在浴缸里躺了大半個小時才慢吞吞地爬出來,等他好不容易轉移到客廳時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從茶几下的小抽屜翻出小鏡子看了看額上的傷,傷口不算太嚴重血也止住了,只是面上的血痂需要清理一下,他拿起藥箱找了棉簽和藥水替自己清理傷口,其實他並不太想處理,現在他只覺得好累,但傷在臉上不及時處理怕要拖久了之後回家家裡肯定要擔心,所以只好咬牙忍著疲憊給自己上藥。
花了點時間總算將傷口處理乾淨,用紗布隨便包紮好他軟綿綿地躺在沙發上,身上其他的傷他現在無暇顧及只想閉上眼好好休息一下。不想再折騰回房間他蜷縮著身子在沙發上睡著了。
凌晚潯是沒想到自己一覺睡了兩天,等他醒來的時候手機已經沒電,充上電后他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那晚的噩夢已經是兩天前了。
睡了兩天沒吃飯全身上下都虛弱無力,點了份清淡的外賣可是送來后他又沒什麼胃口只隨便吃了幾口就擱下了。
他知道自己在生病,忽冷忽熱的一直在冒虛汗,他只能微微張開雙唇用嘴呼吸,他現在應該去醫院的,可是他根本沒力氣,也不敢給家庭醫生打電話,即使自己囑咐了也沒用,一定會驚動全家。
頭昏腦漲地想了好久,腦子裡出現了好多人的名字可是凌晚潯最終一個都沒有求助,他不能!
一點辦法也沒有,只好硬著頭皮給白徹打了電話。
他打了兩個電話過去才被接起,電話里傳來的音樂聲讓他陷入一陣沉默。
「阿徹!」
「說!」
聽到白徹的聲音他眼淚就掉下來,咬著唇平緩了一下情緒,他沙啞著問道:「你在外面玩嗎?」
「有事說事。」
對方不太耐煩的語氣讓他深感委屈,他吸吸鼻子道:「我,我有些難受你能不能,能不能過來一趟?」
他的聲音透著濃濃的鼻音,白徹猜想大概是感冒了,壓根沒放在心上,他口氣不善:「一點小病而已,凌晚潯你是不是太嬌氣了?晚沂小時候生病也沒你這樣矯情吧。」
他的訓斥讓凌晚潯的表情越發獃滯,他忽然感覺身體再痛也及不上心痛的百分之一,白徹永遠知道捅哪裡能讓他最痛。
電話里一陣緘默,白徹耐心告罄,「沒事別給我打電話,掛了。」
凌晚潯還來不及說話就聽到電話里傳來的忙音,他勾起嘴角自嘲一笑,本來他的任何事在白徹心裡都不是事。
強撐著意識他給葉間打了電話過去。
葉間和石遇趕到天御時凌晚潯已經昏過去了,幸好他之前告訴了葉間大門的密碼不然這會兒他們可能要報警才能進來。
兩人不敢耽誤,由石遇背起人火速趕去醫院,醫生邊診療邊開口罵道:「你們年輕人真是不知輕重,拖到這樣才來醫院,這都燒到四十度了,也不怕燒成傻子。」
他們其實很無辜,不過也不敢反駁,只能一直道歉表示下次會注意,醫生叨念了幾句就讓他們去辦理住院。
清晨的陽光照進病房,凌晚潯皺了皺眉悠悠轉醒,不太能適應光線他抬手想要遮擋陽光才發現自己手上正打著點滴。
「別動!」
凌晚潯循聲看去瞧見推門而入的葉間和躺在隔壁床位上呼呼大睡的石遇一時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葉間見他一臉懵懂的樣子笑了笑解釋道:「昨晚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你已經昏過去了,我們就把你送來醫院了。」
說著他走到病床邊看了看上方掛著的輸液瓶,「還有半瓶。」他抓起輸液器輕聲問道:「會不會太快?難受嗎?要不要調慢點?」
凌晚潯訥訥地搖搖頭,「不用。」他的聲音還是沙啞的,不過說了兩個字就咳起來,他怕吵到石遇睡覺連忙用空著的手捂住嘴。
葉間扶著他坐起替他輕拍著背,見他停下后又給他倒了杯水:「喝點水吧。」
凌晚潯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謝謝,麻煩你們了。」
「客氣什麼?」葉間笑了笑,將剛買好的早餐拿出來放在柜子上,「餓了吧?我買了點蔬菜粥,醫生說你有炎症要吃清淡點。」
凌晚潯沒什麼力氣,最後是葉間一勺一勺餵給他的,大概是餓得狠了,他覺得即便是很平常的粥也特別香甜。
等給他喂完後葉間才自己慢悠悠地開始吃早飯,他沒有叫醒石遇,畢竟昨晚折騰到挺晚,今天還是讓他睡到自然醒。
吃過早飯休息一陣凌晚潯恢復了一點力氣,他忍不住問道:「葉間,我能回家了嗎?」
葉間搖搖頭:「不行,醫生說你得住院幾天,你身上......傷挺多的。」
「......」
凌晚潯低垂著腦袋不吭聲,葉間體貼的沒有多問。
石遇起床后安靜的病房瞬間熱鬧不少,雖然他平時大大咧咧的,但關鍵時候也沒有掉鏈子,對於凌晚潯發生的事他沒有不經大腦的隨意打聽,只是一個勁兒的逗凌晚潯笑順便偶爾和葉間拌拌嘴,托他的福凌晚潯的情緒也緩過來不少。
在醫院躺了三天凌晚潯不想再給室友添麻煩也不喜歡在醫院待著,在他的軟磨硬泡下醫生還是放他回家了。
雖然出院了但葉間和石遇還是很擔心,不顧凌晚潯的負隅頑抗硬是拽著人回去宿舍,有他們看著才比較安心。
白徹並不知道凌晚潯院住了,他這幾天都沒有再和凌晚潯聯繫過,對於那天的事他其實有一點點的心虛,導致他最近都用酒精麻痹自己。
過了幾天醉生夢死的生活直到有天早他從宿醉中醒來分不清自己身在何處,側頭看了眼睡在自己身邊的男孩,確定自己對這張臉並沒有什麼印象,他驟然蹙起眉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完整的穿在身上,男孩雖然上身沒穿但褲子還是穿得好好的,這讓白徹鬆了口氣。
他倒不是害怕發生什麼,只是他對對方一無所知,也不知道這人乾淨不幹凈,他可不想染上什麼奇奇怪怪的病。
雙手撐在床沿準備下床,手上傳來一陣刺痛感,白徹疑惑地抬起來看了看,手指的關節處一片淤青,這讓他怔忪片刻,腦海里似乎閃過一些片段,但是模模糊糊又斷斷續續,一時半會兒也拼湊不出完整的畫面。
他沒有刻意壓低起床的動靜,旁邊的人似有所感,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看到他正在穿鞋,揉了揉眼睛含糊地叫了聲:「哥。」
白徹回過頭看他,男生爬起來笑道:「哥,你起來啦?」
「你是誰?」
面對他冷冰冰的質問,男生恍惚了一陣,眼神裡帶著困惑:「哥,你不記得了?昨晚我們在酒吧認識的,我在那工作的。」
「然後?」
「然後?」男生重複了他的話,歪了歪腦袋解釋道:「昨晚你和人打起來了,你朋友都醉了,你拉著我,我只好把你送到酒店來了。」
雖然基本確定兩人沒發生什麼,但白徹遲疑了一下還是問道:「昨晚我們是不是......」
「啊?」男生臉色忽然漲紅,他飛快地搖搖頭:「沒有沒有,哥你醉了,我把你送來給你洗了臉你就睡了。」
「哦。」白徹站了起來將床頭的手機錢包收進口袋,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謝謝。」
「不客氣。」男生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哥,你要走了嗎?」
「嗯。」白徹轉身準備離開,想了想又問:「你叫什麼?」
「哥,我叫林藝,雙木林,藝術的藝,你叫我小藝就行了。」
「林藝?」白徹喃喃著他的名字點點頭,「手機給我。」
林藝乖巧的把手機解鎖后遞過去,白徹給自己打了個電話就按掉,把手機丟回給他:「有事可以找我。」
說完他沒有半點留戀地離開,留林藝一個人坐在床上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