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船要沉了
夜深人靜，船身搖搖晃晃好似搖籃。正是所有人熟睡的時刻。
但陸雲祺今夜不敢入睡，這一段水路他從前帶兵征戰時曾經路過過。匪患嚴重。
經常有水路上的悍匪打劫過路的漁船，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但這還不是陸雲祺最擔心的，他擔心趙蘊會借著這一代的不太平來做文章。
陸雲祺靠坐在船艙的走道上，長長的走道兩頭就是船艙里的房間，他從這裡看過去就能看到蘇淺的房間，裡面熄了燈，蘇淺這會兒應該已經進了夢鄉。
陸雲祺雙手抱臂，靠在木板上閉目養神，雖然船上的路程只有三天，但每天夜裡他都不曾深睡。今夜是最後一夜了。
忽然船艙中傳來「吱呀」一聲門響，陸雲祺立即警惕的睜開眼。
只見一個瘦小佝僂的身影從最後一間艙室內鬼鬼祟祟的走出來，他剛剛要起身。
另外一件艙室也打開了門，卻是趙越。
趙越看向那個瘦小的身影，「什麼人？」
那人點頭哈腰，點亮了手裡的燈籠道：「官爺是我。」
聽聲音是船老大，那船老大守了大半夜，說是年紀大累的熬不住了，想要來艙室內歇一歇。他的卧房就在艙位那一間。
陸雲祺見是船老大，再度靠了回去。
船老大和趙越說著話：「年紀大了，覺也淺。心裡記掛著事兒，過來眯一會兒就好了，這船沒我看著不行。」
趙越見船老大還挺負責，點點頭：「那你去吧。」
就在這時，甲板上忽然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陸雲祺一聽就知大事不妙，他立即像離弦的箭朝甲板上跑去。只見那船老大沒有收起的船帆上已經起了熊熊大火。
很快甲板下的侍衛們都沖了上來，陸雲祺似想到什麼，立即大喊：「全部卧倒！」
話音剛剛落，帶著火種的羽箭就「嗖嗖」的往船上射來。
趙越一聽外面起火，見陸雲祺已經朝外跑去，他就想將蘇淺叫醒，萬一火勢難以控制，不能讓她在睡夢中遇險。
「淺淺，快起來！」趙越喊了聲，就往蘇淺住的屋子走去。
然而在他轉身的剎那，身後瘦小的船老大忽然從懷中掏出匕首向趙越背後刺去。
「小心！」蘇淺的房門打開，她也沒睡死，聽見甲板上的動靜就立即起身了。一開門就看見有人要偷襲趙越。
趙越聽到提醒，立即想轉身，匕首擦著他的腰扎進了甲板里。
他驚出一身冷汗，怎麼也沒想到看起來老實巴交的船老大會行刺他。
趙越立即和船老大打鬥起來，想不到那老頭看著瘦小，卻很靈活。在狹小的船艙過道里趙越的長劍施展不開，倒是船老大個子瘦小十分靈活，又拿著匕首適合近身搏鬥。所以趙越一時間倒是占不到什麼便宜。
甲板上也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有人識圖衝出去救火，但被密集的箭雨所壓制。
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對方竟是想將他們燒死的船上嗎？
趙越和船老大纏鬥了幾個回合，忽然「砰」的一聲巨響，船身一陣劇烈的震動。
「船觸礁了！」不知誰喊了一聲。
趙越心中更加急躁，他不願走水路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萬一有人想殺他，只需放火燒船，將他困在船上即可。
他倒是會些水性，在這冰冷的江水中游回岸邊，或許還能撿回一條命，但淺淺怎麼辦？她還懷著孩子！
人一急躁就容易露出破綻，那船老大不知拉動了地上的哪根繩子，猛得將趙越絆了一跤。接著他就如惡狗一般朝趙越撲過來。
眼看著明晃晃的匕首要朝他紮下來，忽然一支短箭扎進了船老大陰狠的眼睛中。
「啊！」他慘叫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捂自己的眼。
熱血噴濺在趙越臉上，他沒有片刻遲疑，奪過對方手裡的匕首，一刀結果了他。
趙越喘著氣站起來，回身才看見站在門口，抬手舉著袖箭的蘇淺。
她臉上驚魂未定：「你沒事吧？這是雲祺讓我帶著防身的，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趙越衝過去，忍著沒將她抱進懷裡，只是拉住她的手。
「火燒起來，呆在底下太危險，你跟在我身後，我們上去看看。」
這時候，甲板上的侍衛們已經在陸雲祺的指揮下各自找到了有掩體的角落，開始朝外射箭反擊。
原本他們的船隊有三艘船，這艘是主船，另外兩艘船上面的人聽到動靜應該來保護趙越他們。
但此刻隔著濃重的大霧，所有的攻擊和火箭都是來自另外兩艘船。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僅船上的火勢越來越大，陸雲祺感覺船身也在緩緩傾斜。
他心中也有幾分焦灼，淺淺還在下面。但是有趙越在，他應該會保護她。
果然陸雲祺朝船艙的方向一看，就見趙越牽著蘇淺的手，要朝甲板上走。
「別過來！」陸雲祺大喝一聲，一邊揮劍斬斷一支飛過來的冷箭。
趙越看到甲板上的斷箭和火苗，頓時也明白了目前的處境。
他要是帶著蘇淺走上甲板，分分鐘被射成篩子。
趙越環顧四周，看到甲板一側放著舊木板，他知道船尾有一艘逃生用的小艇。
他看一眼蘇淺，眼中似有不舍，但時間不等人。趙越對蘇淺道：「你等著，別出去。」
隨後就飛快朝那幾塊木板跑去，他一出去，就有箭矢朝著他飛來。
「咚咚咚。」連續三支箭落在他身後。
好在他功夫也不弱，很快就拿到了木板作為掩體。
陸雲祺朝趙越看了一眼：「你瘋了，跑出來做活靶子。」
趙越朝他扔了一塊木板過去，大喊道：「船早晚要沉，船尾有艘小艇，你快帶著淺淺離開。他們的目標是我。」
陸雲祺一愣，他沒想到趙越在這種時刻，竟會做出這種選擇。
趙越不是一直巴不得他死嗎？
「愣著做什麼，快點！拿上木板，掩護淺淺。我來吸引他們的注意！」趙越又沖陸雲祺喊了一聲。
陸雲祺忽然沖趙越露出了一個自信又難以描述的笑容，他將手指放在嘴邊，吹響了尖銳的哨聲。
這段江面並不寬，在船上遙遙望去都能看到兩岸的蘆葦從。只是人要游過去，還是有一定距離的。
很快，兩岸居然也響起了相同的哨聲，在夜空中尖銳而響亮，好像某種鳥類的叫聲。
趙越一愣，臉上露出劫後餘生的笑，低聲道：「這混蛋帶了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