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夢中仙
成天笑講完了去地府找葯的經過,跟林夢夢示意,林夢夢拿扇子在桌子上輕輕點了一下,那兩捆湯料就出現在了桌上。
陸東陽說:「既然都拿到了,咱們就每人拿一包,回去睡前喝了。」
說著,就過來拆包。
成天笑說:「等會,你先拿一包來我打開看看裡頭都啥玩意。」
陸東陽就掰著捆紮的細繩,把最上面的一包抽出來,扔給成天笑。成天笑接在手裡,把紙包打開。大家也都湊過來,看看這孟婆湯到底都是什麼材料。
他們看到,佐料一共有三種,都被磨成了粉末,分別是白色、黑色和青色。其中白色的硬度大,捏在手裡顆粒感很強,可能就是三生石粉。而黑色的雖然也磨的很細,但硬度不大,更像是被切細切碎的。而青色的都是大顆粒,像被碾碎的玻璃渣。
成天笑把湯料推給蛇神,問:「老蛇,你看看這玩意,認識嗎?」
蛇神點點頭,說:「看起來認識。」說完又把鼻子湊近聞了一下,然後又點點頭,繼續道:「嗯,對著的。味道還行。這三樣,黑色和青色的都是從瀕死之人的身上提煉出來的。青色的是靈魂結晶,黑色的是記憶結晶。而這白色的,應該就是三生石粉。這東西我只聽過,沒見過,因為我用不著它。」
成天笑說:「那沒錯了,孟婆讓咱們喝之前把三生石粉過濾掉。東陽你弄點熱水來。咱們就在這裡整,整完之後蒸掉水分,撈乾的帶回去,然後睡前大家保持聯繫,同時喝。」
大家聽完都點了頭,贊成成天笑的提議。
「好,拆包開干!」成天笑從陸東陽手邊拿過另一捆,打了個響指,捆繩「叭」地崩開了。然後,他給每個人都分了一包。
陸東陽把湯料倒進碗里,而在熱水倒進去的時候,黑粉末和青粉末發生了劇烈的反應,像是泡騰片一樣滋滋冒泡,同時衝出一股酒和中藥混雜著的味道。等到碗里的水穩定下來,黑色粉末消失了,水也變成了乳白色的糊狀濃湯。
「我覺得我被孟婆耍了。就這玩意,還怎麼把三生石粉過濾出來?」
說完,成天笑氣的直接將勺子扔在了碗里。
文晶晶打開了剛才遞給自己的那一包,看著裡面三色的粉末,說:「天笑,你都多餘添水沖開。這仨顏色分的多明白,直接把石粉扒拉出去不就行了。你看,這黑的和白的多好區分,扒拉乾淨就行了,這邊青色的顆粒大,篩一篩也就分開了。怕不是孟婆不會說人話,把『過濾"和『分離"或者其他類似意思的詞混淆了。」
蛇神說:「我先弄一下試試。」
他把剛才衝出來的孟婆湯遞給陸東陽:「獅宮主,先把這個處理掉吧,別一會誰不小心給喝了。」
「成。」
陸東陽把湯接過來,同時另一隻手推過來個新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從哪變出來的。
蛇神把碗拿過來,將三生石粉單獨放進去,然後倒水沖開。這一次,不同的事情發生了。石粉不溶於水,等碗里的水穩定下來之後,全都成了白色沉澱。
蛇神當即斷定,這就是三生石粉。於是他把其他包的三生石粉也都分離了出來,然後重新包好,分給每個人。
等一切都準備好了,成天笑回頭看了一眼收銀台後頭牆上掛著的表,時間剛過晚上九點,正是觀山高中高一和高二最後一節晚自習放學的時間。
「我的計算是完美的,收拾東西,各回各家。」
大家收了神器,恢復了學生的模樣。蛇神和猴神留在圖書館,其他人都回了家。
成天笑到家打開門,大廳的燈還亮著,飯菜都盛好了擺在桌子上。看起來一切正常,但他總覺得有點不對勁。不等他細想,裡屋傳來母親的問話:
「你咋才回來啊?」
「啊?」
成天笑一愣,心裡咯噔一下。雖然明知道自己確實是逃了課,可是回來的時候是看好了時間,九點放學,分毫不差,甚至由於是從圖書館直接回家,比往常還要早多鍾。
「你晚上幹啥去的?」
難道是看錯時間了?成天笑緊張地看了眼家裡的表,可表上的時針在九和十之間,分針指在四間偏位置,完全沒錯,難道母親看快了一個小時,以為是十點多了?
想到這,成天笑心裡多少有了些底,他說:「我沒幹啥啊,放學就回家了啊。」
「你放屁呢?你們學校幾點放學啊?」
母親這是何出此言?學校從開學到現在,每天都是九點放學,自己也是每天都這個點到家,母親今天難道是故意找茬?難道這就是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成天笑覺得這一次自己說話是有著十足的底氣的,他說:
「九點放學呀,我不是每天都這個時間回家嗎?「
說著話,母親已經走了出來。步伐緩慢,倒不是腿腳不便,而是故意放慢了腳步,臉揚著,兩隻眼睛張圓了瞪著成天笑。
「九點放學是吧?」
成天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了,難道今天下午學校有什麼異樣?難道有什麼事情大到學校在下午的時候聯繫家裡了?可是學校里一直有自己的替身假人啊,也不是第一次用,不能有破綻呀。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呢?
成天笑看著母親的臉,瑟縮著點了點頭。
「點什麼頭?問你話呢說話!」
幾顆唾沫飛在臉上,成天笑往後躲,身子碰在鞋柜上,而他也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換鞋。
「是……是……是九點……」
成天笑的聲音哆嗦著,額頭開始滲出了汗。
「好,那我問你,七點之後,你在哪?」
「我……我在……我在……學……學校……」
「再給我放屁?!」
為什麼是七點之後,學校里到底發生什麼了?母親又到底知道什麼了?他眨了一下眼睛,在閉眼的瞬間,在腦海中占算七點到八點一個小時之內學校里的狀況。可是意外的是,占算出的是一片漆黑。
一片漆黑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黑魔法吸收多了,把腦子都吸黑了?或者什麼東西擋住了光——擋住了光就是沒有光,什麼情況會沒有光?停電,對,是停電!當時停電了,為什麼停電?一定是與雙子打鬥的時候,反覆使用魔法領域的影響。停了多久的電?超過十分鐘,學校就會直接放學,所以,破綻就在這。該怎麼編?怎麼編?突然,成天笑想到了。
「我……我確實是在學校。」
他仍舊保持著剛才怯懦地哼哼的語氣。
「你再給我編!」
成天笑急忙又占算自家這邊的情況,尤其家門口。原來,停電之後,父母親在家無視,就出來溜達。溜達了一會,就看到大批的學生放學回家,就以為自己也會回家,然而並沒有。於是他們給學校打了電話,學校自然是如實地告知了提前放學的事情。從七點多到九點,這中間近兩個小時的時間,擔不擔心且不談,單憑女人的八卦心,不問個水落石出,這事就沒個完。
「我沒編。」成天笑說是沒編,但接下來就開始編了:「我們學校忽然停電了,但是宿舍有自己的發電機,還可以亮燈。然後我們留了一個作業,讓我們四個人一組,互相出題,答完之後再互相講題。我們那一組就想著借宿舍的燈把這個作業弄完再回家。結果作業弄完了就來電了,學校又讓住校生回教室上自習,我也就跟著了,一直到九點放學。」
這一套故事講完,成天笑緊張地看著母親的臉。母親仍然瞪著他,但呼吸的頻率已經明顯緩和了下來。他知道,母親這是信了。
「吃飯!吃完放那吧。」
母親說完,回了卧室。……
吃完了飯,菜和鍋還放著,但自己的碗筷還是洗了一下。然後燒了壺熱水倒在保溫杯里拿回了卧室。並不是口渴,而是用來沖葯喝。
剛坐下,耳朵里就傳來了一個聲音,是陸東陽。
「哥,咱啥時候喝呀?」
「你急啥,我這剛坐下。你二姨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現在就睡的話,被她看到了,能把我打得一宿睡不著。」
「那哥你得幾點才能睡呀?」
「等等吧,十一點。」
「十一點啊?我不喝葯都能睡著了。」
「其實我也能睡著。這是進夢之國的葯,又不是安眠藥。你就老實兒等著吧。」
這時蛇神插進嘴來:「二位宮主莫急,老蛇可以先去夢之國等你們。如果你們誰實在困得不行了,可以先喝了進來,我在裡面探探情況,接應你們。」
成天笑說:「這樣也可以,但不知道那邊什麼情況,還是得三思。」
陸東陽說:「那要不我和蛇神先去看看,我們倆好歹能有個照應,應該問題不大。」
成天笑說:「那——那就等十點。你們倆看著點兒時間,到十點就喝,喝完睡覺入夢。」
蛇神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了。成天笑是九點二右到家,跟母親解釋完情況又吃好了晚飯,時間也快十點了。
他盯著牆上的表,當時針、分針、秒針三針重合,就把沖好的入夢散一飲而盡。然後,化作一條小白蛇,盤在辦公室里辦公桌的下面入睡。
陸東陽家的表,比圖書館的快,所以看著準時,實際上提前幾分鐘。
喝完了葯,陸東陽並沒有感覺有什麼異樣,但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藥理作用,一看到床,眼皮就開始打架。
他躺在床上,才把被子蓋上,困意就像一隻手,把自己往夢裡拉。但在睡著之後又迅速清醒了。他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家裡的床上了,而是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他看到天空在蕩漾著,像躺在水底仰望到的水面。無數的紫色光柱連接著天空,而在這些光柱的映襯下,天空也呈現出紫色。.
「這是哪裡?織夢城?」
話音未落,天空中傳來一個洪亮的回答:「沒錯!」
「什麼人!」
陸東陽一個激靈彈著站起來,同時把千鈞萬仞扇召在手裡。
周圍是一片雜草都沒有的荒原,無數的光柱就從荒原中破出地表直插雲霄。一條蜿蜒的小路,從光柱間過來,又通向另一頭的無盡的黑暗。剛才說話的是誰?是蛇神提前進來了嗎?
陸東陽大聲問道:「蛇神?是你嗎?」
沒人回答,但他聽到很遠的地方好像有聲音,不是風聲,也不是水聲,而像是幾個人在快速奔跑。這聲音越來越清晰,說明這群人在朝自己跑來。他順著聲音來的方向,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有一團白色的東西正從黑暗裡快速移動過來。白色符合蛇神的白衣,但是蛇神與自己還沒那麼熟,不至於這樣跟自己開玩笑,所以來的人不一定是蛇神。陸東陽張開了翅膀,擺好姿勢準備跟這白色的東西打上一架。
終於,陸東陽認出了那白色的東西——竟然是馬車。他緊張地看著那馬車漸漸駛來。直到馬車停在自己面前,他才看出車前的兩匹馬都是白色的木馬。
馬車上沒有車夫,車體被刷成白色,車門帘子也是白玉的珠簾。
一隻手伸出來,撩開珠簾,接著就出來一個人。此人穿著一件灰白的長袍,長袍有兜帽,兜帽里伸出一張狼嘴。這會是誰?是天狼神?還是大犬神?
那人從車上下來,手裡沒拿任何兵器,陸東陽也沒看到他身上附有任何防禦性的法術,看來並沒有把自己當成敵人,於是自己也收了千鈞萬仞扇,但下意識地還是往後退了幾步,保持安全距離。
陸東陽說:「你是誰?」
那人開口了,聲音有些虛弱的沙啞:「要是讓你猜的話,你肯定猜不到。」
「嗯?」
「因為我是個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
陸東陽想到自己身處夢之國,面前這人又有一張狼嘴,上古諸神中已死的,符合這個特徵的,就只有貉神何立了。想到這,陸東陽脫口而出:「你是貉神?」
不用回答,當看到那人將兜帽掀開,露出臉上那海盜面罩一樣的花紋,陸東陽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陸宮主猜的沒錯,小神確是夢魔何立。」
「你沒死啊?」
「說來話長,我想,今天要來我織夢城做客的,不止你一個吧。我還是等你們都到齊了再解釋當年的事情吧。」
「你怎麼知道?」
「整個夢之國度都是我的領地,而我的領地中出現任何異樣,我都能察覺。從我死後到今天,你是這一百二十多萬年來的第一個訪客。而順著你稍微地那麼一算,就知道你們的計劃了。我建議下次你們執行什麼任務的時候,先作個屏蔽法術,以免被敵人偵測到。」
「說的有道理,那我們現在做什麼?」
「等唄,等你們的人都到齊了,我再帶你們到我的織夢城去。」
「你的織夢城遠嗎?」
貉神笑了笑,轉過身,在空中一揮手。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座巨大的金字塔一樣的城堡。整個城堡一共四層,外圍設有城牆。城堡底層是由許多高過城牆的拱門支撐起來。上面的三層雖然也都是拱門結構,但兩個拱門之間有一段牆壁,牆壁上插有紫色的火把照明。每一層的女牆都站著衛兵,陸東陽看不清衛兵的裝束,估計應該是貉頭大天使,也就是曾經織夢城的軍隊。
「那就是織夢城?」
「對。」
「這一百二十多萬年,你一直在這裡?」
「是的。這些年裡,我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能憑著每個人的夢,來推測外面的變化。」
「你為什麼不出去?」
「你以為我不想嗎。我是不能出去,這麼多年來,我只能活在夢裡,靠著夢的能量恢復元氣,修補法力。不過到今天,我恢復的也差不多了。」
「那你這次能和我們一起回到現實嗎?」
貉神搖搖頭:「我在等一個時機。你放心,這個時機就快到了。」
陸東陽看著地上無數的光柱,突然,在光柱間的空地上出現了一張圓形的法陣。法陣從出現就迅速擴大,同時放出一束又一束的光柱。而每個光柱閃過,都從裡面走出一個人影。
貉神笑著點點頭,說:「看來,大家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