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忍耐
黑毛屍煞從屍池坐起，渾似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欲擇人而噬。
驀然轟地一聲，黑毛屍煞身上的鎮煞紋亮起，像鎖鏈一樣將它捆綁。
黑毛屍煞手腳被束，重又跌入屍池。
任熊大步上前，鐵鉤勾住黑毛屍煞血口，將其提起，手腕一翻，捻起一張符篆，以靈力激發，拍在屍煞額前。
輕飄飄一張符篆，卻重似一座山嶽，壓在屍煞身上，它立即停止掙扎，重新閉上血目。
沈墨上前，好奇問道：「這是什麼符？」
「鎮煞符，與鎮煞紋一脈相承。」
許是又養出一隻屍煞，任熊心情不錯，臉上露出笑意。
他扛起黑毛屍煞，示意沈墨跟上。
周圍其他養煞洞的弟子紛紛投來羨嫉的目光。
任熊視若無睹，帶著沈墨來到連通煉屍谷的孔道。
臨近煉屍谷的一側，每隔百米，便留有孔道，作為投喂血食、投放屍煞的進口。
孔道前端，有一人看守，身著黑色服飾。
任熊低聲道：「那是督監殿的人，有督查監管之責。」
沈墨聞言恍然。
屍煞門除了四堂之外，另有『三殿一谷"。
三殿分別是葯殿、執法殿、督查殿。
沈墨稍一琢磨，明白督查殿是類似錦衣衛之類的機構。
「任熊，你已經快養出一千具屍煞了吧。」那督監殿弟子不等二人走近，憑藉身形，便認出是任熊。
「這是第九百八十個。」
任熊將屍煞放下，沉聲說道。
「那要提前恭喜你了！」
督監殿弟子上前檢查屍煞，隨後記錄在冊，讓開道路。
沈墨跟著任熊來到孔道盡頭，有微弱的光亮照來，山風凌冽如刀，極目看去，視線被迷霧遮擋，看不清谷內情形。
任熊撕下鎮煞符，趁屍煞還未睜眼，將其丟入山谷，轉頭對沈墨道：「下方是黃泉河，屍煞摔不爛，它身上的鎮煞紋是一次性的，方才激發過了，已經失效。」
沈墨點頭，不由得讚歎屍煞門在養煞一事上，的確設計巧妙。
他跟著任熊返回養煞洞，見任熊拿出刻刀，將山壁上『九百七十九"劃去，重新刻上了『九百八十"，想起方才任熊和督監殿弟子話語，不禁問道：「養出一千屍煞，有什麼特殊獎勵嗎？」.
任熊大手撫摸著牆壁上的刻痕，被雜亂鬍鬚遮掩的面龐笑意盎然，「山門規定，養煞足千，便可調離煉屍谷。」
「原來如此…恭喜任師兄。」
沈墨看著任熊臉上笑意，也由衷替他感到高興。
任熊拍拍沈墨肩膀，道：「除了養煞過千，想要離開煉屍谷，突破八品也行，但你此時來煉屍谷，想來是被其他堂口遺棄之人，天賦應該和我一樣，十分有限。
但你養煞很有天分，說不定會比我用時更短離開煉屍谷。
等你過幾日出師，會分配屬於自己的養煞洞，養煞所用的靈液、丹藥、符篆等材料，都要從管事那裡領取，柳管事他…
哎，拜入屍煞門不易，你且忍一忍，總有出頭之日。」
我暫時可沒打算離開煉屍谷…沈墨心中暗自笑道，但也沒解釋什麼，在心中記下任熊這份情誼，拱手致謝。
此後三日，沈墨都跟著任熊養煞，直到任熊教無可教，便和他一道去找柳管事。
石室之內，柳管事胖臉上有些浮腫，精神煩躁，離著很遠都能感到他的火氣。
「稟管事，沈墨養煞天分很高，已經可以出師。」任熊微垂著腦袋稟告。
柳管事斜瞥一眼沈墨，眼底閃過莫名神色，對任熊道：「你上月的靈費是不是還沒交？」
任熊沉吟一聲，道：「容管事寬限幾日，我最近…」
砰！
柳管事抓起嶄新的花瓶，狠狠摔在任熊腦袋上，斥責道：「寬限？誰給我寬限？三十靈幣都湊不出來，你還修行個屁！
你想早點離開煉屍谷，好，我好心給你提供超過定額的養煞靈材，但你好處得了，想賴賬？
真當老子是活菩薩了？
快些給我靈幣，給不了…哼，你永遠也別想見到谷外的太陽！」
瓷瓶粉碎，任熊額頭淌下鮮血。
這個身高將近兩米的巨漢低垂著腦袋，也不擦血，袖中雙拳緊握，良久又緩緩鬆開。
「柳管事，我最近實在…」
任熊哀求的話說了一半，陡覺掌中多了些物件。
靈幣？
身後傳來咳嗽聲，任熊正要回頭，又硬生生忍住，他攤開手掌，不多不少，正是三十靈幣。
任熊眼眶微紅，走上前遞給柳管事。
柳管事似笑非笑地看了沈墨一眼，對著任熊擺擺手，「滾蛋！」
任熊轉身離去。
柳管事拿出一枚木牌，笑道：「沒想到短短几日，你就學會了養煞，實在難得，不愧是得到升屍令的人。」
「都是任熊教得好。」沈墨接過木牌，見上面寫著壹佰捌拾柒號，心知這是分配給他的養煞洞。
柳管事不置可否，搖頭道：「沈墨啊沈墨，我是真看不懂你，好好的親傳弟子不做，為何要來煉屍谷？」
看來這傢伙已經調查過自己了，不過應該一無所獲…沈墨心中暗想，面色如常道：「前幾日和管事解釋過的，弟子性子有些偏激，養心不夠，那位長老讓我來煉屍谷鍛煉心智。」
柳管事呵呵一笑，便不再多問，將這月的養煞靈材給了沈墨。
沈墨告辭離去，先去二層填飽肚子，而後前往壹佰捌拾柒號養煞洞。
「在下沈墨，初來乍到，還望各位師兄多多關照。」
沈墨笑著行禮，只是回應寥寥，不過他也不在意。
屍體要到夜間才能送來，沈墨此時無事，便盤坐養煞洞窄小的石床上，閉目養神。
「如今也算是穩住了跟腳，接下來便是修行之事了。」
沈墨心中暗自盤算。
原主習練的功法為引氣訣，是凡俗廣為流傳的鍊氣之法。
他入門時得到的儲物袋內，放著一卷屍煞門基礎修行功法，比引起訣好些，卻也有限。
但這兩種功法，沈墨都不打算習練。
因為他有陰陽靈樹傍身，又何必捨近求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