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候』

墨玖和林恬恬點了兩杯卡布奇諾，當香氣四溢的奶香咖啡端過來時，墨玖不禁動了動鼻尖。

現磨的咖啡和沖泡的廉價咖啡就是不一樣，從端上來的那一秒開始就自帶貴氣，盛在白凈潤澤的咖啡杯里，泡沫牛奶上極細緻地拉出了漂亮的花朵圖案。

「他真的是這家店的老闆？」

林恬恬小口小口地泯著，眼睛也時不時地瞄向吧台里的男人，「好帥哦！」

墨玖點點頭，口腔里被濃郁的奶香和咖啡微微的苦味充盈，滿足地眯彎了眼睛，在夕陽下慵懶地像只漂亮的布偶貓。

「是長得挺好看的，」墨玖看著漂亮的花朵變了形，又換了個方向泯了一口，把形狀拉正，「應該是這家老闆，三年了我也只看過他幾次，不熟呀。」

林恬恬笑了，嬰兒肥的臉上有點詫異和嬉笑，「還難得有你說不熟的人，你不是看過的人都叫得出名字嗎？」

她說話慢，在難得的休閑時光里顯得更悠閑自在。

墨玖笑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這個真不熟，唉，可惜了，咱們馬上就畢業了，再回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像是非常惋惜。

再配合悄悄瞄著帥哥的動作，林恬恬還以為她這麼久沒個喜歡的人，都要猜測玖哥是不是喜歡喜歡成熟禁慾風的。

接著玖哥就悠悠地說了句，「還沒機會處成兄弟，就要天各一方咯。」

林恬恬好懸一口咖啡沒噴出來。

這完全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啊，林恬恬真心為喜歡墨玖的男孩們感到默哀，也不知道將來哪些倒霉蛋會來撞這堵厚得不見邊際的南牆。

墨玖什麼心思也沒有，頂著一張極具迷惑性的臉，腦子裡轉的都是後宮和哥們兒。

她掏出書包里的一張卡片紙，一支碳素鉛筆在上面勾勾畫畫，很快一個眉眼清俊的禁慾風卡通小人就出現在了紙上，又俊又萌的小人自帶高冷的氣場，唇邊含著一抹極淡的笑。

林恬恬豎了豎大拇指，「你不考美院真的不後悔嗎？」

「不後悔，玖哥什麼時候後悔過，」她伸手搭上林恬恬的肩，摟了摟，「有你在嘛，你讀了美院就代表我讀美院，我會經常去看你的，我在美院走多了，不就是半個美院人了嘛！」

「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報戲劇，玖哥，雖然你長得好看，但是娛樂圈不是長得好看就能出頭的。」林恬恬還是很擔心，從偶然知道墨玖要報戲劇學院開始，銀幕上光鮮亮麗的背後，誰知道是什麼樣的呢？

「知道知道，別擔心啦，我做個配角就知足了。」

兩個女孩年輕而朝氣，未來還沒來，現在煩惱都是太遙遠，轉眼即忘。

『候"的吧台上遞來了一張卡片紙，吧台前的男人修長的指節輕輕摩挲著邊角，卡片紙的右下角留著一個小小的「玖」。

卡通的小人正面有一排小字，『未來很長，歲月可期，它一定是甜的，就像你的笑容。"

吧台前的男人愣神了很久，抬頭對上一雙漆黑而純澈的眼。

墨玖說，「你笑起來真好看，老闆，多笑笑哦。」

男人聽了又淺淺地勾了下唇，聲音低沉而有磁性，是最好的低音炮，「畫得很好。」

林恬恬被好聽的聲音震驚到，激動地捏了捏墨玖的手臂，想讓社牛玖哥再繼續表現，這麼好聽的聲音她還想聽。

「謝謝，你的咖啡也很好喝。考完試我一定要再來，在這裡泡上一整天，老闆你到時別嫌我們佔位置哈。」年輕而漂亮的女孩特別愛笑，明媚而開朗。

閑聊了幾句，男人說話都很簡短，但是看得出是在認真聽她講話。

時間不早了，她們還得回教室，墨玖手指了指門口，「那回見了，我們先走了，老闆。」

男人皺了皺眉，不知道是不滿意這句先走了，還是不滿意老闆這個稱呼。

「等一下。」男人追到門外，「這幅畫我很喜歡，能請你幫個忙嗎？」

墨玖聳聳肩，「好啊，只要我能做到的，儘管說。」

「我想把『候"重新裝修一下，一直沒遇到我喜歡的畫師，你這個，我很喜歡，所以能請你幫忙給我的『候"畫上牆畫嗎？」

「好啊~」是林恬恬，墨玖還沒回答，林恬恬已經喜出望外。

墨玖拍了拍她的腦袋，抱歉地對男人說，「不好意思啊，我馬上要高考了。」..

「對哦。」林恬恬失望了。

「我下個月中旬裝修。」男人又慢條斯理地加了一句，神色平淡。

林恬恬又活了過來，「啊！我們下個月初高考完！考完了就讓玖哥過來！」

墨玖也笑了，挎住林恬恬的胳膊，「我能和朋友一起過來嗎？我朋友畫畫比我好看哦。」

「當然可以，」男人平淡的語氣里有了些許的愉悅，看向林恬恬，「咖啡和點心任意挑選，全部免費。」

「耶！玖哥！你真是我的幸運女神！」林恬恬太激動了，連語速都快了起來。

男人目送著兩個女孩快樂地離開，退了幾步看向自己的店招，木製的，簡單的一個『候"字，是他親手寫親手刻的。

又有人上前詢問，「老闆，來一杯卡布奇諾。」

男人輕輕將卡片紙收入胸前的口袋，「賣完了。」

兩個學生面面相覷，「這麼快就賣完了？可是你那裡明明還有咖啡豆啊。」

侍應生上前解釋，「抱歉啊，那是現磨的咖啡，限量供應的，今天的已經賣完了。您看一下，我們這還有其它的咖啡，我給您做。」

一個學生鼓了鼓嘴，「現磨的才香，就不能再供應兩份嗎？我加錢嘛。」

吧台里的男人已經先一步走進了操作間，侍應生再次解釋，「抱歉啊，這個限量限多少，看我們老闆心情。今天，我們限量份的咖啡已經賣完了。」

兩個學生失望地點了其它的餐食找了座位。

侍應生笑著服務，眼光卻不受控制地往裡面瞄，靠，他剛才是不是看見老闆對著一張卡片在笑！

靠！靠！靠！他神秘的冰山老闆到底來幹什麼的？！

這三年就偶爾來一次，這店不要說賺錢了，連保本都危險。就剛才那兩杯咖啡，如果他沒認錯的話，就是咖啡豆的成本也絕對不是兩位數就能買到的。

老闆這是在倒貼呀！

高考前夕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充實的，墨玖和所有的備考生們一樣，每天除了複習便是刷題。

班主任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將黑板上的倒計時擦了再寫，日子一天天如流水，該來的還是會來。

7號，第一份試卷考完出了考場的時候，學校門口已經堵得水泄不通，全部都是來接學生的家長。

旗袍、芝麻、粽子、鮮花，還有更別出心裁的拉上了橫幅。

橫幅上的字差點沒把人笑死，『苟樂，不管你考成什麼鬼樣子，兄弟們都等著你慶祝！"

鮮紅的橫幅沒能在門口丟人現眼太久，被一名戴著眼鏡的男同學直接卷到了懷裡，勾著幾個兄弟們大步走出了人群。

墨玖遠遠地看著，笑嘻嘻地回憶這個苟樂是哪個班的。

她戴著一頂漁夫帽，遮住了大半張臉，在一張張焦急期盼奇裝異服的家長中走得飛快，沒有像別的學生一樣張望。

寬鬆的t裇在風中鼓起一個大包，墨玖目不斜視，目標便是學校遠處一家小吃店。

「小玖。」

磁性的聲音混在雜音里似曾相識。

墨玖快步向前的步伐沒有停下，上午的語文考得太久了，現在肚子餓得咕咕叫。

「小玖。」

那聲音就向著她的方向，因為一樣的音，墨玖回頭看了一眼。

隨後，長長的睫毛撲閃了一下，瑩白的耳廓有點紅，「是你？你喊我？」

男人穿過人群向她走來，「你有東西落在我店裡了。」

他靠得極近，墨玖要仰頭才能看得清男人的表情，心下驚嘆，原來，他這麼高的呀。

昨天她和林恬恬站在高處，男人站的位置低，倒也沒覺察出來，現在墨玖才發現自己只到他肩頭。

哎呀，這樣突然顯得自己好嬌小，墨玖懊惱地想，不夠爺們。

她伸手一攤，「謝謝啊，是什麼呀？」難道是她拿卡紙的時候沒把書收進書包？

泛著紅的掌心在半空中只等到了寂寞，男人說，「沒有帶，在我店裡，你順路嗎？一起去拿。」

墨玖想了想，「好啊，」她還在想著男人喊出的兩聲小玖，很好聽，她還從來沒聽過別人把她的名字喊得這麼有韻味。不像是在喊她，而是在喊某個珍貴的寶貝。

「那個，」墨玖跟上男人的腳步，男人腳長步子大，卻意外地配合著她的步伐，「我叫墨玖，你可以喊我墨玖或者墨墨都可以。」

她想說，兄弟，別見外，叫我玖哥就行。

可是這男人看起來應該是比她大幾歲，又是一家咖啡店的老闆，讓他叫自己玖哥確實有點不太合適。

男人走在一旁，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半邊的日晒，淺蜜色的皮膚俊得犯規，低音炮再次響起，「好。」

身邊有同學撞了撞墨玖的肩，是她的同班同學，「玖哥，語文考得怎麼樣啊？你作文好寫嗎？我作文可能要涼。」

「你就別嚇自己了，你哪次給自己估得準確過，每次都說自己考得不好。」

墨玖安慰的話還想再編一編，就見自己同學的目光被男人吸引過去，花痴的同學捅了捅墨玖的胳膊，「哎，你哥嗎？好帥！」

墨玖……

「臭丫頭，亂跑什麼，你管是不是人家哥，趕緊跟你哥我回去，老子要曬死了。」同學被自己的哥哥揪住了衣領往反方向拖，最後倔強地朝墨玖揮手，「玖哥，下午數學，加油哈！」

「你也加油，看好你！」

同學被揪遠的最後一秒還掙扎，「玖哥的哥哥，那啥，考完了一起唱歌啊！」

墨玖……仰頭悄悄打量男人的臉色，「哈哈，我同學，多少有點社牛症，別太在意啊。」

男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目光流連在墨玖的耳垂，耳垂的不顯眼處有一顆很小很小的紅痣，在瑩潤的白色上顯得乖巧又可愛。

「很好。」

「什麼？」墨玖沒聽清，回頭再看，男人已經轉過了臉，一路沒再開口。

風鈴的脆響，咖啡廳里開著暖氣，墨玖進去的一瞬間才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這天氣可真熱呀。」

她隨口一句感慨，沒想到一旁的侍應生聽見了，也隨口接了句，「可不是嘛，你們高考的時候開空調嗎？」

靠，這侍應生在這裡已經三年了，平時端端正正，沒想到也是個社牛呀！

「開呀，不開我們這一群雞仔在裡面可就要成烤小雞了，不用交試卷，試卷都得泡水。」

「到時候閱卷機器一臉懵逼嗎？他們這都是考的啥。」

「哈！一圈水痕！」墨玖看著男人進裡間拿東西，便在一旁等著，愉快地和侍應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哎，你這是在幹什麼呀？臉都皺成包子了。」

侍應生愁眉苦臉，悄悄地看了一下自家老闆還沒出來，小聲地跟墨玖說，「我們老闆讓我訂餐，我多點了一份。」

墨玖也小小聲，「多點一份就多點一份唄，吃不掉晚上帶回去嘛。」

「我可是點了四天的份，四天，大哥。」侍應生撓撓頭，又發現自己叫一個頂頂好看的女孩兒大哥，佔了人家便宜。

「你跟你們老闆說一下，」墨玖想說你們老闆人不錯的，但是又想起墨氏家規，不要輕易替別人善良，替別人做決定。她便止住了話，換了個方法，「你訂的餐什麼時候到啊，我要了。」

侍應生眨巴了兩下眼睛，「真的！你你你吃了嗎？我給你打折！」

「不用，打什麼折呀，我剛好也沒吃飯呢，不過可就要在你們店裡吃了啊。」

二十分鐘后，墨玖心疼地撫著自己的錢包，欲哭無淚。

一份份印著精緻logo的打包袋裡三層外三層地打開，包裝拿看起來比她在日貨店買的便當盒都高大上，由穿著考究的酒店人員戴著白手戴一份份放到餐桌上，色香味俱全。

墨玖苦惱著臉，看侍應生，「兄弟，你稱這是盒飯？」

侍應生更苦惱點點頭，短短的時間裡已經跟漂亮女孩稱兄道弟，要不是長得太好看，真要忘了她性別了，「玖哥，我們老闆稱這是盒飯。」

墨玖在沉默中爆發，悲憤地咬下一塊金槍魚肉，吃吧，這麼貴呢，都是錢啊，總得把錢吃回來。

小侯爺：小王很靠譜，成功把她留了下來，我很滿意，這個月給他漲工資。

她又誇我笑得好看了，我很開心，還想被她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