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沒錢治
目送載著奶奶和伯父伯娘的車子離開，二姐春花，白雲松，璐璐三人便也在即將暗下來的天色下往回走，三人沉默著誰也沒說話。
二姐春花今年十八歲，讀書讀到四年級就輟學了，原因是家裡缺人手，地里的活一大堆，尤其是夏天梨子採摘的時候，天剛亮出門，賣完梨子回來有時天都黑了，家裡的事根本顧不過來。
加上家裡唯一的男娃李青俊也要上學，她媽就乾脆讓春花輟學回家幫家裡忙，從此家裡的一攤子就交給春花了。
這下出門幹活也不用操心家裡的事了，無論多晚回來都有現成的吃，黃世英就鬆了一口氣，身上的擔子輕了不少。
當然作為當事人李春花，沒人問她的意見，她就這麼被迫接受了自己輟學的事實。
春花上面還有一個大她六歲的大姐李春芳，春芳大前年已經嫁人了，兩口子生了個兒子，把兒子往婆婆家一扔，兩口子收拾幾件衣服就南下打工去了。一年也就過年的時候回來一次。
堂哥李青俊比璐璐大兩歲，已經上初中了，一個星期回來一次。
「你快回去吧，待會兒天黑了就看不見路了，鳳奶奶該叫你回家了。」璐璐指著要黑下來的天對白雲松說著。
「那我先回去了，明天上學我來叫你。」說著看了看四周，見天的確已經晚了，便匆匆走了。
剛準備進屋的春花，想起了什麼，腳步遲疑的沒動，看向璐璐問道，「你一個人怕不怕？要不這幾天你還是跟我睡吧。」
「不了，我還要寫作業呢，二姐，我就先回去了。」璐璐不是很有精神的說完，抬腳走向旁邊的院子。
「那你有事叫我啊，就隔了一堵牆，你一叫我就能聽見。」看著前方小小的背影到底不太忍心，還是囑咐了一遍。
璐璐向後揮了揮手，「知道了，你也早點睡吧。」說著進了院子。
院子里走了一趟，總覺得有什麼事忘記了，又想不起來，乾脆進屋了。
翻開課本，攤開本子，才發現自己根本就靜不下心來，一個字都看不進去，滿腦子都是奶奶。
嘆了一口氣，撐著下巴發了好一會兒呆，才強迫自己進入狀態，埋下頭去。
過了好久，等她終於從課本里抬起頭，打了個哈欠，回過神來，就聽見外頭有動靜。
皺著眉頭走出去，原來是那群雞正跳著腳啄晾在牆壁繩子上的白蘿蔔呢，蘿蔔晾了幾天，還沒有干透。
璐璐鎖著眉頭看著這群發瘋的雞，腦袋卡殼，不是很明白，想著奶奶不在，連雞都不正常了嗎。
只見那隻毛色發亮的大公雞在幾次失敗后終於啄到了一塊蘿蔔乾，發瘋似的狠狠叼下一塊來，狼吞虎咽的吃個不停，旁邊的母雞蜂擁而上，很快將大公雞淹沒了。.
『咦，我好像忘了給他們喂晚食了，我說呢，總感覺忘了什麼事，原來是餓了，怪不得發瘋叼蘿蔔乾吃呢。"璐璐略有些心虛。
喂完了雞，聽著耳邊傳來啄啄啄吃食的聲音，望著遠處的幽幽黑色，璐璐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慌。
反正現在也睡不著，乾脆拿起掃把開始掃院子，掃完了院子，又去掃堂屋，掃完了堂屋，掃卧房。
打掃完了所有的屋子，璐璐出了一身的汗，燒了點熱水洗了個澡就躺床上去了。
也許是太累了，原本以為今晚會失眠的人，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習慣性的就要叫奶奶，才想起昨天奶奶已經去醫院了。
無精打採的穿好衣裳，腳步沉重的走出門，把雞放出來，和往常一樣給他們撒了點玉米粒，就去洗涑了。
胡亂炒了點飯，還沒吃完呢，白雲松就來了，十月初秋的天氣，額頭竟然有細細的汗珠子，見她看過來，就用袖子胡亂的擦了一把了事，額上的頭髮立馬豎成了雞冠子。
璐璐……
「平常不都是我要走的時候你才來，今天怎麼這麼早？」璐璐低頭一下一下的扒著碗里的飯。
「我得看著你啊，丁奶奶不在，我怕你睡過頭起不來。」
「唉～，也不知道我奶奶怎麼樣了，你說她什麼時候能回來啊？她要是有個什麼事，我怎麼辦啊。」璐璐說著語氣哽咽了起來，淚珠子一顆一顆的掉，頭都要埋進碗里了。
「那個……，你別哭啊……，那什麼……」白雲松頓時手足無措起來，記憶里很少見璐璐哭，就是哭也沒有這麼傷心過。
「丁奶奶肯定沒你想的這麼嚴重，從你大伯他們昨天的臉色來看應該沒什麼大事。那丁奶奶不是還被你大伯娘餵了一碗稀飯才上車走的，要嚴重的話，還能有時間喂稀飯，車一來不就走了。」白雲松還在絞盡腦汁的想著安慰的話，嘴裡卻不停。
「真的？」聽了他的話，璐璐刷的抬起頭來，眼睛亮閃閃的盯著他。
「真的！」看著眼前這雙似乎藏著100瓦電燈泡的眼睛，白雲松鬼使神差的點了下頭。
白雲松的話給了璐璐希望，就是啊，雖然沒有人告訴她奶奶的具體情況，但如果真的很嚴重，大伯應該急的不得了才是，也不會吃了飯才走。
想通了這個點，璐璐頓時輕鬆起來，心裡那塊壓的她喘不過來氣的大石頭放下了大半。
三兩下扒完了碗里的飯，又把吃過的碗放進鍋里用水泡著，腳步輕快的回屋取了書包就要走。
看著重新散發活力的璐璐，白雲松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心裡也隨著她輕快的步伐雀躍起來，嘴角露出一抹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微笑。
兩人一起走，路過隔壁院里時，看見二姐已經起來，正在給豬剁早食呢，順手打了個招呼，「二姐，我走了。」
春花頭也不抬的繼續手裡的活，「哦，路上慢點，放學早點回來
「唉，知道了。」
白雲松看了春花的背影一眼，「二姐十八了，怎麼沒想過出門打工啊，我們村像二姐這麼大的不都跟著熟人出門了嗎？」白雲松轉過頭，疑惑的說道。
聽了他的話，璐璐也思考起來，她仔細地想了想，遲疑的說「她不想出去？也沒聽見她說過她想去打工啊，要不然她怎麼不說呢。」
白雲松點了點頭，「沒想到還有不願出去的，要不是我還小，還要上學，我都想出去。」
「這有什麼難得，你不是說你爸媽在東莞，明年放暑假，你也去你爸媽那裡玩玩不就行了。你不是還沒見過你弟弟，正好可以去見見。」璐璐邊說邊走。
兩人腳步一致的向前走去，「就不知道我爸媽答不答應，下次來信我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