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陪葬
她忽然轉過身,邪惡一笑:
「夫君,他們不會饒過的人……是你!是你奪了我的清白,是你搶了定南王的未婚妻,王子殿下,準備接招吧!」
說罷,她轉身上了馬車,眼中只剩一片清冷,
「今天的事到此為止,銀票和房契等我回去後會跟你要的,接下來你自由了,不用再跟著我。」
眼看著雲夢牽的馬車走遠,玄蒼眸光一沉,道:
「跟著她。」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
「是。」
和坦應下,立刻隱沒在人群里。……
與玄蒼分開后,雲夢牽去了棺材鋪,買了兩口上好的楠木棺材,一路哭著回到了雲家。
雲家上下,都在為明日的大婚準備著,處處張燈結綵,里裡外外透著喜慶。
當兩口棺材,在這喜慶的氣氛中,從正門被抬進來的時候,雲家上下都被震驚得好像天塌地陷一般。
雲景天得知消息,匆匆從內宅趕來,看到停放在正院里的棺材,抬手就摑了雲夢牽一個耳光:
「孽女,你想害死雲家?」
她幽幽然轉過臉,卻是對著雲景天一笑:
「讓整個雲家為母親陪葬,也不錯?」
雲景天震怒不已,他沒想到,羅寄風的去世對雲夢牽的打擊會有這麼大,居然敢跟他公開叫板,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把兩口棺材抬進來,無異於向世人宣告,羅寄風死了,她與定南王的大婚斷然是不能再辦。
「孽女……我今天就打死你,為你母親陪葬!」
說罷,雲景天再次舉起了手掌。
雲夢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那雙帶著笑意的眼睛,卻充斥著恨意,輕聲道:
「父親,你還真不能打死我,我若是死了,你的寶貝女兒怎麼辦?」
此話一出,雲景天的震驚程度更甚。
她知道了自己是雲夢蝶藥引的事?
他眯起眼睛,直直地瞪視著她,那模樣像要吃人,壓低了聲音問:
「你都知道了什麼?」
雲夢牽不答反問,面露疑惑:
「我還應該知道些什麼?」
「誰告訴你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雲夢牽看著自己恭恭敬敬叫了十幾年的父親,濃重的悲傷從心底里向外蔓延。
若不是前世,玄蒼從定南王府里,悄悄將剛剛小產的她綁了,來給雲夢蝶做藥引,她也不會在那時偷聽到,原來她的作用,只是為了雲景天的寶貝女兒犧牲。
叫了十幾年的父親,原來一直想要她死!
她活著的意義,就是因為雲夢蝶需要她身體里流淌的新鮮血液,更需要她那顆鮮活跳動的心臟。
父親啊父親,我也是你一手養大的女兒啊!
十幾年來,三更燈雞,我不敢有一點懈怠。
我時時小心,處處謹慎,日日乖巧,就為了能讓父親多看我一眼。
如果父親能對我笑一笑,那就是我一天中最快樂的時辰。
可是為什麼從小到大,父親的眼裡只有哥哥和姐姐?
每當父親攬著哥哥和姐姐,同他們說笑時,我多希望父親也能抱抱我。
哪怕只抱一下,就一下!
可是,父親從未抱過我,也從不對我笑。
長大后,我才漸漸明白,父親看我的眼神,不只是不喜,甚至帶著恨。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直到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這十幾年來的迷惑終於撥開雲霧。
原來我對父親而言,只是這樣的存在。
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在那一刻,也消失殆盡。
然而此時此刻,即便重生后的我,知道了這樣殘酷的真相,在面對父親時,還是忍不住悲傷、難過。
至少,我從來只把他當成親生父親,只是父親。
而從今往後,我與他,只能成為仇人!
「關上大門。」
他朝著下人下令,轉而又對雲夢牽低吼道,
「你,跟我來。」
大門緊閉,雲景天拉著雲夢牽,一路將她帶到了書房。
一路上,雲景天的頭腦快速運轉,即使雲夢牽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會輕易泄露出去,畢竟這是殺身的大禍。
可若是她為了母親一心求死,將這個秘密說出去,那麼倒霉的,就不只是她自己了,還有整個雲家。
他認真地審視著這個被他養育了的丫頭,她向來委曲求全,為了博得他的寵愛,她什麼事情都願意做,從不會忤逆他。
可為何,從昨夜起,她變得不再像是她了?
從前的她,幾乎不會笑,每天都把時間花在如何討好他上面。
而現在的她,不僅會笑,還笑得那麼沒心沒肺,彷彿世間的一切都不在她的眼裡,包括他這個父親。
當務之急,他必須確定她到底知道了什麼。
摒退所有人,雲景天目不轉睛地盯著她,似要從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
「你還知道什麼?」
他威逼道。
雲夢牽看著他,即便知道全部真相,可望著這個她敬愛了十幾年的父親,心還是痛得抽搐。
她努力壓抑著淚水,壓抑著鼻腔里的酸意,一出聲,卻顫抖得叫人心疼:
「知道生我養我十幾年的父親,一直想要我死,這還不夠嗎?還有比這更殘忍的真相嗎?」
以為雲景天起碼會感到愧疚,哪怕一絲也好。
可是他沒有,他平靜得可怕:
「既然你已經知道,那就好好活著,不要出現任何差錯。」
他的聲音里充斥著無情和鎮定,上下打量著雲夢牽一身艷麗的衣裙,他濃眉微擰,接著道,
「今日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你這樣做,無非是想給你母親舉辦葬禮,念你一片孝心,定南王那邊,我去說。」
雲夢牽發誓,他從未見過如此和藹可親的父親,不僅不怪她犯了錯,還願意幫她解決問題,為了安撫她這顆有價值的心臟,他竟做出這樣的妥協?
呵……
「父親好貼心啊!女兒認識的父親,可不會對女兒這般和顏悅色,還願意幫女兒收拾爛攤子,女兒實在受寵若驚。」
她眼中含淚,笑得卻比哭還難看。
雲景天的拳頭暗暗握緊,聲音也沉了幾分:
「你少在那裡陰陽怪氣,能救你的姐姐,是你的福分!」
「好一個福分!可是女兒不想要這樣的福分,父親想要救姐姐,可不可以也救救女兒?」..
雲夢牽往前走了幾步,渴望地看著雲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