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火（1）

雨，還在下。

郭英的頭髮，早就已經被浸濕。

雨水，順著他的鬍子，一直往下流。當再有雨水，順著臉頰滑過時。臉頰上的癢意，讓郭英不禁伸手去抓，「狗日的，哪來的蟲子。」

再起身，郭英走到郭子身邊，回頭看了看哆哆嗦嗦的朱允炆。

「這個給你。」郭英掏出自己的將牌。

郭子有些錯愕，「爺，您這是？」

郭英嘆氣道，「聽著，若是狗日的阿瓦人打過來，你帶著二殿下，拚死跑出去。記住，你就是死，也要把二殿下送進四川，或者送到山陽侯那兒。」

「爺！」郭子抓住郭英的手，「爺，我就是死，也要和您死在一塊兒。」

郭英大怒，「把二殿下送出去，這是將令！你記得，皇爺的子孫，絕不能落在別人的手裡。若是實在沒辦法，你就殺了他，埋好了。」

「但這是下下之策，老子為大明朝，出生入死一輩子了。是時候，該給自己和皇爺一個交代了。」

接著，郭英掩面痛哭，「只是，皇爺年初還說，要吃我媳婦曬的鹹肉呢。這之後，怕是再也不能給皇爺送鹹肉吃了。」

哭完了，郭英深吸一口氣，「若是逃了出去，回了京城。只要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我郭英自作主張，和山陽侯無關。說錯一個字，到了下面，老子也弄死你。」

事實上，這確實是陳則武的判斷失誤。

同樣的，郭英也完全沒有想到。

阿瓦國，竟然將國中大半的兵力，放在了普洱。自己的都城，卻是幾乎沒有什麼守軍。

這不符常理的事情，陳則武並不知道。

因此，他帶了整個京師大營，去清邁攻城。而郭英，只帶著不到一萬人，在距離普洱不到三十里的地方，遇到了阿瓦人十萬大軍。

「爺，這阿瓦人，不敢對二殿下如何吧。皇爺若是知道了，他阿瓦國，就如同螻蟻一般。」郭子反而寬慰起了郭英，「再說了，花狗子衝出去了，咱們能得救。」

郭英重重的咳嗽兩聲，抹去臉上的雨水，眯起眼睛，「人派出去了嗎，都盯好了。」

郭子連連點頭，「都吩咐下去了，四周，都給上了暗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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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邁城下，渾身是血的花狗子，在見到陳則武的那一刻，直接從馬上掉下來，暈倒在地上。

隨軍郎中看過之後，只能搖頭。

對花狗子，他們無能為力，這是典型的失血過多。

陳則武看著花狗子來的方向，他認得花狗子坐下的馬，這是御馬二司的戰馬。有些低矮，卻腳力十足。

四肢粗短，跑起來卻又很穩當。

這樣的馬，只有郭英軍中還在用。

「傳令下去，策馬營和神機營，直接去普洱。其餘人，守在清邁城。鐵鉉，你帶人去清邁城北三十里。若是有阿瓦騎兵敗退至此，直接截殺。」

陳則武翻身上馬，一邊系好韁繩，一邊吩咐。

「馬累死了，都要在天黑之前，趕到普洱。馬死了，就跑著過去。二殿下和武定侯出了事兒，都別想活命！」

瞬間，策馬營像是一支利劍，以最快的速度，往普洱的方向。

陳則武在後頭，握緊韁繩，「夏元吉，清邁城，交給你了。這兒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就別怪我秉公不徇私了。」

夏元吉點著頭，「您去吧，山陽侯。」

太陽逐漸西移，陳則武的心裡，不好的預感也越來越重。他不希望朱允炆出事，更不希望郭英出事。

完全可以想象的是，一旦朱允炆死在了雲南。而朱元璋，會是怎樣的雷霆大怒。

「還要多久到普洱。」

坐在馬背上，陳則武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是他第一次如此快速的騎馬，不停的顛簸，讓他十分的不適應。

但陳則武不敢有絲毫的停歇，他要在天黑之前，趕到普洱。仟韆仦哾

「還有二十多里的路。」隨軍副將回答道。

陳則武喘著粗氣，算著路程，策馬營應該是已經到了普洱。而他帶著的神機營，也能在一柱香的功夫，追上策馬營。

剛剛轉過這個山頭時，陳則武看到的是，一片大火，熊熊燃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