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將要辭行拜別時
甘媱將手中的茶喝盡,對外面的熱鬧失了的興緻,放下帘子后,不經意的道,「那小子到了?」
自打從試煉領域回來后,她就變了稱呼,那些客氣的尊稱全被丟在爪哇荒地去了,原本的好感都被那小子給吃了。
連翹微頓,無奈的笑了笑,雖說這般鮮活的姑娘許久未見了,可這模樣似乎是與姬少主鬧了些不愉快,也不知是何事!
嘴上答道,「我去瞧瞧。」探身往外看去。
半掀的帘子帶起一股熱氣,甘媱順勢拿過茶灌了下去,不知怎的,小臉依舊有些紅。
悶聲想著:這秋老虎太毒了吧!
抬手拿了塊,糕點放入口中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動作似乎是把糕點當做了仇人似得。
與此同時,連翹剛一抬頭,就見姬家兩父子正往這邊而來,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只是姬以寒獨自一人朝這邊跑來。將人引進馬車,帘子合上。
帶進來的熱氣久久未散,惹得甘媱下意識縮回座位,與之拉開距離。
距那日的不告而別,已有些日子,以至於今日再見,卻是相顧無言。
姬以寒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坐在軟墊之上,猶如千針在腚,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若說初見的甘媱是天人之姿不可褻瀆,相處幾日後發現,這小郡主時而愛胡鬧,時而脆弱,卻是記仇的個性。
依稀還記得,在懸橋,鮫人村……這小郡主是怎麼對那幾人報復的,想到這兒,下意識的挪了挪,生怕倒霉的就是自己。
「這個給你。」
甘媱隨手將備好的藥瓶推了過去,隨後又縮了回去,似乎是在逃避著什麼。
姬以寒見此,心頭閃過一抹失落,隨即接過瓶子,開口道,「我父親與我說了,那葯是防止反噬的,謝謝你啊!」
甘媱微掀眼皮,閃過一抹疑惑,那老狐狸竟然沒同這傻小子說起交易的事兒。再一細想,也就明白了,這背後可藏著當年的秘密,任誰也不想兒子知道自己的懦弱。
「你與我入了隱藏關卡,我父親說,按慣例是前三。」傻小子繼續說道,「此次我還得謝謝您,若非是你鎮場,他們估計也不會甘願讓我位列前三。」
甘媱整理了一下情緒,恢復了冷清的面龐,調整了一下坐姿,心裡頭癟癟嘴,你不如叫聲姐姐來,說不准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不和你計較了。
面上卻是不變輕聲道,「那倒不礙事,不過四日後便啟程了,一道去吧!」
這回,傻小子傻眼了,那嘴巴張的足以放下那盤點心。
還真搞不懂女子家家的心思,還真如老頭說的那般千變萬化解不清啊!
【隱之度舊址外.桃林】
此時,碩果累累的林子,飄出絲絲果香,再一次勾得阿狸饞蟲咕咕直叫,在連翹懷裡喵喵直叫,卻又無可奈何。
林外站著幾人,一輛馬車,以及一匹半大的角馬。
此處匯合地是姬震冰特意選的,說是有些要事,必要在此。
甘媱並未拒絕,望著不遠處的舊家,百轉千回,從此地上路,也算是另一種告別吧!
不多時,姬家父子快步疾行而來,兩人皆是一襲素色的盛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前往盛會。只是他們手裡拿著兩個竹籃,待近了才看到那是一個個碗碟,似乎裝了東西。..
湊近些,聞到絲絲飯菜的味道,看樣子是送行飯,也不知裡面可有水晶蝦餃,畢竟送行餃子嘛!
念頭一掃,姬震冰看了看四周,輕聲說道,「請隨我來。」便朝著林中而去,餘下三人不動聲色的緊隨其後。
一行人腳程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穿過了林子,來到一處泉眼旁,只見此處竟是別外洞天,汩汩泉水間繁花似錦,看不出秋日的景緻,就連不遠處的木屋都被綠藤環繞,好似此地四季如春,沒有半分的憂愁般。
只是當中有一處不同尋常的地方——木屋前多了一處冢,沒有碑文的冢。
尤為注意的是,墓前不遠處有一尊很小的狸貓雕像,那額前有一抹很深的傷口,將原本該是憨態可掬的形象,添了幾分惋惜。
一陣風忽而迎面襲來,帶著熟悉的氣息。
最先愣住的是甘媱,那影狸的雕像是離蘇在這世上留下的唯一痕迹,原以為這天賦石像會隨著那遺體消散在天地間,卻未想到會有一日再見到。
與此同時,阿狸自姬以寒戒指中化形而出,一個飛躍直奔雕像,最後趴在雕像身側,仰天悲戚的長鳴一聲。
阿狸幼年時,被族人遺棄在荒漠,是離蘇將她帶回家細心呵護,才將其養大。加之離蘇的天賦是影狸,與其說是認主,不如說是視入母親般的存在。
與姬以寒初見,因為那留在血脈之中的熟悉感便覺親切,這才賴在他身邊。
甘媱被連翹攙扶著,踉蹌幾步,最後跪坐了下去。當時痛失雙親,年幼的她又面臨逃難,是離蘇師父一次又一次的保護之下,才活了下來。
可這般好的人兒,卻不得善終。
「寒兒,這就是你母親的靈冢。」姬震冰將手裡的籃子放下,背過身,輕聲說道。
沒有人看見他的面容,不知是怎樣的情緒,只是肩膀有些微顫。
姬以寒看著那與自己的天賦形象一模一樣的狸貓,一時間杵在原地,兒時想過無數個與自己母親重逢的場景,唯獨沒有一個是今天這般。
只是見到一個雕像,一個殘破的雕像而已。
面上不知該喜還是悲,突如其來的一切令他不知如何表達。
耳畔呼嘯而過的悲戚聲恍若隔世,若有若現的聽得不是很真切,最後雙膝跪地,叩拜了下去。
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
風拂過,卻未能夠將眼淚帶走,反而更加迷人眼。
隨著時間的推移,陽光將樹影拉得很長,到了將要出發的時辰。
姬震冰緩步走到甘媱身側,輕聲道,「郡主,那冢是甘后之墓,當年……待老夫趕到之時,只見遺體……」言辭斟酌再三,不知如何繼續,尤其是對上那雙早已紅透了的眸子,所有的話語都卡在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