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陰差陽錯

第7章 陰差陽錯

我又一次有意識的在體驗被生產這個過程。浸溺而導致的窒息感是每一個生命在面世前最先體驗的苦難。

我和這具不知名的身體共感著未降臨的痛苦,直到一雙手抓住這具身體,帶其脫離了窒息的密閉空間。

光亮感,嘈雜聲,手忙腳亂而帶動的空氣。

我有些不適,不是這具身體在反饋給我痛楚,而是視覺。

新生的嬰兒是有視力的,只是視力發育並不完全,有點趨向於遠視。

但是這具身體的視角很奇怪,我只在動物或者昆蟲的身體結構上學習過這樣天旋地轉的視角。

我能看到我身後很遠的一張椅子上放著的一副眼睛,也能看到正前方牆壁上的稀碎的光影。

太暈了。

不光我覺得暈眩,這個孩子也感到迷亂,所以孩子嚎啕大哭起來,隨著他的哭聲聚集了許多聲音,讓一切更吵了。

喧囂里,我聽到有人顫顫巍巍的喊道:「六……六眼。」

我心裡咯噔一下,瞬間欣喜若狂,有一種美夢成真的不真實感。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句話,讓男人把身體拱手相讓?那麼到底是誰幫我把計劃給圓上的,總不能是五條悟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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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覺得自己被暗算了。

他低頭看著消失在掌心的電子晶元,那抹偽科學的電子紅光此刻正順著他的手掌的血管迅速攀升到了手臂。

五條貓貓感到有點委屈,這一次真不是他不設防,完全就是這個晶元在釣魚執法。

他把六神原子送到了專門處理特殊詛咒的手術室之後就一直在門外等著了。一來是怕裡面的非咒術師醫生招呼不來有可能開盲盒一樣開出的某個張嘴的腦子,二來就是私人仇恨了。

三個小時后,主治醫生表情彆扭的拿出了一個完全出乎他意料的東西——一塊發光晶元。這別說是張嘴的腦子了,就連血肉組織都不是。

他向醫生再三確認了根本沒有張嘴的腦子這個選項后,下意識的接過了電子晶元。

變故就在此刻發生,他一直運轉著的無下限在接過晶元后如同被火焰燒穿了一般,讓仍有餘溫的晶元實打實的觸碰到了他的掌心后並迅速鑽進他的血肉之中。

酥麻的電流感如光速般侵佔了他的手臂后,意圖明顯,直攻大腦。

可惜再強的電流也無法穿過被五條悟凝聚了海量咒力的大腦,電流止在大腦前,卻巧妙的滲透到其它器官。

目睹這一切的醫生大驚失色,「五條先生!你的眼睛……」

五條悟眨了眨眼,那雙眼本該湛藍的雙眼如今竟有一隻變成了電光交閃的煙青色。

他的六眼像是被不知名的空氣牆阻隔了一半,從360°的視角變成了180°。

這樣的體驗太新奇了,他正想試試180°的六眼能不能支撐他開術士時,他煙青色的左眼所視之景正慢慢的和六眼區分開,漸漸構造出了一個他從未涉及也從未想象過的陌生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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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我」的出現。

現在的五條悟剛過兩歲,性格和習慣與我當時所接觸的無差。此刻他坐在窗台上,兩隻小腳肆意的在毫無防護的窗檯搖晃,夏季的風嬉戲一般從他腳踝拂過,我的這顆漠然的心似乎也被這個讓我懷念的夏天所喚醒。

我有點想知道旁人眼裡,那個毫無記憶,「真我」狀態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人們常說過往會改變你,那要是沒有過往的磨礪,「我」的本身是什麼樣的呢?

我像一個勤勤懇懇的觀察員,時刻準備著對於「我」這個課題的近距離研究。

五條悟兩歲半,7月的第一天。

他照例趴在窗檯,我們一起用這雙眼睛對這條平平無奇的街區進行掃視。

上午的時光就這麼毫無意義的消磨掉了,不知為何,我的心不受控的怦怦跳,完全跳脫出了五條悟心跳的節奏。

像是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的前兆。

到了下午,焦急的等待變成了心驚的恐慌。因為已經到了下午五點了,「我」——五條柯,依舊沒有出現。

我很確定我的記憶是沒有出錯的——7月1日,我成為五條柯出現在五條宅。可是這一天,在五條悟的記憶里沒有出現。

夜裡小少爺睡了,我卻輾轉反側,百思不得其解。

我開始懷疑記憶的正確性,能讓我設想到的可能性就是為了避免五條悟有創傷綜合症,所以老爺子用了一些手段篡改了五條悟的記憶。

假設結合著諸多情況看似是合理的,但我依然對於這個怪異點耿耿於懷,我覺得還有別的原因,別的我現在暫時想不到的原因。

不過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了,我只能像一個等待電影後續發展的觀眾,電影的結尾應該在他的15歲也就是這幾天,很快的,我很快就能在上帝視角看到結局。

五條悟11歲,他的人頭被明碼標價出現在暗網,他得到了人生中第一本漫畫書《全○獵人》,並且在半夜偷偷學某個小蘋果愛好者講話。

五條悟12歲,性格已經完全走上了我看不懂的風格,五條家終於普及了電視和遊戲機,他開始熱衷熬夜看漫才(?!)。

五條悟13歲,長達一年的熬夜看電視打遊戲,外加無節制吃甜品,他小子終於翻車了。不幸的是,我竟然和他共感看牙醫,我想死的心情勝過他,畢竟我對甜食真的沒興趣,完全是無妄之災。救命,他的牙好痛。

五條悟14歲,他學會了用無下限包裹牙齒,並且為了去漫展這件事和老爺子打了一架。結局當然是他打贏了,但是漫展直接在老爺子的財力支持(威脅)下,搬去神奈川了。這小子氣的連夜不間斷的吃了十桶冰淇淋,肚子疼了一晚,連帶著我也疼了一晚,我感覺我要患上冰淇淋ptsd了。五條悟我求你了,放過自己也放過我吧。

五條悟15歲了,我要開心的起飛了。這場長達15年的折磨終於要結束了。

這十五年裡我不是因為六眼的視角天天噁心的想吐,就是被迫不停的在吃甜到發苦的甜品。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不,從他開始享受電子產品帶來的歡愉開始,我的精神體每天的睡眠就沒超過五個小時。他小子天天熬夜打遊戲,每當我想睡著的時候,他就一口濃縮糖精烹制的蛋糕讓我齁醒,周而復始的持續了三年。

三年啊,誰能知道我這三年是怎麼過的嗎?!這還不如六神原子的重金屬搖滾呢。

15歲的五條悟過完生日後就開始要出任務了,我等著他去伽場村撿我,然後快快結束這段記憶共享。

可是,記憶好像又出問題了。

12月份沒有我。

1月份也沒有我,2月,3月,4月……12月,他16歲生日,無論是五條柯還是六神原子都沒有出現。

我開始慌了,因為我好像被困在他的腦海里。

難道我就要這樣陪著他直至死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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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條悟上輩子的時候看過一個種花家的電影叫做《我的左眼看到鬼》,講的大概是一個女人的左眼能看到她過世的老公的故事,故事老套,但是意外催人淚下。當然,當時陪他一起掉金豆子的還有家入硝子以及夏油傑,不過硝子是被煙熏到了眼睛,傑完全是被他掐的。

他現在就很帶入那個電影女主角的感覺,因為他的左眼看到的是一個人從出生開始的視角。

為了能沉浸式一點,他這幾天都呆在主家裡,並且用雙重繃帶綁上了右眼。

那是一個就連科幻小說都描述不出來的世界,而他所載入的小孩竟然是在培養罐里出生的。

「電影」現在已經播到了這個小孩準備被遺棄了,遺棄她的人一身全白防護服壓根看不出面孔。

他聽到那個人喃喃道:「真慘呢,本來明天就能來認領了,誰讓惹了荒坂公司的人。嘖嘖嘖,白花這個錢培養出來小孩。」

接著他被丟棄在了一片垃圾場里。

這可比5d電影都要真實。明明五條悟現在身在舒適的房間里,肚子上還蓋著被子一角。但他現在卻能共感那個小孩所感受的一切。

共通沒有六眼的視覺,共通飢腸轆轆的疼痛,共通寒風凜冽時的顫抖,甚至是同頻共振心率不濟的心跳。

「他」快要死了。餓死以及凍死在爭前恐后的搶奪最後的死因。

「他」應該很聰明吧,因為現在才開始哭,就像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命運一樣,一直在保存體力呢。無論多餓,多冷都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直到現在,死亡就在頭頂了。

「他」在全力嚎啕大哭。

會有人來嗎?

如果此時五條悟在電影院,他或許只會淡漠的喝一口飲料再嚼吧嚼吧爆米花,一臉興趣缺缺的和身旁看客吐槽,放心啦,電影里一般不死小孩。

可現在他已經帶入了,他變成了她,她的求生欲讓他無法像看個看客一樣毫無情緒起伏。

他伴著她的哭泣開始焦急,他們一起在死亡面前掙扎。

似乎有人來了。

腳步很謹慎,他現在沒有六眼看不到來人,但聽腳步,是一個男人。

很快,他們的視線里出現了一個臉上滿是油漬的中年人,他抱起他們,仔細打量了一下他們身上的毯子,一字一頓的說道:「姓原啊,名字是原柯是嗎?」

五條悟的瞬間出了一身冷汗,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如果他在看的是原柯的記憶,那麼原柯會不會也在看他上輩子的記憶呢,如果她是羂索的人,卻又窺探到了那些記憶……

五條悟不願再往下想了,他只希望原柯沒有看到他的記憶,或者原柯和羂索毫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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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學生遍布咒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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