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能不能不要自作多情？

程楚陽今天忙得不可開交。

除了日常工作外，今天還有一位大人物要到訪，郭旭麗吩咐她打足十二分的精神來準備。

來人是香港紅石資本的首席經濟學家李濤。按理說這位李濤和她們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但這位首席早些年曾在專欄發表過天晟集團的分析文章，導致集團股價單日下跌超八個百分點，郭旭麗在解決輿論的時候與這位首席「不打不相識」，倒是結成了好友。

李濤常年生活在香港，這次回靖城是為了參加外甥女的婚禮。郭旭麗聽聞后，主動相邀，兩人約定今天晚上一起吃頓飯。

程楚陽趁著休息的間隙，做了點關於李濤的功課並拜讀了幾篇文章，抽空還訂好了晚上的餐廳和伴手禮。

郭旭麗帶了兩位她比較中意的下屬——程楚陽和米莉赴宴，程楚陽資歷最小，自告奮勇到去酒店樓下接客人。

四季酒店的門廳富麗堂皇，程楚陽想，一定是因為這璀璨的吊燈太過刺眼，導致她的視線里出現了不該有的幻覺。

「晚上好。」熟悉的聲音響起。

八年前，她想過、夢過無數次與馮睿重逢的場景，那時候她覺得再遇時自己一定會被濃烈的愛與恨裹挾著，無法平靜。.

可是，當今天這個人毫無徵兆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時，程楚陽卻發覺自己能夠淡然地接受一切。

馮睿不再是當初那副青蔥少年的模樣，一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襯托出他挺拔的身軀，冷漠而堅硬的眸光無聲暗示著這八年時光對他的打磨。

「老師，這位是天晟的人。」馮睿向緩步走來的李濤介紹。

程楚陽原本以為馮睿只是路過，沒想到他是李濤的同行人，這點倒是讓她有點意外。

狹小的電梯空間內，馮睿安靜地站在程楚陽的身後，看著她頭上的發旋。

程楚陽變了，變得更成熟更漂亮，之前高高紮起的馬尾也披散下來，落在了肩頭。她不再像大學時那樣咋咋呼呼、紅著臉朝自己撒嬌，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可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程楚陽，他也很喜歡、很想念。

「旭麗姐，李首席到了。」程楚陽推開包廂門，熱情地邀請李濤和馮睿入座，全程不作他想。

「首席，好久沒見了！」郭旭麗笑著打招呼，看到了馮睿，「這位是？」

李濤介紹：「這是我們紅石內地業務的負責人，馮睿。」郭旭麗震驚的表情落在李濤眼裡，他得意道：「他在港大讀書時，是我的學生，非常聰明優秀的年輕人。」

馮睿朝郭旭麗伸出右手，禮貌自薦：「郭總您好，我是馮睿，我是晚輩，您喊我小睿就行。」

郭旭麗回應他之後又順口介紹道：「這兩位小姐姐是我們公關部的主力幹將，程楚陽、米莉。」

程楚陽和米莉分別朝兩位客人點頭示意。

李濤看著這兩位年輕人，感慨道：「你們天晟是按照顏值招人的么？」

郭旭麗和李濤也是經常侃大山的好友，跟他一唱一和開玩笑：「你看他們仨，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後生可畏啊，我倆可要好好保養繼續學習，可別過了保質期。」

說完滿屋子的人都笑了，就連遞菜單的服務生都忍俊不禁，笑著問他們要點些什麼菜。

「楚陽，你們女士優先。」座位並不寬敞，馮睿刻意側身將菜單遞給程楚陽，兩人離得很近。

程楚陽只是客氣地推了回去：「馮總，您是客人，您來點。」

馮睿也不再推脫，翻開菜單認真看了起來，「話梅排骨、蒜蓉粉絲蝦、上湯娃娃菜……」他話音一頓，又轉頭看她：「你還愛吃嗎？」

李濤不愧是搞學術的，反應敏捷，很快嗅出了兩個年輕人之間不同尋常的氣息。

「小睿，你們認識？」李濤問。

馮睿看了眼程楚陽，靦腆地笑了一下：「我們是靖城大學的校友，楚陽是我的師妹。」

另外三個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程楚陽覺得煩透了，雖然自認內心還算平靜，但想到要與馮睿共用晚餐甚至是之後還要有交流往來，她都覺得如坐針氈。

馮睿見程楚陽沒有接話，自然發覺了對方的不自在。他佯裝鎮定地點完了菜，努力壓制住內心鋪天蓋地的鬱悶與難過。

好在這場飯局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商務宴請，李首席和郭旭麗兩人談天說地，氣氛非常活躍，無須程楚陽再參與表演。

這頓飯，她味同嚼蠟，吃到一大半的時候借口去了趟洗手間。

她在水池前洗了好一會兒的手，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再三確認自己已經遠離了八年前的故事。

「吃得不開心嗎？」剛出洗手間，她就在走廊里看到了馮睿。

馮睿恢復了他溫柔親切的笑容，像大學時期哄小女友那樣，輕聲說：「你今天吃得太少了。」

程楚陽覺得很無語，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甩了女友去香港后還能回來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

她懶得跟他說話，徑自向前走去。

馮睿不依不饒地跟在她後面：「你看到我心情不好嗎？」

程楚陽突然停住，面無表情地說道：「可不可以不要自作多情？」

看著對方疏離的神色，馮睿泄了氣，近乎卑微地說道：「我只是想見見你，沒想到讓你生氣了。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這是什麼電視劇的台詞？程楚陽腹誹。

「挺好的，回去吃飯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馮睿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

好不容易等到了飯局結束，程楚陽陪郭旭麗把李濤和馮睿送上了車，分別時，馮睿又看了看程楚陽，努力想記住八年後她的新模樣。

「小睿，你和天晟的那個小姑娘關係不一般吧。」八年在香港的時光，李濤待馮睿如兄如父，他為人開明，經常和晚輩推心置腹。

馮睿向來對他很坦誠，苦笑道：「是我讀大學時的初戀女友。」

李濤一臉「我就知道」。

「可是，你不是已經和尤氏集團的千金訂婚了么？」李濤皺了皺眉頭，雖然很疼愛馮睿，但他不贊成對方這種腳踏兩條船的行為。

馮睿只覺得心口苦意更甚，「是，是我父母的意思。」彷彿是為自己打氣般，馮睿自言自語道：「我會處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