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它一直是「活著」的
玻璃房間的玻璃是特製的，強度比同等質量的鋼板還要堅硬，上面還銘刻著某種特殊作用的文字。
是觀察的絕佳空間，也是一個嚴密的牢籠。
鍾良和林照月能夠從玻璃外看清宋玄棠的一舉一動，宋玄棠卻看不見他們。
整個感測研究室里只有他們兩位研究人員，但所有設備全部打開了，略顯晦暗的屏幕光芒，照亮了他們被陰影籠罩的臉。
兩位一級研究員，加上當初設計時的特殊考慮，足夠操控這裡的所有設備。
整個感測研究室好像活了過來，所有的設備都被打開了，所有感測器在這個時候無聲的運作著。
鍾良開啟最後一個程序，輸入啟動密鑰后，坐在了林照月旁邊。
她的目光一直注視著玻璃房裡的宋玄棠。
意識到身旁的人坐下來了之後，她難得沒有嗆他，將手邊另一杯還溫熱的咖啡推了過去。
鍾良喝了一口沒有加糖和奶的苦咖啡，感覺自己疲倦的精神又精神了一些，客氣的說了一句：「謝謝。」
「不客氣。」林照月的聲音有些冷漠，甚至沒有給鍾良一個眼神。
她向來如此。
玻璃室里的宋玄棠暫且還沒有反應，鍾良的表現有些緊張，甚至比玻璃室里的宋玄棠還要緊張。
他開口問了一句：「外面的人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林照月聽到這個問題，終於捨得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消除者從入夜開始就一直在準備。」
這是宋玄棠所不知道的另一項保險措施。
在她的感知之外，村莊的陰暗角落裡，被稱為消除者的人形武器靜靜站在雨水之中，等待著他們這個感測器的實驗成功……
或者失敗。
一旦實驗失敗，所有數據會傳送出去，而這些消除者會第一時間將宋玄棠和鍾良、林照月一起消滅在這裡。
那畢竟涉及紅月，所有流程都必須保證足夠安全和保密，什麼東西都不能外泄。
這是一份相當危險的工作，但鍾良和林照月還是毫不猶豫地來了，縱使他們身上有著更重要的任務。
這或許就是科研工作者的執著。
對於真相的執著。
鍾良的喉結滑動了一下：「這是我們第一次觀測紅月眷者收容特性，不知道能夠得到怎樣的數據。」
「前提是一切順利。」林照月目光轉回玻璃房間上，停頓了很久后說道：「她為什麼還不打開盒子？你注射了過量的藥劑？」
鍾良想也沒想就反駁她：「這不可能，我是按照她的體型和身體素質、以及特性狀態進行的配量，她絕對留有餘地，不可能連收容盒都打不開。」
「那她為什麼還不動手？」林照月似乎有些不耐煩。
時間拖得越久，收容失敗的可能性也就越高，這一點她已經提醒過宋玄棠。
宋玄棠在等什麼？
房間里的燈都熄滅了，只留下了頭頂那盞造型可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玻璃結構的房間里空蕩蕩，看不到外面的人，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但很快，這種極度令人不安的寂靜就被打破了。
宋玄棠依舊癱坐在玻璃壁旁，目光靜靜地看著那個盒子。
那個寫著「b097」銀白色收容盒靜靜躺在地上，像個沒有生機的死物。
宋玄棠很清楚，這只是錯覺。
她從未有過這樣清晰的感受——盒子裡面的東西是活著的。
那東西正迫不及待地想要從盒子里鑽出來，像一隻渴望著血肉的野獸，而宋玄棠就是那個為它準備的血肉。
它將宋玄棠視為食物，並且毫不掩蓋這一點。
宋玄棠知道自己必須打開盒子，事情已經到了這份上，她必須要吃掉「傀儡」。
只是她想在這種時候嘗試一把。
江雀曾經說過，不知出於什麼原因，絕大部分類神依舊處於沉睡之中，無法輕易降臨。
她很想知道在自己身上留下印記的類神，是不是狀態同樣不好。它能否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再次操控她的身體？
這是相當冒險的嘗試，但宋玄棠認為這嘗試值得。
眼下這種情況，不管嘗試成功還是失敗，她都留有餘地……不管類神的目的是什麼，它都不希望宋玄棠輕易死去，這一點已經被無數次驗證？
就在宋玄棠決定做這樣一次小小的試探時，她突然間聽到了縈繞在耳邊的輕微呼吸聲。
宋玄棠眯了眯眼睛，目光死死地盯著眼前那個小小的盒子。
只見銀白色收容盒的周圍，不知何時滲出了一點血水。
血水流淌緩慢，發現了這一點的宋玄棠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她看著那個盒子開始劇烈的顫動。
裡面關著的野獸似乎已經忍不住了，這個小小的盒子彷彿困不住它，它正迫不及待的要從裡面爬出來，然後對這個世界做些什麼。
箱子里的特性擁有活著的性質，宋玄棠沒有任何阻礙的感受到了那種惡意。
感受到了獨屬於鬼物的殘忍陰冷氣息。
這讓她下意識地勾了勾了嘴角：「來……」
「讓我看看……」
「你能做到哪一步？」
這句話不知究竟是對盒子里的東西說，還是對那不知名的類神說。
盒子的顫動因為這句話變得更加瘋狂，它幾乎要甩開這個囚禁了它許久許久的狹小牢房。
玻璃室外靜靜的注視著宋玄棠一舉一動的鐘良猛然站了起來：「怎麼回事？收容盒失效？」
林照月額頭上的冷汗流了下來：「收容盒絕對沒有問題，拿過來之前我再三確認過它的情況……你看看這個數據。」
剛剛通過感測器傳來的數據清晰明了呈現在二人面前，代表著收容物活躍度頻率的曲線在某一個瞬間突然高漲。
好像有什麼東西，將這份特性從睡夢中驚醒了。
「突然間活化加劇？」鍾良喃喃自語道。
林照月則下了一個更加激進的結論：「它被激怒了。」
「這怎麼可能呢？」鍾良回過神來，下意識就要反駁林照月的話。
「這怎麼不可能？」林照月冷冷地看著鍾良：「「傀儡」一直是活著的狀態，它和其他特性都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