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求活命呂布進親女 傳捷報沮授破張羨

許褚受曹操嚴令，不得放任何人進去，自然是不折不扣的執行的。因此他雖然認識關羽，也聽關羽說已經得了曹操的許可，但仍舊是不放他進去。

可是潘鳳卻絲毫不理會自己，抬腳就要進去。許褚心中大急，他身為曹操親衛，自然知道自己的職責就是少問多做，曹操說什麼就做什麼，盡量少管其他事。

他雖然也認得潘鳳，但見潘鳳強闖進來，便急忙喝止，卻見潘鳳絲毫不理會，許褚情急之下，便將寶劍拔了出來。

潘鳳穿著全身板甲，這劍刃自然傷他不著。因此潘鳳也不害怕，伸手便抓住了許褚的劍刃，另一隻手用力往劍身上砸了下去。

他的板甲上，在小臂前留有一道棱，不論破兵破甲，都很是得用。許褚之劍雖然質量不差，但也不過是四十煉的軍中常用刀劍。潘鳳一砸之下，登時碎成數截。

許褚正在吃驚，潘鳳拳頭已到了臉前。許褚正打算躲避，心中忽然一動，想到此處不過是一女子住所，縱然被潘鳳、關羽搶入進去，只怕也不打甚麼緊，可若是因為此事惡了這兩人，只怕自己步了典韋的後塵。

想到這裡，許褚便咬牙硬吃了潘鳳這一拳。雖然感覺對方也收了力，但還是感覺腦袋像是被一個大鐵鎚狠狠的砸了一下。許褚就勢倒在地上，假裝自己被潘鳳一拳打暈了。

許褚雖然外號虎痴，其實那不過是因為他作為曹操親衛，需要對外表現出的形象。這樣才能替曹操說很多不方便說的話，做很多不方便做的事。實際許褚此人一向頗為伶俐，也只有這樣，才當的好這個親衛首領。

許褚如此，他手下的兵也都有樣學樣，裝模做樣的過來，被潘鳳輕輕一頓拳腳全打的倒在地上。

「子梧，子梧！哎呀，不可如此，不可如此啊！這等小事，怎可傷了和氣！」關羽在一旁，見潘鳳拳腳頗重，輕輕一碰便將一個人打的倒翻幾個筋斗摔出去了，生怕他傷了這些人的性命，急忙出言勸誡道。

潘鳳早就知道那些親兵做戲，他倒也配合，拳腳之中便不出力。待得將那些親兵都「打倒」之後，偷偷向他們作了一揖，還「不小心」從口袋裡掉出一個錢袋來。

「雲長收聲，先隨我進來！」

潘鳳拉了關羽一把，打開杜氏的家門，一閃身走了進去。

進去以後，潘鳳不等關羽開口，便說道：「雲長好糊塗啊，你欲得此婦人，直接來搶就是了。只要她本人不反對，誰還能說你什麼？何必告訴曹操？」

關羽一聽潘鳳都知道自己想法了，不由得臉紅道：「唉，誰知道曹操竟然出爾反爾……」

潘鳳都快被他氣樂了，嘆道：「雲長啊，這種事本身就不是什麼能夠見得了光的事，就算有什麼齟齬，也不會有影響的。不管你說好沒說好，這事就是先下手為強。」

熟知歷史的潘鳳知道，在搶寡婦這個行業里，赫赫有名的曹操，唯一的一次失手，就是敗在了自己兒子的手上。

那是攻破鄴城以後，曹操知道袁熙之妻甄氏有異色，便派親兵去圍住袁熙住宅。結果曹丕親自進去，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飯，等曹操來了，那就是開門拜公爹了，體現了一個什麼叫兵貴神速，什麼叫情場無父子。.

所以關羽的正確做法，就是進城以後直接來杜氏這，誰敢攔著，一拳打翻就是。越是說的多，就越耽誤事。這種事誰也不好意思找後手的，像許褚他們幾個，事後喝一頓酒，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潘鳳將自己總結的經驗，隱去曹丕之事，告知關羽。卻見關羽一臉狐疑之色，問道：「子梧，吾聞曹操好他人之妻，沒想到你比他經驗還豐富，難道說……啊？」

「難道說個屁，你進不進去？不進去我就進去了！」

潘鳳笑罵道，還在武聖屁股上踹了一腳。

「哦……哦！」

關羽被潘鳳催促，這才進去找到那杜氏。杜氏帶著個孩子，正是孤苦無依之時，前番呂布又停了秦宜祿的俸祿，一家人就連這宅子也典出去了。此時好不容易有了依靠，又見關羽一表人才，那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潘鳳見關羽進去，便出來，見許諸幾人還躺在地上裝死，但是自己不小心掉落的錢袋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許褚手裡了。

這些親衛都跟著許褚假裝被打倒在地，曹操是何等人，豈看不出來其中有詐？但這種事情不好名言，估計也就是小懲大誡罷了，若無有潘鳳出錢，難道要許褚自己出錢安頓士卒？

關羽在府中與杜氏商量好，便帶著杜氏和其子秦朗回到自己軍營中去。曹操安頓好城中諸事，才到杜氏門口，卻見守衛親軍一個個鼻青臉腫，連許褚都受了傷，不由得大吃一驚，忙上前詢問。

當然，這些人身上的傷除了許褚以外，多半都是自己後面製造出來的。

許褚道：「是末將無能，那關羽前來羅唣，被末將拒之門外，誰知道又過來一個潘鳳，全身貫甲，悶著頭就往裡闖，末將不得已，拔劍出來，卻被他一拳打斷，末將不防備，被他一拳打暈，想必諸兒郎也不是那二人的敵手。再醒來時，裡面已經沒人了。」

曹操聞言，嘆了口氣道：「既如此，也是無緣，那便罷了。你等且回營去吧。」

許褚聞言大喜，躬身領命，率軍回返。

「仲康。」

曹操忽然喊住許褚。

「末將在。」

「錢包很漂亮啊。」

曹操輕輕的說道，而許褚卻只覺得渾身發冷，如同一盆涼水兜頭澆了下來。想不到曹操這麼快就什麼都知道了。雖然曹操沒有展示出任何殺氣，但在許褚看來，此時卻比戰場上身陷敵營時更可怕。

「末將死罪！」

許褚急忙跪下請罪，身後眾士卒也跪了一地。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罰你們一月不得飲酒，去吧。」

許褚大喜，連忙扣頭領命，身後士卒也是一般，如同劫後餘生一般。

待得許褚等人走遠，曹操才轉過身來，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好像根本沒有過這回事一樣。

呃……因為本來曹操也不把這事當成一回事，不過是順便藉機敲打許褚一番，讓他不可自作聰明。不然現在壞了小事，少一個婦人，也還罷了，若是他日壞了大事，那卻如何？

曹劉聯軍在下邳待了幾天，期間曾經出兵幫助呂布的臧霸獻表歸降，並遣質子。曹操大喜，表臧霸為徐州刺史，孫觀為琅琊相，尹禮為東海太守，吳墩為彭城相；劉備亦表陳應為下邳相。

自此，徐州五郡北部皆為泰山賊所拒，而其南部卻為淮浦陳氏所拒。進入了一個歸降朝廷，但又沒完全歸降的狀態，基本上和揚州江北之地差不多。要說是徵收錢糧兵員，不能說一點都征不上來，但確實也只能征上來一點。

潘鳳隨劉備回到洛陽之後，皇帝又是下旨表彰，但卻並未給劉備、曹操二人陞官。理由還是一樣的，劉備再陞官就跟曹操一樣大了，這是曹操無法接受的，而曹操現在已經是三公高位，再陞官只能做無權的太傅，他肯定也不願意。

劉協看到被當做俘虜獻上的呂布，心中不由得一陣酸楚，又想起當年呂布誅殺董卓的大功，便欲下旨赦免呂布。說道：「溫侯昔年除董卓功大，是不是……」

「陛下不可，呂布反覆無常之人，又侵奪朝廷州郡，妄自尊大，實與謀反無異，依漢律，當夷三族。」

此時朝中幾乎都是曹操的黨羽，知道呂布是曹操的仇人，自然主張處死他。都不需要曹操的示意。此時曹操坐在三公的席位上，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言不發。雖然廷議上發生的事情都是他的意志體現，但他自己卻不會說一句話。

「臣等附議！」

除了曹操、劉備、潘鳳三人以外，所有人都站了出來。當然，這也不全是因為曹操的勢力大，還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呂布的人緣太差。

呂布聞聽眾文武要處死他，臉都白了，急忙望向保證要保護他性命的潘鳳，正要說話，卻被潘鳳一個眼神止住了。

潘鳳站起身奏道：「臣江夏太守潘鳳以為，若殺呂布，自可震懾天下反賊，可是卻有傷天子之德；若不殺呂布，雖然展現天子仁德，似乎又有失之於寬縱之嫌。這殺有殺得好處，不殺有不殺得好處。臣以為，非得一位德高望重的重臣出來做個決定了。」

說著，潘鳳把臉轉向曹操，心中冷笑道：在廷議上不說話，超脫於眾臣，只做決定，這曹操是提前過了皇帝的癮了。可是你越想超脫，我就越要把你拉進來扯皮。

「臣以為，朝中眾臣，若論德行操守才華，無過於司空之右，這到底殺不殺呂布，還是請司空拿個主意吧。」

潘鳳此計甚毒，他一頂頂的高帽戴過來，曹操是不能再說要殺呂布的，但若是說不殺，則皇帝借坡下驢，呂布還真活了過來。

曹操略一思索，便知道潘鳳的意思，說道：「臣以為，此時宜付有司，由大理寺審理后，依漢律處置，似乎不宜在朝堂上……」

他話還沒說完，潘鳳便道：「陛下，呂布行為雖然狂悖，但其昔日誅殺董卓，可見內心仍有國家大義。究竟為何如此，何不讓他本人分辨一番？」

潘鳳打斷曹操的說話，那是因為曹操片刻之間，還真的想到了正論，讓有司處理，誰也沒辦法說什麼。而大理寺自然是曹操的人，到了那，呂布自無生理。所以潘鳳不顧朝堂禮儀，打斷了曹操的話。

負責監督官員禮儀的御史中丞正要出言斥責，卻被曹操眼神制止。只見呂布出來，當著皇帝和文武百官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裝可憐，說自己被李傕郭汜打敗之後，無日不想著回到皇帝身邊，但因為軍隊缺糧，所以一路顛沛流離，只不過是為求活命而已。

最後，呂布還說，自己為贖前罪，願入宮為一執戟郎中，還說皇帝已經十八歲了，居然還沒有子嗣，自己願意將女兒獻給皇帝。

劉協聞言，有這樣一位勇士保護自己，那自己就可安心多了，當即忘了謹慎，便要答應道：「既如此，那朕便……」

「咳咳……」

「咳咳咳咳……嘔……」

見小皇帝便要答應，曹操忍不住輕咳幾聲，但潘鳳便在後面大聲咳嗽，甚至嘔了出來。

「這殿中油煙氣太重了，請陛下贖臣與司空君前失儀之罪。」

潘鳳直接出來，替曹操請罪。曹操見狀無法，只好跟他一起出來請罪。雖然他權傾朝野，但潘鳳一來不指著他陞官，二來有兵馬在都城中，也不怕曹操物理消滅他，最重要的是他還不怕丟臉，在大殿上裝瘋賣傻，反倒弄得自己灰頭土臉的。

曹操嘆了口氣，呂布在眾文武面前這麼丟人，也大大出了他一口胸中惡氣，比起殺了他似乎還要解氣，便起身奏道：「陛下，臣以為呂布反叛事情有可原，願陛下宥之。」

劉協自然無不應允，眾文武見曹操開了口，也沒有話說了。

呂布之能，雖然為一陣諸侯是遠遠不足，可是這人勝在知足，外戚之親，帝京之將，足以讓他滿意了。而以呂布的勇武，統帥宮門禁衛的那幾千軍隊，也不怕出什麼事情。

別看只有這幾千人，這就決定了劉協雖然是曹操手中的傀儡，但不會完全是曹操的傀儡。他不會莫名其妙的死去。這也是潘鳳想出來的呂布的用途。

散朝之後，潘鳳來到左將軍府，將今日朝會上自己行為的目的都告訴了劉備。劉備點了點頭，說道：「如今陛下身邊的衛士郎中，不是西涼軍，便是白波兵，若無人統領，是要出大事，呂布為人雖然不才，但這點事恐怕還不難做到。」

說著，劉備又拿過一封信來，遞給潘鳳，說道：「荊州來的，公與說他已經打敗張羨，平定了長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