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遲疑了，恐慌了
房間里，儘是她的哭聲，傭人們都下班回家了，而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她可以放肆地哭泣，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夜深了，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她哭得聲音沙啞，哭得渾身沒有了力氣。
哭到最後，夏楚楚雙臂抱膝，就這麼睡了過去。
昏睡前，她隱隱約約的想，他今夜不會回來了……
結婚兩年，這是他第一次，為了別的女人夜不歸宿。
第二天早上，她是在床上醒來的。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眼睛腫漲的感覺提醒她，昨晚哭得厲害。
她困惑地看了看披在身前的被子，難道半夜裡，她自己爬上床？為什麼她沒有印象？
想不通就不多想了，她下床，第一時間照鏡子。
果不其然，她的眼睛腫成核桃。
她抓抓頭髮，這樣子怎麼出去見人？她還想著今天去商場逛街，買衣服和禮品什麼的。
當她洗刷完畢，出來吃早餐時，意外的看見客廳里的男人。
一大早的，他怎會在家？難不成他昨夜回來了？
楚凌川唇畔含笑：「起來了？」
楚凌川今天一襲手工定製的黑色西裝，領口搭配的是英倫復古風的深藍絲巾，胸前的口袋裡裝著精緻的絲質手帕，襯得他優雅高貴，俊美迷人。
看著精神奕奕的楚凌川，夏楚楚愣了愣，說：「嗯，早安。你吃早餐了沒？」貌似他出差回來后，他們之間只剩下吃飯。
他單手插著西裝口袋，緩步走了過來，「還吃早餐？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
楚凌川抬手，給她的腦門來了一個爆栗。
「唔！」夏楚楚捂著光潔的額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眼神帶著控訴。
楚凌川最受不了她這種眼神，讓他想起弱小的小白兔，恨不得好好的憐愛她。
觸及他深邃幽暗的眼神，夏楚楚的心輕輕顫了顫。他這樣的眼神，她只在為數不多的親密關係中見過。
楚凌川意識到自己失態，斂了斂神色，習慣性地摸向左腕的深海藍手錶，冰冷的質感總能讓他保持理智。
「現在九點半鐘，你起太晚了。」
夏楚楚有點羞赧，嫁給他后，她儘可能表現完美，幾乎沒有睡過懶覺。可知道要離婚，她已經晚起兩天了。
「你今天不著急上班？」夏楚楚連忙轉移話題。
「我是老闆，上班時間自由。」
「哦。」
萬惡的資本家自由！夏楚楚心裡說。
楚凌川讓瓊姨把早餐擺出來。
夏楚楚再次詫異：「你不會……又是等我用餐吧？」昨晚要跟她談離婚，還情有可原，今早是為什麼？
「昨夜回來得遲，我也起晚了，反正一起晚，那就一起吃早飯。」楚凌川和煦的眸光忽閃。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但這不是真正的理由。
他絕對不願承認，談妥離婚後，他後知後覺的，心裡居然冒出一絲不舍。
所以，他開始想要珍惜和她相處的，所剩不多的時光。
他打心底里覺得，夏楚楚是一個極好的女人！性情溫婉善良，持家有道，跟他家裡人相處得很好。
回想與她兩年的婚姻里，竟沒有一處不順心，不如意的，反而處處透著熨帖。
特別是後面的半年裡，他們結合在一起，磨合得特別好。
有時候他會想，就這麼過一輩子也挺好的。
直到昔日的戀人——莫清謹出現，打破了往日的寧靜。
他和莫清謹的愛情重新點燃，這是他和夏楚楚之間所沒有過的熾熱感情，
三年前，要不是家裡人強烈反對，莫清謹早就成為他的妻子，也許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可愛的孩子。
其實，昨晚夏楚楚毫不遲疑的答應離婚，當時的他並沒有特別的感覺。
直到他來到醫院，面對莫清謹飽滿希冀的問話：「夏楚楚答應離婚了嗎？」
那一刻，不知為什麼，他遲疑了。
在莫清謹得知楚楚答應離婚後，他看著她喜形於色的漂亮臉蛋，心中並沒有想象中的喜悅。.
而是非常突然的，一股陌生的恐慌襲上心頭。這種無來由的恐慌，使他忽然對之前十分篤定的離婚產生懷疑。是不是，他並沒有自己想象中渴望離婚？
他有點捋不清自己的心思。
看著夏楚楚喝小米粥，楚凌川想起夜裡回來看到的情形，語氣帶點不悅：「以後再也不許睡地上，大冷天的，容易感冒。」
「好，我記住了。」
夏楚楚下意識的點點頭。每次得到他隻言片語的關心，她都會有一種淡淡的幸福感。
忽然她想起什麼來，睜著透亮的黑眸看他，「原來是你把我抱回床上睡的啊！」
楚凌川反問：「要不然呢？」
所以他沒有一整夜陪著莫清謹，而是回家了？
夏楚楚心裡禁不住一陣雀躍。
「你的眼睛……」楚凌川剛才就想問。
「哦，我睡覺前喝太多水了，這是水腫。」夏楚楚急忙忙解釋，生怕哭泣的丟臉事被發現。
吃飽了，楚凌川不再逗留，起身整了整衣襟，臨末不忘提醒一句，「晚上睡覺前不要喝水，否則我會以為你哭過。」
夏楚楚的動作一滯，楚凌川已經接過傭人遞過來的風衣，搭在手臂上，起步離開。
「你今晚會回來嗎？」夏楚楚還是叫住他，水水的眸子里盈滿希冀。
楚凌川訝異地回望她，回不回家的事，她幾乎從不過問。
夏楚楚笑了一下，「都快離婚了，一起用餐的日子，吃一頓少一頓。」
楚凌川本來有約，當下鬼使神差的改變主意，「好，今晚我會準時下班回家。」
楚凌川邁著優雅的步伐離開，夏楚楚一如既往的看著他漸行漸遠的頎長身影。
也就只在這個時候，她能肆無忌憚地注視著他。
烏黑濃密的短髮，寬闊的肩膀，修長筆直的大長腿，以及他走路時一晃一晃的深海藍腕錶……
此刻，她更是貪婪地把這一幕鐫刻在心間，能這麼看著他的機會已然不多。
離婚以後，她就再也不能這樣看著他了，想想就好心酸。
一直到楚凌川消失在視線範圍內，夏楚楚收回悵然若失的目光，獃獃出神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