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任務……結束
雨水傾瀉而下之前,霍聿已經駕駛著特情處的車子,提前遠離了戰場中央。
作為一個普通人,霍聿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他在這種地方留下來,除了讓宋玄棠分心之外,毫無意義,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證自己的安全,避免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金錢、才智、權力、甚至多年來精心鍛煉的身體,在這種戰場上派不上任何用處。這令他無比清楚,自己的弱小與無能。
但這一切並未沖昏他的頭腦,他甚至比往日更加清醒,雙手握在方向盤上,機械般精密地操控著車子逃離。
徐嬌嬌他們原本就在度假村外,宋玄棠和霍聿掉下來的時候,又正好掉在車子附近。
離開度假村的路只有一條,此時霍聿距離出口只有寥寥數百米。
雨勢已經下得很大,朦朧雨霧中,他看到了走在出口處路上的兩個身影。
那兩個人一瘸一拐,手中那個碩大的箱子格外顯眼。
他們似乎是聽到了車子的聲音,同時回過身,對著車子不停地招手。
不是別人,正是不知何時逃出來的康主任和鄭經理二人。
車後座上躺著一個已經沒了意識的蘇塵卿,霍聿猶豫片刻之後,甩出了一個漂亮的漂移。
「上車!」霍聿踩死剎車,制動系統發揮作用,讓他穩穩噹噹地停在了兩人面前。
不得不說驚悚特情處的車子質量遠非民用車可以相提並論,優秀的性能即使是摸慣了豪車的霍聿,也不免讚許。
兩個人疲於奔命,顯然是在賭一把,看能不能坐個順風車。一看到開車的人是霍聿,皆是面上一喜,也不廢話,直接就上了車,上車后和蘇塵卿擠在了后位置。
不等這兩人坐好,霍聿的腳就猛踩下油門,車子離弦般斬開雨幕。
雨幕下,身穿清潔工制服的老人目送著車子逐漸遠離這詭譎戰場。
老人過分蒼老的身體里,發出了年輕人的聲音:「回收任務失敗,血衣已入場……」
「霍家太子身份確認,眷者。眷屬神明未知。」
「津南驚悚特情處幹事宋玄棠身份確認,眷者。眷屬神明未知。」
「度假村經理鄭廣明身份確認,眷者。眷屬神明:夢境,位階疑似類神。」
「節點狀態確認:封印。」
「任務結束,身體容器廢棄。」
如果霍聿能夠看到這個老人,必定能夠發現,這就是剛剛進入度假村門口時,在門口掃地的環衛工人。
在切斷通訊后,離開這具身體前,他看向了血雨落下的方向。
高溫彷彿還在他的肌膚上燃燒,那人用低沉的聲音念出了那個名字。
「徐……」
「嬌嬌……」
血雨從天而降,將整個度假村籠罩在內。
度假村外是雨水,度假村內卻是一片猩紅之色,天地成了血色的牢籠。
在一片猩紅之色中,霧氣變得越來越濃。氤氳的霧氣阻擋了宋玄棠和徐嬌嬌的視野,她們什麼都看不見,卻能夠聽到在霧氣深處,傳來的駭人嚎叫。
她們頭頂的八臂六眼鬼屍,發出了凄厲的嚎叫。
宋玄棠看不見發生了什麼,只能感受到在血色之雨的沖刷下,濃郁的鬼氣竟漸漸消弭。
「是……」徐嬌嬌艱難的發出了那兩個字:「血衣。」
她咽了口口水,趁這個時間,將宋玄棠身上的水泥巨塊推開些許,讓宋玄棠趁此機會從下面爬了出來。
「這裡不安全,走!」徐嬌嬌咳著,和宋玄棠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向外走。
宋玄棠腳步不停,但不解其意:「血衣不是來支援的嗎……」
徐嬌嬌虛弱的步伐沒有停頓,臉上露出了幾分苦笑:「血衣……可能沒有……咳咳……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理智。」
他們動手的時候,往往不計後果。
話音還沒有落下,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她們頭頂傳來。
巨大的震顫讓宋玄棠和徐嬌嬌東倒西歪,險些又被廢墟掩,但宋玄棠瞬間理解了徐嬌嬌所說的「不理智」是什麼意思。
在她們正前方不到一百米處,地面出現了巨大的裂縫,度假村的地面向下陷落將近兩米……這裡本就是海岸,地勢低沉,土地鬆軟。
宋玄棠慌了起來:「這樣下去,整個度假村都會沉下去的!」
那群瘋子就沒想過,這裡還有沒有撤離的自己人嗎?!還是他們根本就什麼都不在乎?!
徐嬌嬌再度苦笑:「所以不想被沉下去……就得……就得趕緊走!」
她們話音還沒有落下,第二次爆炸聲如同驚雷般再度響起,地面繼續下陷。
頭頂的怪物不管不顧地向外攀爬,叫聲越發凄厲,震耳欲聾的聲波讓宋玄棠的耳膜直接破裂,鮮血流淌得越來越多。
她不再發問,咬著牙和徐嬌嬌死命向外逃。
終於,她們來到了血雨的交界處,用盡最後的力氣,向上跳躍,跳向將近六米高的地面,離開了血雨籠罩的範圍。
雨水還在下,那些透明的雨水打在宋玄棠和徐嬌嬌身上。
她們毫無形象地坐在地上喘息,任憑雨水流淌。
對比起那紅色的血雨,這普通的雨水簡直堪稱溫柔。
血紅色的雨幕彷彿是地獄的另一邊,而她們終於逃回了人世。宋玄棠心臟抽疼幾乎失去意識,整個人放鬆下來后,失控的徵兆愈發明顯。
但她的精神卻很放鬆,甚至有精力看著那片朦朧的血雨之幕。
實際上,她什麼也看不到。
徐嬌嬌的狀態比她好不到哪裡去,身上的皮膚像是乾裂的炭火般,血水從其中不斷流淌。
徐嬌嬌直接癱在了地上,一邊喘息,一邊微笑:「這下好了,我們這次的報告要寫到吐了。」
宋玄棠的雙腿和雙手彷彿變成了線團,臉上卻帶著笑容:「對比起面對這些玩意兒,我願意寫報告!」
過了將近三十分鐘后,血雨停了——度假村已經消失不見,她們躺著的地方正對一個巨大的坑洞。
宋玄棠癱倒在地上,耳邊的囈語越發明顯。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無形的手捏住了她的頸脖,逼迫著她抬起了頭。
雨水打濕了她的長發,耳後那兩顆血一樣的痣越發妖冶詭異。
不像人類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
「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