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失憶的第十一天
好幾天了,三樓的門除了僕人之外誰也進不去。當然,著重強調的還是我,畢竟,三樓門口立了個紙牌,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鹹菜和五條柯不得入內。
沒有想到有一天,我能和一道菜站在同一階層。
自從那天晚上我難得嚴厲一次后,五條悟就單方面的把我屏蔽加拉黑了。
即使這樣,我依然每天準時在他門口靜坐打卡。倒也不是等著那扇門能為我打開,我只是懶得和他計較決定使用迂迴戰術。
從早上八點坐到中午飯點,吃個飯睡個午覺,然後又跑上三樓繼續坐著,下午六點準時下班吃晚飯。我感覺我這輩子就沒那麼輕鬆過。
「你這是帶了個枕頭嗎?」五條心一看著我懷裡的枕頭無奈道。
「沒辦法,今天太適合睡覺了。中午差點沒醒過來,我準備下午在這接著睡。」
我攏了攏枕頭準備舒舒服服的躺下。
五條心一欲言又止,「姨媽……」
「你要是想責怪我的話,我可不聽啊……」
我雙手捂住耳朵,翻身背過她。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覺得你照顧大人實在是太累了。」
我不可思議的轉身看著五條心一。
說實在的,我沒有想過她會和我說這些。
在我刻板的印象里,五條心一這個時候只會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在我耳邊念叨讓我道歉之類的話,或者直白的對我說我不夠尊敬五條悟,讓我反思。
但我沒有想過在這個宅子里,第一個體諒我的人會是她。
「為什麼會覺得我很累。」
五條心一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她只是溫柔的讓我把頭枕上她的大腿,像個母親一般輕輕的撫摸著我的頭髮。
「睡吧。」
我在她的輕撫下沉沉的睡去,睡著之際我竟然滿是心虛。因為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對五條悟其實並沒有那麼上心。
那一下午的輕撫宛如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脈,我不再弔兒郎當的守在三樓門口打發時間。
我拿出了筆和紙,在房間里開始寫起了教案。
這種奮筆疾書,追悔莫及的舉動持續到了12月7日,也就是五條悟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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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三本封建迷信的書籍被六眼神子本人銷毀后,老爺子不負眾望的創造了全新的作妖儀式。
五條悟生日那天,老爺子召集了傳說中御三家中的另外兩家,禪院家和加茂家,搞了一個盛大的慶生會。
說是慶生會,我卻實打實的覺得像是各國番邦前來覲見。
我和五條心一負責站在門口做引導工作。
穿著我從來沒試過的傳統和服,看著陸陸續續進門的客人,我就差一條綬帶就可以脫口而出「歡迎光臨,裡面請。」
從下午一直站到了快到飯點,站的我兩腿發軟看到凳子就往上癱。本來按照我在五條家的輩分,這個時候我應該躺在床上睡覺的,誰成想老爺子不知道從哪得知了我沒課上了,就開始變相出賣我的勞動力。
「姨媽走吧,這個點應該沒客人了,大人和家主在客廳開始擺宴了。」
五條心一想拉著我往大廳里走,但是我拒絕了。我有點不想出現在五條悟的生日會上,我怕他看見我當場熊孩子病發作。
找了個理由打發了五條心一,我回房間拿了新買的園藝工具便獨自前往了無人的庭院。
我在庭院里種的韭菜這兩天陸續被不知名的野貓給薅的一乾二淨,本來最開始我還不以為然,像韭菜這種東西,剪了都能再長,生命力頑強且長勢喜人,偶爾被薅一薅應該問題不大。但今天看了這連根拔起的殘局的時候,我原地倒吸了三口冷氣都止不住我的心疼。
這哪是野貓來薅韭菜的啊,我嚴重懷疑這是野貓來株連九族的。畢竟就連除草機都做不到那麼斬草除根啊。
看著空空如也的韭菜花圃,我心痛的拿出了新買的大蒜種子含淚種下。
翻土,埋種,一氣呵成。
我蹲在地上邊給韭菜哭喪,邊給大蒜澆水。彷彿今天的壓力都在這澆水間成倍增加。
「你為什麼不給我慶生?」
突然從耳邊響起的聲音嚇得我直接把水澆在了裙擺。憤憤的回頭準備抨擊一下對方時,發現嚇我一跳的竟然是今天的壽星。
「那你為什麼那幾天不見我?」
五條悟蹲在我身邊沒說話,半晌,他轉移話題道。
「你這種的是什麼?」
「大蒜。」
「好怪哦~」他嘴上說著嫌棄,但是卻不由動手碰了碰我埋在土裡的苗。
我看著他心裡有些動容,先低頭了「對不起,沒去給你慶生。主要是你的慶生宴也太怪了,跟會見邪教頭子一樣。」
「沒事,我也不喜歡。對不起~我曠了五天課。而且,那天你說的沒錯。是我不夠強。」
我沒想到五條悟竟然那麼乖,一時沒忍住悄悄摸了摸他手感極佳的刺蝟頭。
「對了~你要吃我特意讓廚房做的餅么~」
「好啊!」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油紙包,打開,裡面放著兩塊菜餅。
我心情愉悅的用左手拿出一塊來吃,剛咬上一口一種熟悉的味道讓我一時半會沒想起這是什麼材料。
「這個菜餅里的菜,可是我親手拔的哦。啊~就是你這個種大蒜的地方拔的菜~可好吃了~」
「……」
我看了看煎的焦香酥脆的韭菜餅沉默了,拿著餅的左手止不住的顫抖。
默不作聲的把右手放在了五條悟的頭上。
五條悟:「吧唧吧唧,唔?」
用力扯住了他的頭髮。
五條悟:「唔唔唔唔唔!!!!!」
作為種田人的我,從這一刻起,覺醒了,獵殺時間到。
——韭菜崽崽們,媽媽來替你們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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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說!」
我按著五條悟的頭,指著花圃里埋葬韭菜餅的土包說道。
「對不起……」
「和誰對不起!」
「和……焦香酥脆的韭菜餅對不起~」
「我!」
我剛想再碰五條悟的時候,這傢伙開無下限了。
算了,我看著五條悟親自埋的土包算是放過他了。
從某個旮旯里找了一塊木板,我認認真真的在上面刻上了名——柯之愛崽韭菜子之墓。
「這是什麼字~」五條悟指了指墓碑上的柯字問道。
「柯字,我的名字啊。」我解釋。
「啊~我還以為愛崽後面那是你的名字呢~」
五條悟絕對在故意找茬,他明明知道那是韭菜兩個字。
把木板牢牢的插上土包,我決定回房間了。站起來拍拍膝蓋上的土,我提著園藝工具就往房間走,當然,背後還跟著一個小尾巴。
回到房間第一件事,先領著五條悟在衛生間洗手。洗完手,不出所料。這個小鬼輕車熟路的開始找零食吃了。
「小鬼,你在這老爺子那邊怎麼辦?」我突然想起大廳的生日宴,主角都跑我這了,下面豈不是亂成一鍋粥了。
「沒事~老爺子自己會解決~」五條悟坐在我床上,邊吃巧克力邊說。
想到下午老爺子對我的奴役,我不地道的笑出了聲。
和五條悟在床上聊了會,我突然想到前不久在商店買的東西。在衣櫃里翻了半天,我捧著一個禮盒走到了五條悟面前。
我遞給他,「給你的,算是生日禮物吧。生日快樂哦。」
「什麼啊~」他叼著巧克力棒口齒不清的說。
接過禮盒,五條悟當著我的面打開了。裡面全是各色的眼罩和墨鏡。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什麼樣都買了一個。」
拿起我給自己買的墨鏡戴上,我彷彿像個一夜暴富的鄉村企業家。
「哈哈哈哈哈~你的品味好差~好土~」五條悟挑了一個粉紅凱蒂貓的墨鏡指著我大笑。
我看著他選的那個粉紅凱蒂貓墨鏡,突然覺得我們倆站一塊特別配,特像有錢的鄉土企業家領著家裡的二傻子女兒第一次到城裡的樣子。
沒忍住我和他笑到一塊,兩個人只要一抬頭看著對方就跟中了含笑半步顛一樣,樂的不行。
我們倆笑累了就並排躺在床上,戴著墨鏡,我看燈都覺得溫和的像太陽。
十二月的夜其實冷的不行,寒風往窗縫裡死命鑽,感覺就像只要溜進來一縷就已經達成了戰略性勝利。
我的床靠窗擺,寒風一絲一縷的圍著我們倆打轉。但我和床上的五條悟被這歡笑的氛圍感染的忘記了寒冷,雙雙戴著逗笑彼此的墨鏡,仰頭看燈說太陽。
「我們是朋友嗎?」五條悟側頭看我突然問道。
「準確的說,我們倆是忘年交。就是不拘年歲行輩產差異而結交的朋友。」我看著柔和燈光下可愛的銀髮小孩認真的說道。
「那是最好的朋友嗎?」
「不是哦。我們再努把力,爭取做彼此最好的朋友。」
我輕柔的摘下戴在他眼睛上的墨鏡,不出我所料,那雙極致美感的眼眸此刻在柔和的光照下熠熠生輝。
「拉鉤~」
「拉鉤。」
我正欲向他伸出小拇指,卻沒料到變故就在此刻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