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道和道童
西涼國淵州境內的龍淵山脈里,一個身穿灰色破舊道袍老道,他頭髮灰白,臉上的皺紋如同樹皮一樣粗糙乾枯,雖然樣子蒼老,目光卻是炯炯有神。同樣粗糙乾枯的手拄著杖,另一隻手牽著一個約莫著十一二歲的小道童,穿著同樣灰色的殘破道袍,小道童模樣也就還行,只能說眉清目秀。
老道步履瞞珊,所以兩人走的很慢,彷彿若是快上一點就會摔倒。
「王二狗,你這速度天黑了也走不到無塵派。」
誰能想到這話是從小道童口中說話,老道聽到小道童直呼自己的名字也不生氣,笑罵道:「沒大沒小,許自在,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叫許自在的小道童稚嫩的臉上突顯一抹不舍。
「也不是,師傅,這都半個月了,天天風餐露宿的,拉個屎的功夫,屁股被蚊子咬了幾十個疙瘩。」
說著許自在伸手扣了扣屁股,然後手指搓了搓,搓出一個黑球,彈向老道。
老道不甘示弱,側過身子,屁股對著許自在,「噗呲」一聲巨響,然後一陣大風把許自在吹了起來,如果不是一隻手還被老道拉著,恐怕直接被吹到九霄雲外。
許自在另一隻手掩著口鼻,眉頭緊皺,似乎不光是風大,味道也不太好。
「王二狗,你是不是想崩死我為民除害。
放個屁都用浩然真氣,我死了看誰給你養老。」
老道笑了起來,笑的很開心,眼中滿是慈祥和欣慰。
果然如同許自在所說,天已經暗了下去,殘陽把樹木的影子拉的老長,兩人依舊在深山裡。
老道停止了趕路,找了處還算平坦的地方席地而坐,許自在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從包袱里拿出一塊餅,掰成兩半,把其中一半又掰成了兩半,一半塞進嘴裡,一半遞給老道。
「師傅呀,你說的陽春麵當真好吃?」
老道笑著,似乎陷入了回憶,不自覺的吞了一口口水,眼中滿是神往。
「我給你說,一碗陽春麵再加一個老糟燒,那味道不要太絕。」
聽著老道的描述,許自在臉上也滿是神往,口水已經淌了出來,也不怪許自在如此。
半個月了天天啃餅子,剛開始還好,餅子鬆軟;後來就跟牛板筋一樣異常有嚼勁,現在就更別提了,硬的像石頭,敲在頭上就是一個疙瘩,砸在地上就是一個坑,真乃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良品。
餅子艱難的咽下去,許自在喝了半袋水,揉了揉肚子躺在地上,眼睛一閉做起了美夢。
夢裡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端了一碗陽春麵,步履輕盈的走到許自在面前。
「您的面來了。」一開口卻是老道的聲音,許自在一個激靈從夢中驚醒,天已經完全黑了,月明星稀,藉助月光許自在看向老道,老道正在閉目養神。
許自在肚子又叫了起來,不是餓的,是睡覺之前吃了餅喝了涼水,這會兒開始鬧肚子了,許自在熟練的起身,穿林而過走了老遠,熟練的解開褲腰帶蹲了下去,行雲流水的操作足能看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剛蹲下沒一會兒,忽然一陣風吹來,風起的古怪,三伏天讓許自在打了個寒顫,當即就有風吹褲襠屁屁涼的感覺,然後傳來「踏,踏,踏」的腳步聲。
這詭異的聲音和詭異的氛圍並沒有讓他害怕,他只是皺了皺眉,不以為意的竄起了稀。
腳步聲越來越近,已經到了許自在面前,是一個面目清秀的白衣少女,如果仔細看,那少女是沒有影子的。
少女跪在許自在面前,出聲哀求「我乃橫死之人,已經被困此地十年有餘,再不入輪迴,怕是要魂飛魄散,求您超度。」
許自在稚嫩的臉上湧上一抹羞澀。
「大姐,你還真會挑時候。」
所幸道袍夠長,才不至於被人看到雪白的屁屁。
「我也不想,可是他在,我不敢出現。」
許自在自然知道這女子說的他是誰,當然是他的師傅王二狗,道家第一宗,玄天宗宗主陽關山的師弟,當然這是他師傅王二狗自己說的,具體是不是真的怕是只有他師傅自己知道。
許自在伸出手指點在女子的眉心,女子生前的經歷猶如過場動畫一樣,一幕幕在他腦海里浮現。
女子慌張的在樹林里穿梭,身後數個提著刀的男人在追趕,因為害怕,女子並沒有注意那些人的長相,所以許自在也無法通過破望術看到那些人的樣子。
再後來女子從陡坡滾落,胸口被凸起的樹枝洞穿,那些追趕她的人說了一句「掃興」然後便離開了。
「你也是個可憐人,就不收你報酬了。」
說完許自在的額頭飛出一顆玉樹,玉樹散發著幽藍的光,玉樹的出現讓周圍快速的結了一層寒霜。
玉樹懸浮在女子的頭頂,灑下點點藍光滋養著女子的殘魂。
隨後許自在手指凌空揮動,畫出一個符號,符號亮起藍光印在女子的額頭,同時口念道家送魂咒,女子身影化作點點星光,然後消失,在徹底消失之前女子開口說道「謝謝。」
隨即玉樹隱去,這玉樹許自在也不知道來歷,自打記事起它就在自己的意識里,他的師傅王二狗也說不出來歷,覺得是菩提樹,又有些像靈槐。玉樹可以自主吸收靈氣養活自己,順便養活許自在,而且可以超度亡魂,還能滋養魂魄。
許自在擦了擦屁股,起身向著女子走來的方向走去,不多時在懸崖下看到一具屍骨,許自在挖了個坑,把屍骨取下來掩埋,誰能想到一個土包下掩埋了一個二八芳華的妙齡少女。
做完一切天已經有些亮了,許自在走了回去,老道也已經醒來。
「忙完了?」
「完了。」許自在取出另外半張餅,從中間掰開,一半塞進嘴裡,一半遞給老道「師傅,這是最後的食物了,今天要是再走不到,咱倆就等著餓死吧。」
老道語重心長的說道:「自在,等到了無塵派,定不可再暴露你修鍊太上無相玄天功的事。
你是無相體,又修鍊了太上無相玄天功,無塵派容不下你。」
剛說完,又補充了一句。
「這天下怕是也容不下你。」
許自在也是苦惱,頗委屈的說道:「師傅,你說既然這太上無相玄天功是邪功,你又為什麼要傳授給我?」
提起這事老道就氣不打一處來,一拐棍杵在許自在的屁股上。
「你以為我想啊。
你這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夠的夯貨。
這太上無相玄天功多少人窮極一生不入門道,誰知道就被你看一眼,你就學了去。
不過太上無相玄天功並不是什麼所謂的邪功,一群愚人,人死了不去責怪殺人的人,非要在意殺人的刀。
你也不要害怕,你體內的玉樹不凡,能阻礙他人的靈識,連我都無法看出,只要對方修為在我之下,斷不會發現你修鍊了太上無相玄天功。」
「那要是修為在你之上呢?」許自在大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老道問。
老道笑道:「那我就挖了坑把你埋了,然後再找個徒弟給我養老送終。
三條腿的蛤蟆難找,兩條腿的徒弟那不還是一抓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