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成長記
心情好到飛起,白芨幾乎是飄著下山。
哈哈,只要把山頭買下,圍起來設個路卡,別人想上山就得交錢,自己不就是山大王么?
該叫什麼名字好呢,靠山王?不行,實力不允許的情況下不能這麼囂張,就『翠微山主"好了。
對於只有實權而沒有球長稱號,白芨心裡一直都有些不得勁,現在可算逮著了機會。
山腳下,一名穿著粗布衣衫、趿拉著草鞋的少年,不停向山上張望,臉上的表情極為豐富,幾次想上山又把腿縮了回來。他自己都沒注意到,草鞋的後跟都快被踩爛了。
就不曉得讓村裡人帶路,要是碰到蛇怎麼辦?可以來找我啊……
白青松很糾結,心中擔憂和忐忑並存,想上去找人,又害怕碰面。他知道村裡來了這麼個人,只是從來沒往『姐姐"上去想,直到今天聽到那些人聊天說那人也叫『白大丫"。
那一刻白青松無比失落,整整一天都沒去找他們,說明這個姐姐是不想認他們的。他覺得自己很賤,人家都不認他們,還縮在人群里聽了很久的消息,知道姐姐上山以後巴巴跑了過來。
出來這麼久,一根草都沒有割到,回去肯定要被扣掉中飯,這是圖什麼呢?
白芨整理完衣著,剛從樹後走出來就看到一個七八歲的蘿蔔頭在原地轉圈。她也沒在意,笑著打了個招呼,「你好啊,小弟弟。」
白青松木訥點頭,「你,你好。」
她笑起來可真好看!
雖然只有十歲,但白青松懂得很多,知道姐姐要是回家了,娘肯定護不住她。不認親是對的,這樣就不會被大伯和奶奶拿去換親,自己只在心裡偷偷叫就好。
白芨著急去買地,腳步輕快地掠了過去,眼角餘光卻發現了對方臉上的釋然。
不對!
「你叫什麼?」
「白青松。」看著去而復返的女孩,白青松不像開始那麼緊張,想開之後反而渾身輕鬆。
果然如此。
白芨伸出手,笑著說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白大丫,是你的姐姐。」
白青松:……
看著面前乾淨漂亮的手,他隱約知道姐姐是什麼意思,臉都漲紅了,自己的黑色爪子根本不配。
「小弟,你怕生?」白芨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
「不,不是。」
蚊子那般大的聲音把白芨逗樂了,她一直在想,白家聽到消息后,誰會第一個找過來,沒想到是個可愛的小傢伙。
「那你都不叫一聲姐姐的嗎?」
「姐,姐姐。」
「嗯,真乖。」
白芨把人拉到一邊,找了塊石頭坐下,又從袖子里遞了個紙包過去。
白青松整個人都懵了,看著這麼接地氣的姐姐,和自己想象中的那種高高在上完全不一樣。
「我暫時還沒安頓好,等我起了房子,再給你弄點好東西吃。」見小傢伙動都不敢動,白芨拆開油紙,塞了一塊甜糕到他嘴裡。
糕點入口即化,白青松只嘗出了一種味道,甜。他低下頭,不敢張嘴,小心翼翼地咀嚼著,眼淚順著下顎滴在了腿上。
他不清楚為什麼會哭,平時哪怕被打得再重,自己都不會有想哭的念頭。因為一個會哭的人,是保護不了娘親的。可是現在吃到了從來沒吃過的好東西,眼淚卻不爭氣地跑了出來。
「小弟,姐姐準備在山上蓋一座屋子,然後養一些雞鴨,還要養豬。養黑豬好,比三花長得快一些。」
白芨自說自話,像是沒有發現弟弟的異常,等對方吃完一塊就再給一塊。
「這裡應該適合種蘋果樹,再弄些杏樹棗樹什麼的,一年到頭都能吃果子。」
「哎,你說村長會賣這個山頭給我嗎?」
那種情緒來得快也走得急,白青松被姐姐描述的畫面吸引,彷彿看見了漫山遍野的果樹,樹下有幾頭黑豬在蹭痒痒,公雞帶著一群母雞在林中悠閑地覓食,一個漂亮姑娘拿籃子跟在後面撿雞蛋。
「應該會賣的,族裡想開私塾,沒錢。」
「可以啊我的親愛的弟弟,你這幫了姐姐大忙了。」白芨又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湊到他耳邊小聲說,「等下姐姐就往死里砍價,絕對能把村長給砍哭了。」
「噗!」
白青松忍不住笑出一個鼻涕泡,連忙用袖子擦了擦臉。看到姐姐把手收了回去,心中有些遺憾,要是再多摸一會就好了。
「給你,以後用這個擦,衣服穿久了上面會有不幹凈的東西,口鼻接觸到了容易生病。」
一塊粗布手帕出現在自己手中,白青松有些反應不過來。
「還有啊,最好不要喝生水,煮開晾涼了喝才會少生病。做不到的話,也盡量去喝活水。什麼是活水呢,就是在流動的,比如井水啊、河水、溪流這些。要多洗手,晚上睡覺前記得洗腳……」
白青鬆緊緊攥著帕子,發現自己的鼻子很酸。他努力揚起頭,嘴角露出從沒有過的笑容,安靜地聽著姐姐在一邊絮叨。這些生活的道理,有些自己知道,有些沒聽過,還有些自己摸索出來了。
娘都沒有教過這些,有姐姐的感覺,真好!
白青松心裡熱熱的,整個人彷彿被什麼包裹住了,此時他已經聽不到姐姐在說什麼,只看到姐姐的嘴巴不停在動。
「記住了沒有?好了,姐姐要去做事了,你早點回家去吧。」
「啊?哦!」
發現他這麼呆,白芨又忍不住薅了一把,看到地上的破刀和籃子,問了一句,「你是出來幹什麼的,專程來找我的?」
「來打草,聽到別人說你上山去了,就來看看。姐,你下次上山的話記得叫我,我認路。」
抬頭看了眼天色,白芨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小弟,你是個聰明孩子,有些事要你回去好好想想。現在安心坐在這裡等我,姐姐喜歡聽話的孩子哦。」
說完,她一個箭步衝出,轉眼消失在樹林中。
白青松看到姐姐又上山了,一臉焦急地站了起來,想到姐姐最後一句話,又頹然坐下。他左右看了看,小心把油紙重新包好,放在懷裡。
一包點心有八塊,白青松吃了四塊,在姐姐的眼皮底下藏了四塊。發現姐姐沒反對,他很開心,娘要是吃到姐姐買的東西,一定也會高興的。
哦,這塊帕子,還是,還是,也給娘,對,哪有男娃用這個的,嬌氣。
白芨回來的時候發現小傢伙一臉糾結,心疼的樣子很是明顯,順嘴問道:「怎麼,掉錢啦?」
「不是。」被逮個正著,白青松立刻低頭,然後就看到了姐姐手裡的東西,「姐,這這?」
「喏,給你交差用的。」白芨把兔子遞過去,又叮囑了一番,「我把兔子的腿划傷了,你回去的時候,記得在褲子上抹點泥和草汁,順便把鞋丟掉一隻,再隨便割點草應付。」
「啊?」白青松睜大眼睛,滿臉迷惑。
「獃子,你自己抓兔子跑丟了鞋,不就正好可以換一雙嗎?你現在穿的都快爛了,還不如打赤腳方便。」.
小傢伙懂了,看向姐姐的眼神滿是崇拜,「姐姐,我知道了。」
「嗯,我教你啊。回去的時候把自己弄得慘一點,先把丟了鞋,還只打了一點草的事說出來,等他們要打你罵你的時候,立刻掏出兔子,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說出事情的經過,語氣最好懦弱些,來跟我學。」
白青松看到姐姐氣勢一改,整個人唯唯諾諾的,縮著肩膀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我,我正在打草,發現它腿上流血從身邊跑過,就提著籃子追了過去。跑出好遠,等抓到兔子的時候才發現鞋不見了,我找過的,就,就是找不到,我真不是有意的……」
「學會了嗎?」
看到姐姐再次一秒變臉的白青松:……
我姐姐好厲害!
「姐姐,謝謝你。」
白芨擺了擺手,說道:「咱倆誰跟誰。姐姐最近還騰不出手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能躲就躲能裝就裝,適當的示弱並不丟人。你要學會在心裡記小賬,以後抓住機會直接弄死他們。」
白青松張大了嘴巴,覺得姐姐這種想法不對,可心裡卻莫名有些爽快。
「我懂了。」
「那就回去吧,好好演,尤其是注意眼神,別露餡了。」
「好。」
看著之前走路都帶風的姐姐,剛進到村子就端起架子,三步一搖,每一步的距離都像丈量過一樣,白青松眼睛都亮了。他走到山腳下,揮著鐮刀,幾下就把籃子裝滿。
以前怎麼沒想過呢,自己又吃不到肉,賣的錢也沒自己的份,那為什麼還要滿山去找嫩草啊,豬草不遍地都是?
小小少年腦袋裡有大大的問號,覺得自己以前就是個傻子,姐姐怎麼就那麼聰明呢?
站在原地想了一會,白青鬆脫掉鞋子,開始往腳上抹泥。跑著追兔子,那麼腳上肯定會被尖草劃破,褲子也會有痕迹,手臂也會被擦到吧?
嘶,有點疼。不行,還要再擦幾道傷痕,姐姐說了不能露餡的。還有什麼呢,對,頭髮要亂,臉上也要沾些草汁,這樣才顯得狼狽。
搗鼓了兩刻鐘,一個全身臟污,衣衫破爛,穿著一隻鞋,像是不小心滾下山的少年,一瘸一拐地向村子走去。
村民看到后無不搖頭嘆息,白真是不做人啊,以後不能讓孩子和他們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