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失憶的第十天

三樓通風了不到一個月，五條悟就鬧著要住進去。我本來怕有甲醛味對他不好，後來想到了施工的那兩個月里他和老爺子全天就沒怎麼離開過三樓，早就把甲醛凈化乾淨了，便沒再阻止。

三樓的構造和裝潢同最初的設計圖差異不大，不過讓我詫異的是，原本緊挨廁所的我的房間被五條悟改到了他的房間里，當然依舊挨著廁所。

看著他求誇獎的向我展示他的修改時，我忍住了告訴他我絕對不會住在三樓這件事的慾望。

不過我沒想到五條心一竟然把最初的話當真了，看著她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上樓的時候我的額角青筋猛跳。

她是真的準備為愛住廚房。

在倚著長輩的身份對她一通勸解后，五條心一依依不捨的帶著行李回去了。

我這才安心的參觀三樓。

現在整個三樓都被裝成了一個獨屬於五條悟的家。

在穿過三個客廳和五條悟的房間之後，他興奮的邀請我在他修建的跑道上馳騁一把。

我原地謝絕，且轉身就跑。

施工的兩個月里，雖然天天做噩夢還睡不好，但我的腿倒是養好了。

我一點都不想再追著他跑了。

「五條柯~你好無聊啊~真的不跑一下嗎~」

五條悟不知道和誰學的撒嬌大法，在這整個宅子里只有我完全不吃這一套。甚至有點手癢想錘他。

「不了，我走了。今天不想上課，你自己在這玩吧。」

我頭也不回，快步往門口走。

「可是~這裡好空呀~~除了床什麼都沒有~~」

他這麼一說，我倒是把腳步放慢了。

的確，他說的是實話。

這一層樓空的，我在門口了都能聽到五條悟的回聲。

「那你想要什麼？」

「我不知道~只有出門了才知道，對吧？」

站在空曠的客廳里，五條悟有些不真實的聲音從遠處飄來，恍惚中，我以為是惡魔的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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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你帶著他？？」老爺子指著站在門口的我和五條悟不可置信的說。

「我們就去商場，不會去很遠的地方。」

「不行！」

「為什麼！」

這次出聲的是五條悟，他走進房間，踩著凳子爬上桌子，站在老爺子鍾愛的黃花梨桌上俯視著坐著的老爺子。

「你給我下來！」老爺子生氣道。

「我問你為什麼！」五條悟絲毫不受影響。

「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要殺你嗎？你知道，你只是在家裡，我都幫你攔了多少殺手嗎？」

五條悟不屑，「我當然知道。」

站在門口的我，一臉懵逼，彷彿和他們不是同一個頻道。

什麼殺手？

什麼時候？

要殺誰？？

我弱弱忍不住插了一句話：「家裡有殺手？我怎麼不知道。」

隨即，我收到了兩雙鄙視的雙眼。我立馬安靜如雞。

「反正你不能出門，你要是出門了，老夫保護不到你。」

「我不需要你保護，他們都碰不到我。」

「荒唐！」

「你不信，你可以試試看能不能碰到我。」

說完，五條悟向老爺子伸出了手。

老爺子冷笑道：「那你能堅持多久呢。」

「……」這次，五條悟沒再說話了。

「等你可以堅持五個小時以上，我就讓你出去。」

老爺子站了起來，雖不及站在桌上的五條悟那麼高，但卻壓迫感十足。

五條悟黑著臉自己爬下了桌子往外走，走之前說了一句「我看你能守我到什麼時候。」

當時我還沒意識到這句話帶來的後果，只是以為那是小孩在放狠話。後來當我意識到的時候，簡直苦不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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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之後，五條悟開始和所有人玩起了躲貓貓，當然也包括我。

起初是我先發現他不見了，我以為他又跑到庭院去薅我種的韭菜了，就沒在意。在三樓等了一個小時，又去庭院找不到他的時候。我開始有點慌了。

「他真的不見了。」我和老爺子闡述事實。

「就在這個家裡，他出不去的。」此刻，老爺子正拿著放大鏡在仔細觀察他新買的字畫。

「為什麼？」我不解。

「結界不破，他就出不了五條家。」

「那我不管你們了，你自己叫人找吧。」

我聽他那麼說，也沒了之前的慌亂了，淡定自若的準備享受不做老師的快樂。

「那不行，你可不能閑著。」

「憑什麼！！」我嚷嚷道。

「唔……就憑，你現在還住在五條家。吃我的用我的，你昨天還讓廚房給你做小蛋糕了吧。」

我有點心虛的不敢看老爺子了。

「那我找還不行嗎？」

但我不認真找，我暗戳戳的想。

「行，五天之內。找著你的學生，不然……不然我就把這個送你房間~」老爺子指了指遠處那個幾乎到我胸口高度的青銅鼎笑道。

「你不怕我拿去賣了……」

「沒事啊~那個是贗品~你能搬得出去你就賣唄~」

「……」

缺德佬。

我心裡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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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五天，我在房間里睡了一天，出門逛商場逛了三天。

大包小包回房間的時候，已經過了晚飯的點了。

我本來想著第一天就好好找的，可是第一天的陽光太好了，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第二天天氣不太好，本來想從庭院開始找的，但是下雨了，衣服還髒了。乾脆買件新衣服再找吧。

於是各種理由的阻撓之下，我看了看日曆，今天已經是第四天，明天就要交差了。

根植在我骨頭裡的拖延症讓我意識到了，與其現在動身找，還不如考慮青銅鼎放房間里拿來幹嘛。

作為一個精神上高位截癱，心裡一直處於植物人狀態的廢材而言，我現在最該做的就是躺在床上緩解身體上因為逛商場而產生的酸痛。

五條悟誰愛找誰找，反正我是不想找的。

進廁所美美的泡了個澡后我從購物袋裡拿出了今天買的小零食，決定躺床邊吃零食邊看新買的時尚雜誌。

「天啊，現在的潮流都流行撞色風嗎？」我看了看扉頁模特自言自語道。

「哇，莫西幹頭。」

我翻了兩頁。

「嘖嘖，這衣服看起來好像移動的壽司啊。」

「看起來明明像移動的玉子燒。」

「哪有，這……」

我翻書的手停下了。

頭一頓一頓的抬了起來，入目的是正毫不客氣拿我零食吃的，失蹤人員。

「你怎麼在這！」我大驚。

「我在這好幾天了~這個好好吃啊~」五條悟趴在我的床上，直接把零食往嘴裡倒。

「你躲我房間哪了……」

「衣櫃啊~你再拿點零食出來吧~」

「……我給你零食你能出去嗎。」我面無表情的說。

「不能~」

如果此刻五條心一在這看著五條悟笑眯眯的樣子肯定會誇張的大叫，好可愛！但我當下只覺得心驚膽戰，那是惡魔的微笑。

「哎……隨便你咯。」我一向拿他沒辦法。

把購物袋裡的零食都擺在床上，我繼續吃起了零食看雜誌。

「你不罵我嗎？」

五條悟挑了一盒巧克力餅乾，打開了包裝。

我趁機先拿了第一塊吃了起來，「沒必要，別說你了，換我我也想出去。但是如果有人和我說，我要出去了，外面會有人要殺我。那我肯定就不去了。」

「我和你不一樣，我很強的。」

「有多強？」

「我可以讓任何人碰不到我二十分鐘。」

我放下雜誌看著五條悟說：「我今天從這花了半個小時打車到的商場，進了商場，零食區在五樓。我坐的是電梯，逛了大概三十分鐘才買到了想吃的零食。今天不是周末，但是人依然很多，我光是排隊結賬都等了快四十分鐘。不說這些，單說出門來回一趟的時間，都是一小時起步。你的能力真的夠強嗎？」

或許是我說的內容信息量有些大，五條悟垂著頭像是在消化這些內容。

「那我換一個角度，過了這個月，你就三歲了。雖然你看起來有一米三那麼高了，但是在任何人眼裡你就是個小孩。你要自己出去也可以，但是商場是不會讓一個三歲的小孩買單結賬。你到那也就只能看看，什麼也買不了。」

五條悟反駁我道，「那你和五條心一陪我出去。」

「好，那我和心一陪你出去。可是外面有很多人要殺你啊，二十分鐘里，你保護了你自己，但是我和心一在那二十分鐘里挨上的刀子和槍子絕對是耶穌來了都救不活的情況。你大可以不在意我們的死活，下次換一批人接著去。但你也只有二十分鐘，二十分鐘之後，我們就等著天堂相見了是嗎？」

「那你要永遠把我關在這是嗎？」五條悟惡狠狠對我說。

「……」

我一時間竟然有些語塞。

我從來沒有嚴厲要求過五條悟，因為我發現他是個很隨性的小孩。他的想法和行為常常十分隨心所欲。

我並不覺得是件壞事，我反而覺得很好，甚至很羨慕。只要他不做壞事，我對他的道德引導始終是偏於他自己的意願。

可這不代表，我能接受他失去理智后不去冷靜思考而是無差別攻擊的行為。

可以精準攻擊，但沒必要傷及旁人。

「是我關著你嗎？難道不是你能力不夠嗎？五條家主和你說了吧，只要你能堅持五個小時以上，一切都可以再談。你不想想自己，為什麼要怪我？」

我難得對他說了一次狠話，這是第一次，我相信這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