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先生中槍，星星取彈。

121

看著器皿里的兩條魚尾巴，墨星鈺眼眶逐漸赤紅，渾身止不住顫抖，嘴唇翕動，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是……

閻凜潯很快發現他的異樣，「星星……」

墨星鈺彷彿聽不見他的叫喚，臉色蒼白如紙。他死死咬著嘴唇，整個人跟失了魂般往前邁開腳步。

「星星……」閻凜潯一把攥住他的手，深邃的眸緊緊盯著他，低喝：「星星，看著我！」

墨星鈺如夢初醒，紅著眼睛望著他，嗓音顫抖：「先生……」

閻凜潯捧住他的臉，擔心：「你怎麼了？」

墨星鈺目光緩緩轉向角落的兩個器皿，眼眶裡淚水在打轉：「爸爸……媽媽……」

閻凜潯瞳孔微縮，驟然望向那兩條魚尾。

先前他不是沒看見這兩條魚尾，只是他沒往那個方面去想，畢竟他見過的人魚有限，不可能看到魚尾就會想到墨星鈺的父母。

墨星鈺此刻渾身都是冰涼的，知道父母被截去尾巴是一回事，親眼看到父母的尾巴被泡在大罐子里又是一回事。

他死死抓著閻凜潯的手，幾乎說不出話來，「先生，爸爸……媽媽的尾巴……」

小小的人兒沒有了往日那般燦爛的笑容，臉上是痛苦……仇恨……還有絕望交織在一起，讓人心如刀絞。

閻凜潯把人緊緊抱住，啞沉：「星星，我們把他們帶回去。」

墨星鈺眼眶裡的淚成串滑落，卻死死壓抑著哭聲，像只悲痛欲絕的小獸在嗚咽。

心尖上的人兒這般難過，閻凜潯心裡也不好受，但此刻說再多話都會顯得多餘，只好將人抱得更緊。

啵啵在旁邊看著，眼眶裡也有眼淚在打轉，他輕輕扯著墨星鈺的衣擺，「哥哥，不要哭……」

就在這時，閻凜潯渾身汗毛倒豎，多年在生死邊緣打滾的生存意識，讓他猛地抱著墨星鈺往旁邊的遮擋物滾去。

下一秒。

「砰——」

一顆子彈從他們剛才站著的地方飛過，然後打在旁邊的器材上，濺起一陣火花。

「砰——砰——！」

又是兩顆子彈飛來，從他們頭頂飛過。

閻凜潯一手壓著墨星鈺，一手壓著啵啵，沉聲：「你們別動。」

待兩人點頭后，閻凜潯摸出彎刀，借著彎刀的刀身，看到了冰庫二層樓梯口站著兩個人。

正是秦謙和崔無寂。

此刻秦謙手上正端著槍，看到彎刀后，抬手就又是一顆子彈飛來。

閻凜潯眸光里像淬著寒冰，在子彈臨近之時，手中彎刀一晃，子彈竟被他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哐當——哐當——」

兩半子彈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秦謙瞳孔驟然一縮，什麼兵刃竟然能劈開子彈？

他很警惕，站在原地沒有下樓梯，冷道：「閣下好本事，不知是哪路人？」

閻凜潯握刀的手微微顫抖，這把彎刀削鐵如泥，是當初在荒島上撿到的。但是他手筋還沒有徹底恢復，擋子彈多少有些勉強。

墨星鈺握住他顫抖的手，「先生？」他眼裡的淚還未乾，蒼白的臉上透著擔心，剛才要不是先生反應快，他們之中肯定有一人被爆頭了。

閻凜潯用另一隻手擦掉掛在他眼尾的淚珠，低聲安撫：「我沒事。」

墨星鈺目光轉向啵啵，「啵啵，你能催眠他嗎？」

這個「他」。指的是秦謙。

啵啵晃晃腦袋，點點心口：「不能，他這裡有珠子。」

珠子？墨星鈺一愣，稍稍感應了下，雙拳驟然握緊。

那是他媽媽的人魚珠！

「哥哥……」啵啵扯了扯他，「你沒事吧？」

墨星鈺深吸一口氣，「我沒事。」現在難過沒有用，他要把父母的尾巴還有人魚珠全都奪回來！

還有傷害他父母的惡人，絕對不能放過！

「閣下到了這裡卻不願透露姓名，未免過於欺人太甚。」

秦謙的話傳來。

「不如這樣，你不將這裡的一切說出去，我們合作如何？」

這種鬼話說出去三歲小孩都不會姓，閻凜潯更加不會信！

他把右手的彎刀換到左手，掏出把手指粗的柳葉刀，倏地甩出去。

「砰——！」

與此同時，秦謙對準他的手臂射出一槍。

「噗——！」子彈射中閻凜潯右臂。

「噗——！」柳葉刀也插進了秦謙右肩。

「先生——！」墨星鈺驚呼一聲，慌道：「先生你受傷了……」

閻凜潯捂著流血的手臂，薄唇有些泛白，啞沉：「他中刀了。」

墨星鈺想幫他捂著，可是又怕弄疼他，一時急得沒了主意，「我……我該怎麼辦？先生，我該怎麼辦？你流血了……」

閻凜潯：「我沒事……」

「怎麼會沒事，你中槍了，流血了……」墨星鈺抹了把眼淚，「都怪我，是我沒用，我沒能保護好先生……」

「別哭，我真的沒事。」閻凜潯臉上神情沒多大變化，比這更重的傷他也受過不少，雖然疼，但他還真沒放在心上。

墨星鈺不想讓他在這種情況還來安慰自己，只得把眼淚硬生生憋回去，「我……我幫你包起來。」

「等等，」閻凜潯左手拿起彎刀遞給他，「先把子彈挑出來。」

墨星鈺雙手微顫，「我……我挑？」

閻凜潯黑沉的眸深深凝著他，「動作要快，不能等秦謙反應過來。」秦謙雖然也受了傷，但刀上他沒淬毒，傷勢必然比他的輕。

如果等秦謙反應過來猜到他中了槍，肯定會再次進攻。

墨星鈺手握彎刀，看著男人流血的傷口，手控制不住地抖。試了幾次，也下不去手。

閻凜潯左手握住他的手，「別怕，我答應過你，要陪你回去看爺爺。」所以他不會死，也不能死。

大概是受傷流了血，男人的手心是冷的，但墨星鈺的手莫名就不抖了。

他望著跟前滿眼都寫著對他的信任的男人，深吸一口氣，彎刀猛地插入傷口周圍，一點一點將嵌在骨肉里的子彈挑了出來。

「哐當——」沾滿血的子彈掉落在地上。

閻凜潯額上出了厚厚一層汗，薄唇已經沒了血色。雖然他習慣了這些傷，但疼還是疼的。

啵啵很懂事地掀起衣擺給他擦擦額頭，「叔叔不疼，沒事了沒事了。」

閻凜潯看著撕下衣擺給他包紮的小人魚，嗓音沙啞：「星星很棒。」

墨星鈺咬著唇，努力把眼眶裡的淚憋回去，才垂著眸道：「先生，剛才那種小刀你還有嗎？」

閻凜潯從袖中掏出三把柳葉刀，「會用？」

墨星鈺沖他笑了下，「先生放心，我不會做傻事。」

閻凜潯把柳葉刀遞給他。

墨星鈺把柳葉刀放到地上，然後緩緩閉上雙眼。

閻凜潯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只一瞬不瞬地凝著他。而啵啵也乖乖地蹲在旁邊。沒有出聲打擾。

樓梯口裡，滿頭白髮的崔無寂心疼地看著秦謙，「謙謙，你受傷了。」

秦謙臉色很不好看，這世上會飛刀的人不少，但能把飛刀耍得這麼好的，他只見過一人。

但是那個人已經被他沉了海，怎麼可能……

想到這，秦謙咬咬牙，猛然把只剩一個刀柄在外的柳葉刀拔了出來。

「噗——」鮮血飛濺。

他重重喘了幾口氣，忍著疼痛打量手中的柳葉刀。

柳葉刀身上並不沾血，所以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刀身上刻有一個「閻」字。

「哐當——」秦謙手一抖，柳葉刀從他手上掉落到地上。

「怎麼可能……」他連連往後退，嘴裡呢喃，「怎麼可能是他……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謙謙你怎麼了？」崔無寂上前要扶他。

秦謙卻一把將他甩開，怒吼：「別碰我！」

崔無寂愣了愣，這還是對方頭一次對他這麼疾言厲色，他有些難以置信：「謙謙你……」

秦謙根本不管他，撿起槍對著墨星鈺他們藏身的地方一邊掃射，一邊猙獰怒喝：「出來！給我出來！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就在這時，三把柳葉刀忽然憑空升起，懸浮在半空。

秦謙掃射的動作一頓，瞳孔劇烈收縮。

「嗡——」三把飛刀緩緩調轉方向，刀尖對準他。

秦謙雖然知道這世上有神神怪怪之事，但這麼驚悚的一幕卻還是生平第一次見。他下意識往後退。

這時，「嗖嗖嗖——」三把飛刀動了！

帶著破空之聲向秦謙疾飛而去。

秦謙眼皮劇烈跳了跳，想也不想抬手就抓著崔無寂往跟前擋。

「噗——噗——噗——」三把飛刀盡數沒入崔無寂的身體。jj.br>

「唔——」他不敢置信地緩緩扭頭看向秦謙，「你……你竟然……」話沒說完，整個人就被秦謙推倒在地。

一向對他溫柔如水的秦謙，惡狠狠道：「如果不是你還有用，你以為我為什麼會一直守著你，任你打任你罵？你早就該死了！」說完，轉身迅速跑進二樓其中一個房間。

這頭，墨星鈺在強行使用意念控物后，精神力消耗一空，整個人軟倒在男人懷裡，臉色比剛才看到父母尾巴時還要蒼白得嚇人。

「星星……」閻凜潯緊緊抱著他，「星星你怎麼樣？」

墨星鈺沖他勉強一笑，「先生，我好累。」

閻凜潯呼吸一窒，聲音微顫：「星星……」

「閻凜潯——！」

這時，秦謙的怒喝聲傳來。

「我知道是你，你不用躲著了，你看看這是誰？」

閻凜潯正要往外看，墨星鈺抓著他，「先生……」

閻凜潯微微搖頭表示沒事。

往外看。

只見秦謙手裡正抓著一名雙腿垂掉在地上的年輕男子。

四目相對間，年輕男子艱難開口：「老……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