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挫敗感
急診科的支援對於蘇慕心產生了很大的影響，蘇敬感受的一清二楚，這些天，蘇慕心對於病人的病情詢問的更多，不懂得問題也是直接問出來。
蘇敬鎖在主任辦公室里，和裡面的人爭論不休，小護士們沒人敢去敲門，有事情都是找醫生辦公室里的值班醫生處理。
蘇慕心去門診取了蘇敬要的資料回來之後去找蘇敬發現門已經上了鎖。
「怎麼了，老師怎麼鎖門了?」蘇慕心本想敲門，但是裡面的動靜並不對，她遲疑了一下，詢問了護士台的護士。
「殷老師在裡面，吵架吵的挺凶的。」
「哎呀，其實我一直覺得心內科的殷老師對老蘇態度不夠尊重。」小護士們雜七雜八的交談聲讓蘇慕心皺著眉頭，殷良對蘇敬不尊重?
最近倒是很少看到殷良，蘇慕心一下子聯想到了第一次見到殷良的場景，他在蘇敬的休息室里睡覺。
蘇慕心見蘇敬不開門，也就回了醫生辦公室坐著，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殷良率先走了出來，看見蘇慕心的時候，殷良打了聲招呼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師，你和殷老師吵架了嗎?」
「沒有，不可理喻而已，你過來，你上次說提前進入碩士研究生學習的申請下來了，下周就可以去了，醫院這邊，你想來就只能周末有空了過來，周一到都要去按時上課，早點念完早點來幫我。」蘇敬說完疲憊的摘下了自己的眼鏡，錘了錘自己的後背。
蘇敬前一天連夜做了大手術，頭尾七個小時，到現在都還沒合過眼，蘇慕心想到這裡就想要去找剛剛對蘇敬大聲的殷良評評理。
「好了，你回去吧，我去休息一會兒。」蘇敬下了逐客令把蘇慕心趕了回去。
蘇慕心拿著他放在桌上的文字申請輕輕的關上了門，在醫生辦公室收拾了自己的東西，跟護士醫生們告了別就回了家。
她在回家的時候在小區門口的早餐店買了早餐帶回家，祁琮煜這次休息的時間比較長，已經在家十多天，她上班的時候，他有時候會去部隊，部隊里閑的沒事的時候他就早早在家，今天是周六，祁琮煜應該是在家裡。
拐進她住的那一排樓房時，蘇慕心順手取了單元樓門口信箱里堆積的信件，果然有鍾琪的婚禮請柬，還有聶欣的信。
鍾琪和路遠的閃婚竟然得到了雙方家長的同意，從小在一個大院里的兩家人，四個大人都是部隊里的軍官，雖不是特種兵但是帶兵這種事早就已經習以為常，所以他們在知道他們孩子之間的事情之後竟然一拍板就答應了，還快速的確定了在立春的時候舉辦婚禮。
蘇慕心只顧著看信件，並沒有注意到樓下停著一輛熟悉的邁巴赫。
電梯一直上行到了她所住的16樓，剛下電梯，祁琮煜的電話打了進來，蘇慕心不準備接，因為她都在門口了為什麼要接。
「阿煜，我都回來了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吃早餐了，我在門口買了腸粉…………姥姥?」
蘇慕心的動作和言行全部被坐在客廳的一位老者定格住。
空氣中忽然一片寂靜，上了歲數有些蒼老的聲音從客廳傳向了玄關。
「你回來了。」成然正穩穩的坐在沙發上。
「姥姥您怎麼來啦?」蘇慕心一邊在屋裡尋找著祁琮煜一邊詢問成然。
成然活了大半輩子，蘇慕心的小心思早被她瞧的清清楚楚。
「找你男朋友?」
「啊?」蘇慕心想裝作聽不明白，但是她對視上成然的雙眼時，又只能老老實實點了點頭。
「做得好，早就該跟你那個特種兵男朋友早點分手，你乾媽的兒子不錯，我來的時候他還在準備早餐，說你要下班了。」成然直接跳過了十分鐘前她忽然到訪，而祁琮煜受到驚嚇的那一段。
「他人呢?」
「說去接你，你倆沒碰見?」
蘇慕心放下手裡的東西，隨口又詢問:「姥姥，姥爺呢?」
「你姥爺在洛杉磯沒來，我這次跟辛則一起來的，把你的房子裝修一下。」
「什麼房子?」蘇慕心其實心不在焉，她低下頭偷偷給祁琮煜發送簡訊。
「你就別操心了，你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叫他回來，萬一他還在外面等呢。」成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四處打量著這個兩室一廳，乾淨明亮，小兩口將這個房子收拾的很溫馨。
蘇慕心給祁琮煜打了個電話，電話鈴聲在玄關處響起，「心心，開門。」
成然和蘇慕心兩個人的視線同時投向了玄關，蘇慕心踏著小碎步跑去開門，迎著她的是祁琮煜抱著比自己還高的各種各樣的水果禮盒和補品。
「你買這些東西去了?」
「我給你打電話本來想叫你一起去的。」祁琮煜趁換鞋的時候彎腰在蘇慕心耳邊悄悄說著。
而後祁琮煜的正襟危坐和過於的緊張乖巧讓蘇慕心咬著下唇拚命的忍著不笑出來。
成然坐在沙發上，蘇慕心和祁琮煜兩個人坐在茶几下的地毯上，她打量著兩個小孩，越看越滿意，越看越般配。
「你們兩個準備什麼時候結婚?」成然對祁琮煜十分滿意，有那麼靠譜的軍人家庭，這個孩子自然也不會差。
「快了。」
蘇慕心正想說些什麼，祁琮煜率先回答了成然的問題，他希望早點結婚。
幾人相談甚歡，全程成然沒有問過祁琮煜的職業，倒是把人的生辰八字身高體重問了個清楚。
辛則在晚些時候也來了，祁琮煜一開始沒認出來，直到辛則也進了廚房幫忙做飯的時候，他的過於沉悶說什麼答什麼惜字如金簡直和昔日祁琮煜熟悉的辛遲是兩個極端。
祁琮煜和蘇慕心送走了辛則和成然是已經晚上九點多。
成然知道祁琮煜買那些東西的誠意，還讓辛則全部都帶走了。（辛則:祁琮煜，我謝謝你。）
「你表哥辛則跟辛遲真的是雙胞胎?」
「嗯，同卵雙胞胎，你剛剛不是沒認出來么?」
「確實，只是沒想到這麼極端。」
「你真的想趕緊結婚啊。」蘇慕心在整理桌子的時候，問了一句祁琮煜，她現在還在念書，總覺得結婚有些早。
「你不想?」祁琮煜在廚房裡面收拾，聽到蘇慕心的問題時停頓了一下。
「我覺得有點點早，我以為至少要等到我碩士畢業再說。」
「現在大學生可以結婚，還加學分。」
「好，那就過完年，但是在這之前先拿到戶口本，然後你也別告訴姥姥特種兵的事。」
蘇慕心是想要先斬後奏。
「你覺得行得通?」祁琮煜抱著懷疑，畢竟成然只是現在不知道，以她一家之主的做事風範，說不定結婚了逼著離婚都有可能，辛楚就是個例子。
「我覺得行。」蘇慕心拿了衣服就要進去洗澡，祁琮煜正好進屋，看見她進去自然而然跟著她的腳步跟了進去。
一個一出任務就至少十天半個月不在京北，一個是未來的醫生，也是忙碌的工作，他們連結婚的時間都要趕緊確定。
深夜兩三點，蘇慕心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祁琮煜比她反應更快，拿起手機先接了起來，那邊的聲音太嘈雜，他聽不太清楚。
「小蘇醫生!!——你在家嗎!!快點拿上急救箱去一下小吃街!!小吃街有一家著火還有人被困，消防已經到了路口，需要……醫護在場，救護車……都堵在路口了，我們……現在……也再往裡面跑，你比較熟悉這邊的地形，速來!!!」
打電話的人氣喘吁吁，話筒里清晰的聽見了那邊的警笛聲。
可能是睡得太死，蘇慕心的大腦回歸之後才聽見了隱隱約約的警笛聲從屋外傳過來。
蘇慕心立即蹦起，她本是個怕冷的人，隨便穿了外套，穿了鞋子，提上了急救箱，背上氧氣管，立即奪門而出，速度快的祁琮煜都不敢相信剛剛睡在他身邊的人是蘇慕心。
祁琮煜也一同起了床，追在蘇慕心後面，看著那個在雪地里無阻的奔跑著的人，他才意識到自己未來的妻子確實是一名醫生。
蘇慕心住的位置雖然是在醫院附近，但是步行很快，如果像是消防車這樣的大車就需要從外面繞一大圈，而小吃街是個尷尬點，不管怎麼來回，消防車都沒辦法直接到達位置。
深夜，這個小區的居住人口密集，車位又不足，有不少車子直接停在了小吃街外面，一來二去，普通的小轎車都過不去。
彎來繞去，人群呼喊的聲音越來越近，竟然是在小吃街拐彎的巷子里，已經有些消防人員率先徒步進來了，他們手上拉著長長的防火水管，幸而附近有小型消防站，已經接上了水。
「不要跳——別跳別跳——堅持一下!!——火馬上滅了————同志回去!!!!」消防員們撕心裂肺的嘶吼著，位於著火商鋪的樓上，有一戶人家被困住，主人家著急的想把孩子直接扔下來，開玩笑，火馬上就能被撲滅，孩子從樓的位置扔下來必死無疑。
現場的人不斷的勸說著，每個人都在說火馬上撲滅，那戶人家終於消停了下來，就在此時，隔壁的一戶人家窗戶突然被推開，直接跳出了一個人，那個小夥子似乎是想要跳到看起來只有一兩米遠之外的另外一棟樓的樓頂。
「啊啊啊——」伴隨著一聲劃破天際的尖叫聲，小夥子卡在了三樓的一處陽光棚上，上下動彈不得。
商鋪里不斷有人被消防員背了出來，可能是放假的原因，有不少人在店鋪里吃宵夜。
另外一邊被空出來的空地一下子就躺滿了人，個個滿臉漆黑。
急救隊伍包括蘇慕心，每個人都立即清理了被救人員的口鼻腔，快速給他們戴上了氧氣，所幸他們都只是吸入了煙霧，沒有大礙。
能進來的消防員人數有限，接到通知的人帶著繩索從外面趕過來支援，但是現在現場的人員繁雜眾多，反而給救那個卡在三樓陽光棚頂上搖搖欲墜的小夥子造成了困難。
火場的火逐漸只剩下廚房裡火源的火尚未撲滅，剛剛站在火場周圍根本感受不到這是深冬的凌晨，現在冰冷刺骨頓時就侵襲了圍觀人們的身體，人群的數量也在慢慢減少。
「救命啊啊啊——」被卡在三樓陽光棚上小夥子從剛才的的發抖出不來聲音到現在不斷的尖叫著，他後悔極了剛才一睡醒也不看情況就直接跳。
確定現場醫護人員現在眾多，他的實習生女朋友不用沖在前線之後，祁琮煜攀著老舊居民樓外的水管和生鏽的吱吱作響的防盜窗一米一米向樓上的小夥子靠近。
蘇慕心從家裡出來根本就沒發現在有人緊跟著她也出了門，到了現場之後，四處都是人，議論聲吵鬧聲哭喊聲混做一氣，她更別說去注意某個人了。
因為街道的擁擠，救護車進不來，還在昏迷中的人被撲滅了大火的消防員們一個一個輪番背了出去。
「哎呦，那小夥子小心點!!!——」有那麼一大群人時時刻刻注意著掛在上面的小夥子，消防已經到了頂樓掛好了安全繩，準備下降。
祁琮煜比消防人員更快的到達了小夥子的所在處，小夥子過於害怕，看見祁琮煜就整個人直接拉緊了祁琮煜的胳膊，他慌亂到沒看到祁琮煜並未著安全繩索。
幸好那個小夥子身體瘦小，祁琮煜支撐著他，一點一點把人從上面帶了下來，在距離地面僅剩下兩米左右距離時，那個已經「跳樓」失敗過一次的小夥子忽然掙脫了祁琮煜抓著他的胳膊，直接從兩米左右的高度直接跌落在了雪地上，疼得直打滾。.
頂層的消防員做好下降準備后，發現那個掛在陽光棚上的小夥子已經安全落地，眼尖的人看到了他急於掙脫施救者而摔在地上，還在自言自語說那個小年輕真的是急著投胎。
祁琮煜下來之後就遠遠的跟在忙前忙后的一群醫護人員身後離開了現場，那麼一大群人，他忽然找不到蘇慕心，但是當下的現場並沒有她的身影，定然是跟去了醫院。
急診科因為深夜到了一大批需要清肺的病人而忙碌起來，忙活了大半宿支援的蘇慕心被急診科的人生生趕回了家。
忙完之後回家的蘇慕心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腳踝和膝蓋發酸發疼，許是剛剛跪在地上處理傷者的時候磨損到的，竟然到現在才發覺，她反應遲鈍的坐在醫院門口的公交車站台的長椅上，脫下了鞋子，一陣涼風吹來，露在外頭的腳除了疼之外還感覺到了刺骨的寒冷。
祁琮煜到了醫院門口時，就看見了蘇慕心脫下了鞋子，他快步走上前，半蹲著身子，她著急出門竟然從鞋櫃里隨便拿了雙幾乎沒穿過的不合腳的鞋，後腳跟都磨出了血。
「你怎麼在這兒?」
祁琮煜本來還想說他早就出來了，看到蘇慕心怔愣著看著自己，他一瞬間就做好了決定，他不能讓蘇慕心知道今天他做了些什麼。
「我去現場看看有什麼要幫忙的，去的時候都已經撲滅了。」
「你就是閑不住。」蘇慕心根本沒有懷疑祁琮煜的說辭，火確實撲滅的很快，只是她忙於處理傷者沒時間去關注而已。
蘇慕心說完以後重新穿好襪子和鞋子，祁琮煜知道她一定很疼，直接將人背了起來。
「急診科今天晚上又要忙一個晚上了，我想留下，他們把我趕走了，是不是嫌我實習礙手礙腳。」蘇慕心的挫敗感又涌了上來。
「你想那麼多幹什麼，人家只不過是想照顧你讓你回家休息而已，畢竟你已經忙了大半宿了，咱們現在是實習生沒錯，但是我們總有一天會成為正式的醫生，你今天從家裡衝出門的樣子特別帥!」
祁琮煜把想到了的所有的能寬慰蘇慕心的話通通說了一遍，他只是希望，她不要耿耿於懷於自己現在的能力只是個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