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小鬍子贈送的金錶
「這……」
「天下第一???」
「敢問英雄乃何方高人?」
李惠堂仔細打量了手裡的金人,頓時大驚失色。
這東西價值不菲,能拿出來的絕非等閑人物。
「嘿嘿。」
「某家不過在長安擒住了一個光頭,張鬍子送給我的玩意兒。」
「謬讚而已,某家可不敢稱天下第一。」
趙雲空得意地笑了兩聲,不小心引動了傷勢,重重地咳嗽起來。
「原來是萬里雲空趙大俠!」
李惠堂瞠目結舌,驚呼一聲。
「沒想到球王也聽過我的名字。」
趙雲空靦腆地笑了笑。
「如何不知!」
李惠堂回過頭:「夫人!夫人!家裡來貴客了,泡茶,泡好茶!」
兩人相識的一幕幕,清晰的浮現在腦海。
彷如昨日一般。
蘑菇屋。
趙雲空緬懷地說:「我在李兄家裡盤桓一月有餘,一邊養傷,一邊提防倭寇暗中耍手段。」
「突然有一天,他拿了一張報紙興沖沖地來找我。」
「趙大俠!」
「你看到今天的報紙了嗎?日耳曼國要舉辦奧韻會了!」
「我想帶隊去泊林,和洋人較量較量!」
李惠堂神情亢奮,語調激昂。
「去外國踢球?好事啊!」
「華國沉淪已久,任何為國人出頭露臉的事情,咱們都要努力爭取。」
趙雲空大為贊同。
「嗯!」
李惠堂點點頭:「我這就去打聽打聽,然後聯繫以前的隊員。趙大俠,你放心,我一定替咱們華人爭臉!」
說到這裡,趙雲空神情有些落寞。
「後來呢?」
子風焦急地問道。
「李惠堂老爺子……結果怎麼樣?」
張藝星低聲問道。
任何一屆奧運會,都是全世界所有國家的大事。
如果李惠堂取得了成績,歷史書上絕對會大書特書,而不會像今天這樣寂寂無名。
何炯接話道:「當時國內戰火紛飛,國民正府根本拿不出錢來支持體育運動。」
「李惠堂前輩不甘心放棄,帶領全隊成員一路靠踢球謀取比賽收入,連踢了二十多場,才湊夠了去柏林的路費。」
「結果因為舟車勞頓,隊員們疲憊至極。」
「第一場飲恨0:2輸給了偀國隊,失去了晉級資格。」
說完,他重重地嘆息了一聲。
「卧槽!踢了二十多場,才湊夠路費?」
「這讓每天吃海參,級酒店的國豬們情何以堪。」
「何止呢!國豬個個住大house,開豪車娶模特,就是特么的不進球。」
「太難了!當時那個環境太難了!」
「但凡把李惠堂的隊伍拉到現在,不說在世界上怎樣怎樣,起碼絕對不輸給倭國人」
「光憑人家的勇氣和鬥志,起碼甩一萬條街!」
「國豬別說給人家提鞋了,給老前輩們舔鞋底都不夠格。」
「老爺子就沒給李惠堂出點路費什麼的?」
「對呀,老爺子那會兒已經是土豪了吧!」
趙雲空感慨地說:「其實李兄臨行之前,我把金人轉贈給了他,讓他變賣之後,充作旅費。」
「沒想到……」
「東西怎麼去的,又怎麼還到了我手上。」
「李兄回國的時候,我接到消息,去碼頭接的人。」
想起當時的場景,趙雲空依舊忍不住鼻子一酸。
「趙大俠!」
汽笛長鳴,一艘白色的郵輪緩緩靠岸。
趙雲空負手站在人流中,仰頭望著扶梯的出口,遠行的客人魚貫湧出來。
突然,一個熟悉的高大漢子朝著他揮了揮手。
還沒往下走幾步,李惠堂突然停住腳步,站在原地不停抹著眼淚。
一米八多高,魁梧壯碩的漢子。
在外面風餐露宿、忍飢挨凍,遭受洋人的欺凌和白眼,他都沒有哭過。
但是見到家鄉熟悉的人時,李惠堂哭得稀里嘩啦。
不光他一個人哭,蓬頭垢面、叫花子一樣的足球隊,十幾條漢子一起哭。
周圍的乘客詫異地望著他們,指指點點小聲議論著。
「李兄,你且看。」
趙雲空招招手,旁邊的兩名隨從迅速地抬著一套威武雄壯的舞獅道具過來。
他單手一提,沖著李惠堂笑了笑,然後將獅頭扣在自己身上。
咚咚鏘!咚咚鏘!
早已準備好的樂師班子敲鑼打鼓,歡快的樂聲在碼頭上響起。
咚!
趙雲空重重地青石地板上一跺,堅固的石板龜裂出無數細密的紋路。..
他一個人撐著石頭,騰空而起。
華麗的獅尾好像威風凜凜的披風般,在風中飄蕩。
「哇!」
「舞獅的!」
「這怎麼上去的?」
「好厲害!」
「快來看呀!」
瞬間,無數旅客和行人被吸引過來,圍成一個大圈,聚集在周圍。
趙雲空撐著獅頭,動作乾脆凌厲。
一隻活靈活現的獅子時而威武勇猛,時而嬉戲玩樂,時而憨態可掬,幽默詼諧。
掌聲如雷鳴般響起。
李惠堂和隊員們提著行李箱,不斷推擠開人群,用一雙哭紅的淚眼盯著趙雲空的表演。
嗖!
突然,獅子助跑兩步,蹬蹬蹬爬上了路邊一多高的路燈桿。
刷!
趙雲空用雙腿箍著燈桿,獅頭打開,嘴裡垂下一條橫幅。
「賀:中華奧韻足球隊遠征歸來」
圍觀的人這才意識到,為什麼碼頭上突然會有人舞獅。
他們好奇地東張西望,想要知道這支足球隊到底在哪裡。
「趙大俠……」
李惠堂瞬間泣不成聲。
在圍觀看客們不明所以的眼神中,這支最早代替國家出征奧運的足球隊哭得異常狼狽。
「李兄,男人有淚不輕彈,何故哭哭啼啼,做小女兒姿態。」
趙雲空瀟洒地飄然落地,把獅頭扔還給隨從。
他上前拍了拍李惠堂的肩膀,爽朗地說道。
「我……我對不起你。」
「我對不起國人的期盼,我……」
李惠堂哽咽著說不出話來,兩行渾濁的淚水,在風吹日晒后黝黑的面孔上,留下兩道清晰的痕迹。
「我……給咱們華人丟臉了。」
他摸摸索索,掏出天下第一的金人。
「趙大俠,還給你。」
「打從出發的時候,我就擔心出不了成績,愧對你的一片心意。」
「你拿命換來的東西,我要是給花費了,還一無所獲的回來,那我還是人嗎?」
李惠堂抹著眼淚,不停地搖頭,神情悲切到了極點。
趙雲空看著一群哭得稀里嘩啦的大老爺們,寬慰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李兄無須掛懷。」
「再說,你們做得已經足夠好了。」
「國家太弱,到處都在打仗。」
「你敢站出來與洋人爭鋒,就是咱們華人的驕傲!」
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對方的肩膀,眼神中充滿鼓勵。
「嗯。」
李惠堂癟著嘴,眼淚止不住的流。
他張開雙臂,用力抱住了趙雲空,彷彿一個無助的孩子。
其他隊員也圍攏過來,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講到這裡,趙雲空神色唏噓,語氣沉悶了不少。
「後來,李兄沒要我的金錶不說,還把在泊林得到的金錶送給我留念。」
「現在想起來,當時日耳曼是小鬍子在位。」
「那傢伙可是個徹頭徹尾的吶粹,對有色人種相當敵視。」
「我雖然不在現場,但是想想也知道,能讓小鬍子認可,以金錶相贈,說明李兄他們的表現絕對沒給咱們國人丟臉。」
武大進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手裡的金錶。
原來它還有這麼傳奇的經歷!
這可是無價之寶啊!
瞬間,巨大的喜悅湧上心頭。
「老爺子,我知道您為什麼把它送給我了。」
武大進心頭一動,突然紅了眼眶,說話帶上了幾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