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得知韓崇身份
婢女們更生氣了,尤其是那個叫春杏的婢女。
她們好好的睡著,突然被叫來替這個髒的要死的人洗漱,這人卻連一句道謝都沒有,還兇巴巴的將她們趕了出來。
可再氣又能怎麼辦,寧棲禪是韓崇帶來的。就連孔循都得敬著韓崇,她們可不敢對韓崇帶來的人怎麼樣,於是大家只能乖乖出去。
寧棲禪忍著痛脫掉身上的衣服,拆掉手上的紗布進到浴桶,快速清洗乾淨身上的泥沙,再穿上婢女們準備好的衣服,濕著頭髮出了浴室。
等在門外的婢女紫蘇顯然比春杏脾氣更好,見得寧棲禪出來,並沒有責怪她讓自己在院子里等了快一個時辰。
先行給她行了一禮,笑盈盈說道:
「紫蘇見過寧娘子,韓指揮使說他有事要辦,讓你務必在府中等他回來。你餓了吧,廚房準備了一些吃食。正好大夫還沒來,不如你先吃點東西如何?」
「......」
寧棲禪看著外面天都要亮了,也就是說這一天一夜,她只吃了一個方小小給她的胡餅。
可她除了痛和累,唯獨感覺不到餓。
即使這樣,她還是決定吃點東西,因為她一會還得繼續去找人,不吃東西如何有力氣。.
「多謝。」
「娘子不必客氣,請隨我來。「
「......」
方小小比寧棲禪先洗漱好,聽說她從浴室出來了,趕忙與包氏告罪說要去寧棲禪那裡。
包氏一再詢問方小小,她和褚其,褚其和寧棲禪各自是什麼關係。
在來汴京的路上,中途休息的時候寧棲禪交代過方小小和褚其,盡量不要與人說起她會醫術的事。
因為如果被人知道她會醫術,肯定會讓她去救人,那樣她就沒有時間去找自己的親人了。
方小小一直記得寧棲禪的話,所以包氏問起的時候,只說他們三個是在到汴京的路上遇上的。
包氏見什麼也問不出來,早就不耐煩了,立刻讓婢女帶方小小去見寧棲禪。
方小小到的時候寧棲禪正看著桌上的吃食為難,她的手疼的厲害,又擔心手背上的傷會嚇到正在替她擦頭髮的紫蘇,把手藏在了衣袖裡。
見得方小小來了,又見她換了衣服、鞋子,臉上也換了一塊布巾,知道她大概也洗漱過,對她點了點頭。
「小小你也還沒吃東西吧,快坐下一起吃。」
「不用了,我已經吃過了。紫蘇姐姐,不如你先去忙,我來給她擦頭髮。」
「...」
紫蘇在給寧棲禪擦頭髮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寧棲禪的不自在,她不知道寧棲禪是因為手上的傷,只以為她是不習慣有人伺候。
聽得方小小這麼說,她果真停了手中動作,與其他婢女一起從房中出去了。
光從那些婢女們都很聽她的話來看,便知紫蘇在府中的地位不會太低。
待她們走後,寧棲禪將手拿出來,不好意思與方小小說道:
「小小,我的手有些不方便,只能麻煩你喂我了。」
「......」
方小小雖沒親眼看到寧棲禪給吳氏接生的過程,卻是聽人說過的。
這會親眼看到寧棲禪的手,不知為什麼,心疼的厲害,眼淚瞬間就出來了。
只見她的兩隻手背都是血肉模糊的,這得多疼啊。
寧棲禪見得方小小哭了,差點沒忍住也跟著哭,喉頭涌動卻被她生生壓了下去。嚇唬方小小道:
「我強忍著才沒哭出來,你再哭,惹得我也哭,眼淚若是掉到傷口上的話會讓我更疼的,所以你別哭了。」
「嗯,我不哭,我去求包娘子,讓她馬上給你找大夫。」
「比起找大夫,我更需要的是吃東西。」
「好,吃完東西再去看大夫。」
「......」
方小小盡量讓自己不去想寧棲禪的手,端起桌上的一碗稀飯慢慢餵給寧棲禪喝完。
喝完稀飯,寧棲禪起身從房中柜子里找了幾條幹凈的手帕將自己的雙手包好,又讓方小小將桌上方便攜帶的吃食帶上。
方小小不明所以,問道:
「神醫你是打算現在就走嗎?」
「嗯,我得趕緊去亂葬崗,今日午時他們會把那裡的屍體都燒掉。」
「可是你的傷...」
「我心裡有數,要不你別去了,就在這...」
「不,我和你一起去,要不要再叫上褚郎君?他在外院。」
「不用了,走吧,從後門出去。」
「......」
寧棲禪與方小小穿的都是婢女的衣服,又正好這幾日府里忙亂,縱使有人看見她們往後門去也沒多問。
外院里,孔循通過關讓卿確認了褚其身份后對褚其特別熱情,褚其有些招架不住,心中暗暗祈禱有人來解救自己。
他想讓關讓卿給寧棲禪看看,可內院里一直沒有人過來說寧棲禪找他。
讓人去問,說寧棲禪還在浴室里沒出來。
關讓卿沒時間一直空等,說回去後會把他兒子換來。
等關黃柏來到府中,褚其見得寧棲禪還沒洗漱完,擔心她出事,帶著關黃柏到內院去見包氏。
包氏並不知道褚其是馮沅的侄子,對他不冷不熱,只對關黃柏關懷備至。
能不上心么,關黃柏可是她看中的女婿。
幾人說著話等紫蘇把寧棲禪請來,哪知紫蘇回來,卻說寧棲禪與方小小在半個時辰前就離開了。
褚其聽說寧棲禪走了,告別包氏,匆匆出了節度使府。
關黃柏與他一起出來,問道:
「城裡這麼大,你要到哪裡去找她?」
「她肯定是去亂葬崗了,我自己去就行。三郎你回家吧,不是也幾日沒休息過了?今日有韓指揮使在,想來城中不會那麼雜亂了。」
「算了,回去也無法安心休息,我與你一道去,快走吧。」
「......」
再到亂葬崗,場面比起昨天晚上更加駭人,寧棲禪在裡面找到了一大半她收養的孩子們的屍體。
她忍著心痛求得軍士們的同意將他們的屍體單獨放置一邊,再要去找其他人,一隊百十來人的軍卒來到了亂葬崗焚燒屍體,竟是午時到了。
軍卒將與寧棲禪一樣在亂葬崗中尋找親人的老百姓趕走,將一罐罐的火油倒在屍堆上,點火焚燒。
有些受不住的百姓當場昏死了過去,有些想要衝進去被軍卒攔住,一時間亂葬崗里充滿了哭喊、謾罵的聲音。
褚其眼淚橫流,擔心寧棲禪會受不了,顧不上男女有別,將她死死按在自己懷裡,不讓她去看。
寧棲禪確實沒有勇氣看著孩子們一點點化為灰燼,在褚其懷中無聲哭泣。
韓崇見得這一幕,頓了一下腳步,想了想還是來到兩人面前,將寧棲禪從褚其懷裡拉了出來。
這些年來他總說有機會一定要回去看她,可是他又擔心韓景喬會對寧棲禪不利,就這樣拖著拖著便拖了八年。
寧棲禪淚眼朦朧中看到韓崇,以為自己產生幻覺了。
她找了他八年卻一點消息也沒有,這會突然看到他,她竟一時不知該做什麼。
是抱著他哭一場,還是痛罵他一頓?
韓崇見她直直盯著自己也不說話,似乎不認識他了一樣。
心頭一痛,顧不得這麼多人在場,用力抓住寧棲禪的手,問道:
「阿禪,我是你的師兄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師兄?」
「......」
韓崇本以為寧棲禪看見他會像他一樣激動,可她沒有,說話的語氣也很平淡。
韓崇心裡很不是滋味,卻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與她鬧。
雖然八年未見了,但他與她一起長大,一個人的脾性再怎麼變,自小養成的東西卻是刻在了骨子裡的。
別看她這會若無其事,一旦等她緩過勁來,她不鬧得你不得安寧才有鬼了。
正要與她解釋,褚其著急說道:
「韓指揮使,阿禪的手上有傷,你先放開她。」
「韓指揮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