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和柳管事的『交易』
任熊死了。
沈墨走上前，不用探鼻息，便知道了這個結果。
他看著任熊斷氣后仍然怪睜的虎目，心雜陳。
「你還欠我三十靈幣呢…」
沈墨輕喃一聲，伸手替任熊合上眼睛。
身後石室傳來腳步聲，柳管事那令人生厭的聲音響起：「這就死了？真是便宜這頭蠢熊了！」
今天是領取養煞靈資的日子，許多人都被這裡突發的變故吸引過來，煉屍谷其他三位管事也都聞訊趕到。
「發生了何事？」
一位下頜留著三縷長須的中年男子眉頭緊蹙，面色不愉地對柳管事質問道。
四大管事雖然平級，但按照慣例是要排資論輩的。
這中年人正是現任四大管事中資歷最老之人，常庭。
柳管事低頭道：「回稟常管事，此人乃是我手下的養煞人，任熊，養煞四年，數量足千，方才尋我辦理出谷手續。
在煉屍谷，能養千煞的少之又少，故而任熊能完成這一壯舉，在下極為高興，想將此事稟明長老，以示教化之恩。
沒想到這任熊平日里低調，本性竟是狂妄之輩，片刻也等待不得，言語中更是不將長老們放在眼中。
在下看不過，就數落了他兩句，誰承想，此子不知何時煞氣入體，怒火一激，竟是被煞氣侵染了神智。
他那體魄想必大家也有所耳聞，天生神力，又染了煞氣，我雖是八品修為，但想要生擒他，卻也十分費勁，不得已只能用了十成力，哪想到一時間失手，竟將他…打死了！」
柳管事一口氣不停，將方才發生之事講述了出來。
常管事眉頭皺得更深了。
他身後兩位管事對視一眼，臉上都帶著譏誚笑意。
四下里弟子盡都竊竊私語起來，神情各異。
常管事親自上前，翻開任熊眼皮、頭髮、前胸看了看，又一指點在任熊眉心，打入一道靈力，而後搖頭起身。
「任熊體內煞氣入骨，死前確實經歷了煞變，死亡原因乃胸前這一拳，被震碎了心脈。」
常管事說完，看眼柳管事，欲言又止，最終環顧四周，說道：「為表公允，還是請執法殿的人前來調查吧，不知大家可有異議？」
現場沉默，無人反對。
「就這麼辦吧，閑雜人等離開，各司其職，不得有誤，分屬柳管事的養煞人到我這裡領取靈資。」
常管事拂袖離去。
自有弟子前去請執法殿之人前來查驗，眾人也不好久留，逐漸散去。
沈墨神色如常，去常管事那裡領了月例和養煞靈資，隨後回到養煞洞，按部就班地養煞。
有關任熊的後續他並未關注，因為不重要了。
任熊已死，他看過屍體，如常管事所言，確實煞變過。
但他為何煞變？
在沈墨看來，也十分明了。
任熊找柳管事申請調離煉屍谷，柳管事不想放走任熊這個廉價而又可欺的勞動力。
任熊養煞四年，即便再怎麼防護，體內也必然積累了許多煞氣，他體魄好，修為卻差，希望幻滅之時，引發了煞變。
而後他被八品修為的柳管事一拳打碎了心脈。
事情大抵便是如此。
但以沈墨拜入屍煞門一月來的所見所聞，即便執法殿介入，最終結論也會是柳管事那套說辭。
這是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殘酷而又暴烈，在屍煞門尤甚。
沒有人會去關注一個小小養煞人的死活。
但任熊教會了沈墨養煞，而且還欠他三十靈幣，所以沈墨會記得。
——
這日晚間，運屍人送來了六具屍體，不知是巧合還是有人刻意安排。
其中有一具屍體，正是任熊。
沈墨揉揉臉頰，開始炮製屍體。
他花費了極大氣力，才將任熊炮製成功。
翌日一早，柳管事罕見地前來巡視，最後來到沈墨所在的養煞洞，並將附近其他養煞人都驅走了。
「嘖嘖，這等體魄，果然是煉製屍煞的好苗子。」
柳管事站在屍池前，對任熊的屍體由衷讚歎了一聲。
「柳管事慧眼如炬，我養煞不多，人和妖的屍體都有，但像任熊這等上佳體魄的，還是第一次見。」
沈墨站在柳管事身旁，也由衷地讚美，
柳管事仔細盯著沈墨神態，良久哈哈一笑，道：「我還以為你會怨我，畢竟我聽說你和任熊交情不錯。」
沈墨搖頭道：「他教會我養煞，但也僅此而已了，他修行天賦太差，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何談交情。」
柳管事讚許道：「世道如此，牛羊只是肥肉，不配和獅子當朋友。」
沈墨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柳管事至此暗鬆口氣，笑問道：「你上月幫任熊交了三十靈幣？」
沈墨坦然道：「不錯，不過是有利息的，他答應我這月還我四十靈幣的，哎，可惡，他還沒還錢就死了。」
柳管事笑了笑，手從袖中探出，遞給沈墨一個錢袋，「人是我殺的，債我來替他還，這裡靈幣。」
沈墨打開看了看，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啊…」說著話，將錢袋收進了儲物袋。
柳管事眼底閃過莫名笑意，道：「四十靈幣算是替他還債，多出的十靈幣，煩請你幫我做件事。」
「何事？」
「確保將任熊養成屍煞，但養成后，不送入煉屍谷，交給我，事成之後，我再給你十靈幣。」
沈墨眼睛微微眯起，笑問道：「屍傀那麼多養煞人，為何讓我這個剛來一月的去做？我可沒法保證一定養煞成功。」
柳管事笑道：「我查了最近的記錄，你雖來的時日不長，但成功率最高，況且任熊生前便已煞變，死後養成屍煞的概率很高。這樣相當於白撿靈幣的事，交給誰來做都是做，還不如送你個人情。」
「養成后再給我二十靈幣。」
「好。」
柳管事撫掌一笑，轉身離去。
沈墨目送柳管事走遠，轉過身來，蹲在屍池前，對任熊屍體呢喃道：
「任師兄，你親手報仇的機會來了，而且還是那傢伙主動送上門的…呵，這世上為何這麼多自以為是的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