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山門
天大亮,晨霧起,朝陽穿葉而入眼,老道呼出一口濁氣,握著拐杖站了起來。
「走吧。」
路上許自在問道:「師傅,你真的把我送到無塵派就走啊?」
「怎麼?捨不得師傅?」
許自在扣了扣昨天夜裡又被咬的幾個疙瘩,手指搓了搓,這次搓成球卻沒敢再丟到老道頭上,
「也不是,只是我一個人怕是沒有把握拿到千年木乙靈。」
老道不緊不慢的說道:「沒事,反正你還能活六年,以你的資質,六年差不多可入玉玄境,到時候偷偷摸到地脈偷了木乙靈不是手到擒來?」
「師傅,你不是說不能暴露嗎?」
「太上無相玄天功包含太上極道,無相佛法,玄天御鬼,你只要不暴露無相佛法和玄天御鬼,應該沒人能發現你修鍊的是太上無相玄天功。
況且你那玉樹的能力你還還不放心?對於修為比我低的,你看起來只是一個地地道道的夯貨。」
關鍵許自在就怕碰到修為比他師傅高的,能發現玉樹的,畢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無塵派的事許自在聽師傅說過,西涼國第二大派,無塵派的鎮派之寶千年木乙靈正是他此行的目的。許自在先天殘缺一魂一魄,本來活不過滿月,他的師傅王二狗為他逆天改命,以無上修為凝聚出一魂一魄,但這後天的一魂一魄無法與身體完美契合,所以只有十八年的壽命,現在已經十二,要是得不到千年木乙靈續命,勉強可以苟活六年。
「師傅,要不你直接搶了那什麼木乙靈,省的我去受苦。」
王二狗樹皮一樣的臉蔓上一片苦澀的笑。
「你可真是孝死我了,當年為你逆天改命,我從一個頂風尿三丈的帥小伙,變成了現在順風滴濕鞋的糟老頭。
再拖下去,你就真得給我送終了。」
許自在笑嘻嘻的說道:「沒事師傅,我能哭,哭的賊大聲。」
老道樹皮似的臉耷拉個老長,要不是下巴拖著,估計得耷拉到地上,咬牙切齒的說道:
「你可真孝順。」
這一路往上越走越陡峭,山頂之上兩根巨大的石柱映入眼帘,氣派非常。
「看到那石柱沒有,你一步一步走過去,然後伸出你的左手,把我給你的信物,從懷裡拿出來,遞給看門的。」
老道彷彿教導沒斷奶的孩子一般,說的仔仔細細。
許自在望向老道,眼中滿是不舍,說道:「師傅,你不陪我上去嗎?」
「哪裡有我不想見得人,師傅在這看著你,你自己上去吧。」
許自在翻了個白眼「師傅,你早說呀,早說我自己來了,何必您跑這一趟,累夠嗆吧。」
老道一拐杖杵在許自在屁股上,怒道:「我要不親自送你過來,就沖你的性子,還不知道跑哪野呢。
等到十六歲了再跑回來,求爺爺告奶奶讓我給你搶木乙靈。」
許自在被師傅點破心思,小臉一紅,尷尬的扣了扣鼻孔,把鼻屎抹在老道的袍子上,然後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許自在的背影,老道嘆了口氣。
「以後的路,就要你自己走了。」
頂著山風和驕陽,許自在飛快的往上攀爬,說健步如飛也不為過。
山門已經近在咫尺,許自在沖裡面大喊:「有沒有人呀?」
沒人應答,許自在接著喊「有人闖空門啦。」
白光一閃,一位白衣男子邁著輕盈的步子從裡面走出,看到許自在有些意外,問道「什麼人在此大呼小叫?」
許自在一看,氣玄三層?啥也不是,但人在屋檐下,強龍不壓地頭蛇,規規矩矩的掏出師傅給他的信物,恭恭敬敬的遞了上去。
「回仙師,小子叫許自在,來拜師的,這是信物。」
白衣男子並沒有接信物,輕蔑的看著眼前這個衣著破爛的小道童,問道:「你從哪來?」
也不怪白衣男子言語不喜,這山門隔三有人前來拜山,上到王公貴族,下到黎民百姓,什麼人都有。
不過白衣男子的話可把許自在問住了,自打記事起,許自在就跟著師傅四處奔波,居無定所。
「仙師你還是先把信物交給白玉蘭,告訴她這是王二狗給她的,她看后定然明白。」
白衣男子在聽到白玉蘭這個名字以後,虎軀一震,神色驚慌。這白玉蘭可是掌門的師傅,輩分極高,就是他們的師傅見到白玉蘭也得恭恭敬敬的稱呼一聲師祖,誰敢直呼她的大名?
但是在聽到王二狗這個名字的時候,又有些疑惑,王二狗這名字過於潦草,一聽就是山野村夫。
可山野村夫又怎麼知道他太師祖的名字,太師祖的名字即便是在門內也少有人知道。
雖然有疑問卻也沒敢怠慢,一切還是等稟明了師傅再說。
「你等著。」
說完白衣男子往裡跑去,許自在這一等就是一個時辰,正不耐煩之時,一個滿頭白髮的絕美少婦從天上飛了下來,之所以說少婦,是因為她雖然絕美,看起來也就二十樣子,但氣質這方面給人的感覺不像年輕人。
白髮女子看著許自在,冷聲問道「你是二狗的什麼人?」
許自在的師傅王二狗說過,不可以對外人透露他們師徒的關係,許自在雖然叛逆,卻也不敢不聽。
「回仙師,我是他的兒子。」
白玉蘭聽到許自在的話,眼中怒火中燒,氣勢暴漲,那氣勢壓的許自在有些喘不過氣。
白玉蘭咬牙切齒的說著「二狗,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
說完看到許自在臉色通紅,收起了氣勢,問道:「你叫什麼?」
「我叫許自在。」
「你爹姓王,你姓許?」
許自在心頭一緊,感嘆道:我還是那麼單純善良,不會騙人。
腦子裡想了又想,思索出一個還不錯的理由。
「我跟我娘姓。」
這話一聽白玉蘭更是憤怒,冷眉倒豎,手一揮不遠處一座山峰的山尖瞬間崩塌,鳥獸盡散,動靜著實不小。
「好樣的二狗,你真是出息了,還當了上門女婿。」
發完火白玉蘭再次看向許自在「你娘叫什麼?」
許自在一陣惱怒,怎麼拜個門這麼多事,但眼前這女人一看就不是善茬兒,舉手投足毀壞一座山,這修為恐怕至少道玄境,惹不起呀。
「我娘叫許……許……許……」
許自在腦容量有限,一時間實在編不出來好聽的名字。
「你娘叫許絮絮?」
「啊,對對對,我娘叫許絮絮。」
白玉蘭思索著腦海里關於許絮絮信息,想了很久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是能讓二狗入贅,定不是無名之輩,可實在想不出來。
「你來幹嘛?」
許自在鬆了一口氣,好傢夥,終於回到正題了。
「我來拜師的。」
「你爹為什麼不親自教你?」
許自在還得編,真是說一個謊話,就得說無數個謊話去圓。
「我爹只會種地呀?」
白玉蘭閉目思索著,難道只是同名同姓?不對呀,這信物就是我當年送給他的,難不成二狗故意隱藏了身份?
很有可能。
白玉蘭沒再說話,腳下生蓮,一抬手許自在飛了起來,落到蓮花上向著山頂飛去。
山門距離門內還有段距離,飛了小半個時辰,落地群山之間,然後蓮花消散。
「一念蓮花生,一念蓮花落,果然是道玄境。」
許自在故意表現出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環顧著周圍的景色,實際(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上許自在還真沒見過什麼世面。
山野間雲霧升騰,靈鶴展翅,靈獸奔走,山峰間一條瀑布自上而下流淌,濺起的水霧迎著太陽化成一道道彩虹,這景色說不出的震撼。
這時遠處過來幾人,有兩個看樣子四十來歲的樣子,另外兩個有一個許自在見過,正是看門的那個白衣男子,另一個看模樣也就三十齣頭,四人看到白玉蘭恭恭敬敬的行禮。
「師傅……」
「師祖……」
「太師祖……」
嗯?師祖?太師祖?許自在沒想到這美貌少婦輩分竟然這麼大,那師傅和她相識,掄起來自己輩分也不小呀。
白玉蘭冷聲說道「給他隨便找個師傅。」
說完,飛向了雲霧最是繚繞的那座山峰,留下了一臉懵逼的許自在。
這就把我打發了?師傅你這給我找的這都什麼人?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許自在看向那兩位叫白玉蘭師傅的鶴髮童顏的中年人,這裡他倆的輩分最大,自然是看向他倆的。
那中年人也有些為難,花白的眉毛皺了又皺,伸手印在許自在的額頭查看了一番許自在的身體,表情更是為難。
這整個一個凡人體魄,沒有慧根,筋脈不通,四肢淺薄無力,這樣的人根本沒法修鍊。
另一位頭髮銀白的中年人,問道:「掌門師兄?怎麼了?」
被喚作掌門的搖了搖頭,說道:「沒有慧根。」
以前遇到沒有慧根的都是直接派人送下山,可這娃不行,他是師傅帶回來的,所幸師傅說過給他隨便找個師傅。
「玉清師弟,要不你把他收了?」
「不行,不行,不行。」
被叫玉清師弟的白頭髮小老頭,頭搖的像撥浪鼓,師傅帶回來,還沒有慧根,誰敢要?收了就是一個活祖宗。
萬一哪天師祖心血來潮詢問起他的修為,怎麼說?說他是廢物,還是說自己是廢物?連個徒弟都教不好。
掌門一個頭兩個大,師傅帶回來的,總不能安排在自己弟子的手下?
也不是不行。
「明瀚,翠微峰可還缺人。」
被換作明瀚的,也就是那個看起來三十齣頭的中年人,臉色異常難看,你們都不要,硬塞給我算什麼事。
「師傅,翠微峰不合適吧,畢竟是師祖親自帶回來。」
許自在稚嫩的小臉鐵青,心裡嘀咕,你們商量就不能背著我?小爺我堂堂氣玄境八重,你們竟然還不願意收小爺,知不知道真掄起來,你們得管我叫師弟。
忽然玉清往前走了一步,說道:「師兄,要不安排給玉言師妹?」
「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玉言師妹怎麼說也是真虎師叔的徒弟,而且修為也到了玉玄境七重。」
「玉言能同意嘛?」
「師兄,你就說是師傅點名給她的,她敢拒絕?還是敢找師傅求證?」
掌門打了個響指,說道:「就這麼辦,玉清,你把他給玉言送過去。」
說完掌門騰空而起,飛向了群山中最高的那座山峰。
玉清皺了皺眉,大袖一揮,說道:「明瀚,你把他給你玉言師叔送過去,就說是師祖點名給她的徒弟。」
說完玉清騰空而起,飛向了群山中最高的那座山峰。
明瀚皺了皺眉,大袖一揮,說道:「王浩,你把他給你玉言師叔祖送去,就說是太師祖點名的。」
說完明瀚喚出一個羅盤一躍而起,踩著羅盤飛向了最胖的那座山峰。
留下了兩人,四目相對。
王浩尷尬的左右看了看,偌大的演武台一個人也沒有,可就算有人,他一個三代弟子還能使喚誰?
看向比他矮一頭還要多的許自在,心裡老大的不情願,剛才還看不起的人,轉眼成了師叔,這你敢信?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王浩十分彆扭的喊了聲:「師叔,我帶你去找玉言師叔祖。」
許自在內心一萬頭羊駝狂奔,但還是點了點頭。
思索著他們之前的對話,按他們所說那個叫玉言的是白玉蘭的師弟的徒弟,是掌門的師妹,升仙門的一代弟子;那個明瀚是掌門的徒弟,二代弟子;眼前這個趾高氣揚的氣玄境三重的王浩是三代弟子。
「那個王浩是吧,你會飛嗎?」
王浩是氣玄境,只能御氣而行,但御氣而行無法帶人,如果非要帶人的話,要麼背在背上,要麼夾在胳肢窩裡,總不能把這個所謂的師叔掐在胳肢窩吧?
「師叔說笑了,要到玉玄境才能御器而行。」
「那我師傅在哪?」
「玉言師叔祖在靈岩峰,就那……」王浩手指了一個相對其他峰要矮小一點的山峰說道。
許自在順著王浩手指的方向看去,好傢夥這十里路吧?還是山路,不會飛哪不得走到大半夜去?
「那個?咱們跑著去?」
王浩很是不情願,卻不敢得罪眼前這個小不點。
「行吧。」
許自在的臉瞬間耷拉了下去:你怎麼那麼不懂事?就不能說我背你過去?這麼實在,難怪讓你看大門。
所謂的看山跑死馬一點也不假,走了,感覺靈岩峰還是不遠不近的杵在哪,許自在一肚子牢騷,進門之前走,現在還要走,真就螞蟻競走十年了唄?索性往地上一座。
「那個?我腳疼。」
在王浩的眼裡,許自在就是個普通人,翻山越嶺的走到山門,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腳疼太正常了。
「要不我背你?」
「好。」許自在屁顛屁顛的站了起來,爬到王浩的背上。
王浩畢竟是氣玄境三重,身體比凡人強的不是一星半點,別說是背一個半大孩童,就是背一個成年壯漢狂奔百里也不會覺得累。
許自在趴在王浩背上直接閉著眼睛睡了起來,期間還做了一個夢,夢到他的師傅是一個六七十歲的大媽,一臉褶子,坐在石頭上,手裡端著一碗陽春麵,吸溜吸溜的吃著,許自在在一旁看的流口水。
等到了月明星稀王浩才爬上靈岩峰的山頂,感覺肩膀有一股子溫熱,還有一股子怪味。
王浩晃了晃背上的許自在,「那個師叔,到了。」
「啊?哦哦……」
許自在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從王浩的背上爬了下來,看著周圍陌生的一切。
藉助月光倒也能看真切,不遠處一個草廬,草廬後面是一大片竹林,草廬左邊是個亂石堆,右邊有一個池塘,此時還有幾隻白鶴在戲水,池塘再右百十米的距離隱約可見一個亭子,看起來也不覺得突兀,反到十分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