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復仇之火
車廂里,一個青衣小丫頭緊緊地抱住中間木然的白衣女子,抖得像篩子,顫著聲音,「大......大膽!竟敢擄劫官家小姐......不要......不要命了嗎......」
真是礙事,絡腮鬍子拽過青衣小丫頭的胳膊,一個用力就把人甩出車廂,「噗通」一聲后是兄弟們肆無忌憚的調笑。
白衣女子卻沒有任何反應,絡腮鬍子心中生疑,抬手撩起帷帽輕紗,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細眉彎彎,雙目如杏,只是她膚色蒼白如紙,甚無血色,滿臉灰白敗落,空氣中瀰漫出一絲異常的氣息,這氣氛有點詭異,絡腮鬍子落草為寇數十年,殺死的人比見過的活人還多,他熟悉這股氣息,這是死亡的味道。
該不會是個死人吧,絡腮鬍子皺眉,伸手去探鼻息,女子緩弱而規律地呼著氣,證明她還活著,只是眼珠動也不動,死魚一般,就這麼瞪著,乍一看有些駭人。
這樣沒意思,好在這官家小姐長得還不錯,清清秀秀的,這就是清水出芙蓉吧,絡腮鬍子血脈噴張起來,伸手去解褲帶,褲帶放開,彈出一片長滿黑毛的肥膩肚腩。
「嘿嘿嘿」
「嘶」女子倒吸一口氣,壓抑而急促,似瀕死之人驟然蘇醒,貪婪地將所有空氣吸入空乏的肺葉中。
「呼」緩慢而悠長,像是地獄中囚困千年的暗夜修羅,突破結界,重返人間,釋放黑暗的氣息。
車廂的氣氛起了變化,封閉而窒悶的空氣似浸染了點點血光。
絡腮鬍子心覺不詳,抬眼去看女子,只見女子變了模樣,她雙目猩紅,浸染血色,憤恨的怒火在眼中燃燒,芊芊指尖紅似染血,形如尖刀利刃,飛快地沖他喉嚨抓來。
「鬼啊!」
......
柳飄飄蘇醒了。
墜海后,苦澀的海水直衝入肺,撕裂的痛感從鼻子、氣管一路向下,海水灌入口腔,充滿整個身體,傷痕纍纍的身體終於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被海浪裹挾著,摔打在礁石上,漸漸破敗不堪,失去人形,一軀殘破的骸骨附著著絲絲血肉,捲入暗流,永沉海底。
骸骨墮入血海之中,這血海咕嘟嘟冒著泡,滿是冤情、怒火和恨意。
被無邊的血海恨意滋養著,骸骨竟漸漸豐盈起來,還生出一絲魂魄。
幽幽魂魄似一隻仇恨化身的利爪,翻攪折騰,洶湧的恨意壓抑不住,直衝的骸骨錚錚作響。
我要回人間,復仇!
蘇醒的柳飄飄,雙目猩紅,眼如噴火,恨意決絕。
鍾良!這個霸佔她的家業,還心狠手辣害她性命的衣冠禽獸,這個她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施法鎮壓永世不得超生的男人!
柳飄飄是制香世家柳氏的第二十九代傳人,從小就展示出極高的制香天賦,被家人悉心培養著,期望她能繼承家業,將柳氏香業發揚光大。
鍾良與柳飄飄是青梅竹馬,兩人打小就認識,十六歲相戀,死!
「不得好死?」
鍾良笑著,一個一個地掰開柳飄飄的手指,惡魔低語。
「柳飄飄,知道嗎?你十幾歲的時候,我就盯上你了。」
「追求你,對你做低伏小,就是為了得到現在富貴舒適,手握權力的生活,若你不能提供給我這些了,我還留著你幹什麼?」
「只好讓你去死了,對我來說,你死了的價值比活著大。」
「畢竟,我們還是夫妻。」
纖弱的身體砸向海面,摔碾成泥,痛徹心扉。
自此,柳飄飄便是孤魂野鬼,骸骨沉入血海,魂魄重生。
鍾良虛偽的笑臉與眼前之人合二為一,柳飄飄驟然立目,手如利刃深深插入對面之人的咽喉。
溫熱的血噴薄而出,形成一道鮮紅的弧線,直噴到柳飄飄的臉頰和衣服上。
滿臉熱血,雙眼猩紅,面露猙獰,柳飄飄目不轉瞬,狠狠地盯著面前之人,右手拔下頭上的簪子。
面前之人喊不出聲,嗚咽著,雙目瞪大,滿目絕望與恐懼,這是地獄的厲鬼!
「噗嗤」簪子插入胸膛,這是懲罰你玩弄感情!
「噗嗤」簪子拔出又狠狠刺穿,這是懲罰你人面獸心!
「噗嗤」這是懲罰你覬覦別人的家產,利欲熏心!
「噗嗤」這是懲罰你謀財害命,喪盡天良!
......
「王爺,您聽,前面山坳里好像不正常。」元九耳翼一動,對著身側男子說道。
身側男子微微皺眉,拉韁停馬細聽,仔細分辨,好像是有男子的鬨笑聲和女子凄慘的哭喊聲。
「快去看看!」
兩匹馬疾馳,飛似地沖錐子山山坳而去。
十幾個山賊把蓮香和竹青圍在中間,調笑著,追逐著,貓捉老鼠一般。
蓮香眼見絡腮鬍子鑽進車廂后,車廂劇烈的晃動起來,心痛異常,喘不上氣來,憋悶得要窒息了,她一雙眼睛憤怒得通紅,紅得能滴出血來,咬緊牙關,不顧一切地沖向車廂,又被攔在車廂前的山賊撞了回去。
竹青跌坐在地上,磕碰了雙腿,踉蹌著站起又被推倒,三兩個山賊圍著她,這個拽一下外套,那個拉一下裙子,不多時,衣衫被撕破,春光外泄,竹青哭喊得嗓子嘶啞,嗚嗚地啜泣,無助地低頭抱緊自己。
衝破那三兩人的阻攔,蓮香跪地抱緊竹青,遍體鱗傷的二人有了一絲勇氣。
兩人相視一眼,蓮香的眼中儘是堅毅和絕望,她拔下簪子,對準了自己的喉嚨,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竹青知道她要幹什麼,頭搖得像撥浪鼓,嘶啞地無聲地哭著。
「哎呦,還想自盡呢!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個山賊嬉笑著,伸手上前。
「咻」羽箭劃破長空。
這個山賊雙眼瞪大,轟然而倒,背上赫然插著一支白羽長箭。
「咻」
「咻」
又有兩個山賊應聲而倒,其他山賊立刻撿起刀具,向著箭來的方向望去。
只見兩名年輕男人騎著高頭大馬,在十幾米外站定,一個持弓,另一人持劍,英氣狠厲,氣勢迫人。
「臭小子,不要壞了我們的好事!我們的名號你們得罪不起!懂事的就趕快躲開,否則爺讓你們有去無回!」一個山賊囂張地叫嚷著。
話音剛落,「咻」地一聲,一支長箭直射過來,速度之快,如天降流星,直接插透囂張山賊的脖子,噴射出一地鮮血,山賊當場斃命。
一見是高手降臨,取人性命如探囊中之物,其餘山賊嚇破了膽,也不管什麼大哥了,更不管死的幾個兄弟的屍體了,一溜煙的鑽進樹林里,四散逃去。
蓮香聽到動靜,停下了欲自盡的手,睜開婆娑淚眼,救命的兩人越來越近,模糊的人影逐漸清晰。
這兩人,她見過!
歷經生死之劫,巨大的恐懼控制全身,在死亡恐懼消散后,身體得到暫時的放鬆,力氣消散,雙腿軟得像浸濕的棉花。
蓮香站不起來,匍匐地爬向救命之人,她拉著玄衣男子的衣角,言辭凄婉:「求寒王殿下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在車廂里,被歹人......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蓮香搗蒜似地磕頭,額角青紫,滲出點點血滴。
寒王墨凌寒身側的元九連忙扶住蓮香,輕輕的別過頭去,不敢直視衣不蔽體的少女。
凄慘的模樣令人動容,洶湧的怒氣直竄上墨凌寒的心頭。
他出身皇室,貴為皇家子弟,天生就肩負著保家衛國,除暴安良的責任。憑一己之力,維護墨國安定,保護一方百姓平安一直是他的信念。沒想到自己征戰在外,好不容易回京復命,竟在距(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京城數十里的地方,遇到成群結隊的山賊劫擄良家女子的事,何等惡劣,何等囂張!
年輕清俊的容顏滿是戾氣,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狠厲,張口卻帶著些許溫柔,「姑娘,我定會為你家小姐報仇。」
面前的馬車車廂寂靜無聲,車簾上團團血污,這位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墨凌寒手持利劍,向車廂走去。
側耳細聽,車輛沒有任何動靜,就連呼吸聲都微弱得似欲斷的棉線,陣陣血腥氣從車廂傳出,濃厚的令人作嘔,黑紅的鮮紅的血液摻雜在一起,形成一條細細的溪流,從車廂的縫隙淅淅的留下來。
墨凌寒用劍挑開門帘一角。
車廂里死寂得可怕,一名壯漢橫躺在車廂中間,滿身窟窿,每個窟窿眼都往外噴血,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直接凸出來,喉嚨那一個大的血洞,鮮血淋淋的空洞透出詭異。
白衣少女渾身是血,團團血污襯得少女如地獄厲鬼,陰森凄厲。一張小臉被血染的看不,只那一雙眼睛亮得動人,少女看向挑起門帘的男子,如夢初醒,緊攥簪子,被簪子頭硌得生疼的手無意識的放鬆,僵直的緊繃的手臂無力滑落,「哐啷」簪子落地。
宛若染血的小白兔。
墨凌寒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憤怒、疼惜、愧疚.....雜陳,眼眸深沉,映出少女凄厲的模樣。
血污里的少女一雙晶亮的眼睛望著清俊的男子,一字一頓,「我要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