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正的大魚
「大哥，不帶這麼玩的，我帶兄弟們繞一圈，就來看你們打掃戰場來了？」
謝燼訕笑一聲，「第一次和突厥斥候打，我也沒想到他們這麼弱。」
「下次，下次一定讓你殺個痛快。」
謝全見戰鬥結束，二話不說帶著自己的人出去巡哨，他的性格和王三叔一樣，沉穩，是天生的斥候。
突厥人的屍體就地掩埋，謝燼帶著眾人在小溪里把身上洗乾淨，他沒有著急走，而是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
這是他第一次正面和突厥人作戰。
雖然他麾下毫髮無損，但是隨著他們深入戰場，遭遇的敵人越來越多，恐怕戰損也會出現。
儘管他知道只要踏上戰場就身不由己，但是他還是感到一陣反感。
「大哥，你在想什麼？咱們大勝一場，不該開心嗎？」
謝文湊過來，開心的說道。
「二弟，今天咱們贏了，可明天呢，後天呢？」
「誰也不敢保證自己場場都贏，咱們這些兄弟跟咱們最少都生活兩年了，你說，……」
「大哥，我懂你的意思，可是老爹說過，戰死沙場乃是士兵的最佳歸宿。」
「我們既然走上了這條用命搏前程的路，就應該承受失敗的後果，他們也一樣。」
「我知道！」
謝燼的內心已經漸漸平靜，那種殺戮的感覺就像一根纏繞在他心中的細絲一般，已經被他的血液融化。
「老二你說的對。」謝燼苦笑一下，「我們既然走上這條路，那就別無選擇，要麼殺人，要麼被殺。」
「我還不想死，所以……」
「擋在我前面的敵人，都去死吧！」
「大哥，其實我也沒想過我會殺這麼多人。」
謝武坐在謝燼旁邊，拿起一根小樹枝扔進河中。
明亮的眼睛看著隨波逐流的小樹枝，謝武淡淡的開口，「猜的沒錯的話，老大應該是京城裡的大貴族吧！」
「當年老爹就不像普通人。」
「只有貴族子弟，沒有經歷過死亡，才會對人命看的這麼重。」
「像我，我們……」
謝武指了指遠處那些在喂馬在慶祝的靺鞨人，「從出生開始，就一直面臨兩個字，活著。」
「對我們而言，死亡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戰死至少可以給家裡減輕負擔，帶來撫恤，還能替家中免除徭役，讓家人可以安心生活。」
「有時候，我寧可死，也不願意成為家裡的累贅，可惜，我已經沒有家了，我親眼看著父母死在我面前。」
謝燼驚訝謝武的心中竟然有著如此悲觀的想法，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大哥不會讓你死的。」
謝武見謝燼表情有些驚訝，便笑了笑，「其實大哥你不用為誰緬懷，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
「我家裡世代種田，本以為以後也會如此，可誰想到，我竟然能騎上戰馬，拿起馬槊呢？」
謝燼啞然失笑，他這幾個兄弟雖然年齡都不大，但是每個人的心思都很沉。
「大哥，肉烤好了，過來吃飯！」遠遠的傳來謝雙的聲音。
「走，吃飯！」、
謝燼拍拍身上的草葉，摟著謝武的肩膀，朝一旁的篝火走去。
深夜，草原變的伸手不見五指，幽深黑暗的草場上，一隊小規模騎兵正蹲在地上，聽著長官的部署。
真正的上戰場這還是第一次，謝燼也沒有經驗，雖然前世他是一個兵，但是也僅僅是一個兵。
此時，眾人正趴在草地上，藉助著二尺高的雜草來掩護身形。
「看到了嗎，那裡是突厥人的一處帳篷。」
「尤其是中間掛著狼旗那裡，一定是他們的大官。」
「一會，我先射死門口的兩個守衛，然後大夥跟著我衝鋒，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敵人解決，記住，不要貪功，不要停馬。」
「跟緊我。」
「老五，你帶著斥候在外圍用放冷箭，注意大營里的情況，用哨子幫我指出敵人防禦的弱點。」
「好，大哥！」
吩咐完后，謝燼拿出一塊肉乾。
「吃飯，吃飽了干，死也不當餓死鬼。」
眾人飽餐一頓后，每人口中叼著一根樹枝，再用韁繩勒住馬嘴，牽著馬緩緩的朝那營地門口摸了過去。
謝燼手裡拎著沉重的破天槊，謝文手裡是一把通體寒鐵打造的長槍，其餘人手裡全都拿著一丈四長的狼牙槊。
這支部隊雖然沒上過戰場，但是謝燼卻對他們抱有很大的信心。
精良的裝備和武藝加上現代化的訓練方式，謝燼相信，他們所欠缺的就是一個機會。
摸到距離突厥營地十幾步外，謝燼借著營地里的火光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兩個門衛酣睡而流下的口水。
他朝身後的人伸出手，所有人都靜悄悄的蹲在他身後。
謝文，謝武等人聚集到他身邊。
「我先放倒門口兩人，一會帶著兄弟們跟我沖。」
「千萬不要回頭，不要掉隊，不要戀戰。」
「記住，能殺一個是一個，不要戀戰。」
片刻之後，利箭破空，門口那二人的咽喉齊齊中箭，連哀嚎都沒發出來就軟倒在地。
「突厥人真是狂妄，這麼大個營地，竟然只用兩個人看門。」
「隨我殺！」
謝燼不再隱藏，翻身上馬，破天槊直接挑開營門，帶著大部隊殺了進去。
他在老遠就已經注意到被圍繞在中間的那面巨大帳篷。
下意識的，他認為這裡是一條大魚。
一行人見人就殺，一路馬不停蹄，朝那大帳殺去。
突如其來的夜襲讓突厥士兵們亂作一團，「周軍，周軍！」
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草原腹地竟然有人敢襲擊他們，但求生之心讓他們拚命抵抗，幾名突厥士兵揮舞著彎刀朝謝燼等人沖了過來。
迎接他們的是無情的弓箭。
靺鞨人是天生的戰士，在戰馬上，他們甚至可以用腳蹬弓，只用一隻手放箭，空出來的手，既可以控馬，又可以揮舞砍刀。
而謝燼無疑是眾人中最閃亮的那顆星，這是他第一次帶人劫營，高強的武藝在這裡一展無餘，破天槊揮舞猶如蛟龍出海，神出鬼沒，瞬間就將前面七八個突厥士兵掃飛，謝文的長槍也精準的命中了三人的咽喉。
謝燼突擊，再加上眾人武功高強，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殺到了那巨大的帳篷附近。
「走，去抓大魚。」
謝燼的馬槊剛挑開帳篷，一柄發著幽光的長矛就搶先一步在帳篷里刺了出來。
「大哥小心！」
謝武的一直盯著這裡，馬槊一掃，將那長矛掃飛，眾人合力之下，頃刻間這帳篷就成了碎片。
在帳篷裡面是一群穿著全身甲胄的侍衛，護衛著一個中年男子。
「你是誰，我是西突厥達頭可汗，我願意用二十萬頭牛羊，十萬頭駿馬換取我的性命。」
「達頭可汗？」
謝燼瞬間驚起一抹冷汗。
若是他知道這是達頭的大營，打死他也不會輕騎突進。
不過，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麼奇妙。
達頭帶著小股部隊來這裡，本來是想和薛延陀談判，在絞殺周天子的同時，兩方夾擊東突厥烏塗可汗，因為要怕漏出馬腳，所以他帶來的人也不多，沒想到，被謝燼誤打誤撞，給撞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