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蛟龍投入大海去，鳳凰飛上梧桐枝

「翼德怎如此健忘？虎牢關前挑著呂布的紫金冠於兩軍陣中衝突的潘鳳便是某家。」潘鳳想了想自己的戰績，又顧及著眼前還有別人，決定用春秋筆法。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潘將軍啊！哎呀呀，這……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潘鳳看見張飛這麼說，忍不住眼淚都下來了，誰說張飛是個莽撞人？那是妥妥的污衊！就沖張飛這明明就是沒想起來，但是硬要說認識的情商，就不是莽撞人會有的。

「翼德，這位是原冀州從事沮授沮公與，特來求見玄德公。煩請翼德幫忙通稟一聲。」張飛既然給潘鳳留了面子，潘鳳也不能不兜著，將前番事輕輕揭過，抬出沮授來。

張飛連忙斂衣一揖道：「原來是沮先生，翼德失禮了。」沮授拱手還禮，二人都被張飛引進縣衙。

沮授乃是河北名士，雖然平原縣屬於青州刺史部，而沮授是冀州官員，但究竟也算是上官，輕車簡從來訪，必有大事，張飛不敢耽擱，將二人引入大堂。

潘鳳進了縣衙以後，就不停的對沮授指指點點，說道：「公與，你看，這裡的房屋是剛剛修繕好的，原先都有花紋，現在改成素麵的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玄德乃是一位愛民的好官哪。你再去看看袁紹、韓馥的府邸，那是什麼光景？高下可見一斑哪。」

「公與你再看看那邊，是縣裡面的鄉勇訓練，你看他們好像是沒有甲胄，武器也配備不齊，但是你看他們的隊列，橫豎成行，眼神，殺氣騰騰，這都是百戰精兵，當年孝武皇帝的羽林孤兒也不過如此了吧。」

潘鳳一路上看到什麼都要聯繫到劉備的仁義和雄才之上，向沮授介紹。一旁的張飛都有些尷尬了。就在潘鳳又在誇耀張飛靴子上漏出的線頭之時，大堂終於到了。張飛搶先進去通稟。不多時，劉備降階出迎。

「二位上官遠來辛苦。」劉備拱手行禮。雖然從虎牢關回來以後三人行市見漲，但劉備此人喜怒不形於色，也不會因此而輕慢傲人。

「授與潘將軍已然棄官不做，如今不過一介布衣，不敢當玄德公上官之稱。」沮授也是不卑不亢的神色，對劉備還禮。

這兩個人都是士人，交往之時要注重士人的禮節和風骨，而潘鳳就沒有這些顧忌了，將背上帳篷改的包裹嘩啦一聲扔在地上，堆金山倒玉柱，對劉備行跪拜大禮，道：「潘鳳見過玄德公，玄德公若不嫌俺粗鄙，就請收為賬下。」

潘鳳這一下給在場所有人都整不會了，沮授既然願意與他同來，路上又見到平原縣果與別處不同，本來已經願意先投入劉備賬下看看，不過新來投奔總得先拿捏一把，免得被他人所輕。可是誰想到潘鳳上來就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求劉備收留，這樣豈不是將與他同來的自己也給帶累了？..

劉備早聽過沮授的名字，潘鳳也在虎牢關前見過，這人武藝雖然差點，但心思縝密，倒是一員良將。這二人來投，於劉備自然是意外之喜。他本來想做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樣子，暫收二人之心，隨後再使出執手相看，促膝交談，抵足而眠這三招讓這兩個人死心塌地的跟隨著自己。可誰想著潘鳳一上來就行如此大禮，倒讓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

張飛經過一路上苦苦思索，終於想起來這個黑大漢是誰了。想這人雖然武藝一般，但膽識實在不錯，居然敢跟呂布打。而且還有急智，以他的武藝，居然在挑戰呂布之後活了下來。可稱的起智勇雙全。只不過背棄舊主這一點，太像呂布卻讓人有些不爽。

「俺聽說韓馥待你潘鳳可不薄啊，你怎麼能背棄他呢？」張飛估計劉備也對這個問題有些猶豫，但當著沮授又不方便直接問。正好自己立的是魯莽人設，就把劉備想說但又不方便說的話問了出來。

「翼德將軍，韓使君無有爭霸天下之心，只願歸隱田園，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將冀州都拱手獻予袁紹，某若留在他身邊，豈不正好讓袁紹懷疑他心懷怨懟，壞了他的性命？」潘鳳見張飛問話，就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來。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好詩啊！這句詩一出，俺眼前倒浮現出一幅田園歸隱圖。想不到潘將軍還頗通詩文之道？倒合俺老張的脾氣。俺少時便工於書畫，尤其擅畫花鳥美人。可是世人偏好以貌取人，說出來，誰也不信。」文化程度最高的張飛聞聽不禁眼前一亮。

潘鳳急忙說倒：「翼德將軍誤會了，這並非某所做，乃是昔年曾於終南山上見一隱士門前所掛楹聯，某見他寫的甚好，故而記在了心中，方才一時有感而發。某實在是一個粗人，怎敢與翼德將軍這樣的文武全才相比。」

開玩笑，我是要治國平天下的，誰要當什麼文抄公？詩文抄得了，書法也抄的了么？若有應試命題的文會，去還是不去？若被人揭穿了，反而丟臉。

「哈哈，想不到我劉備居然能在一天之中得到兩位天下的賢才，真是人生一大幸事。翼德，叫上雲長和憲和，咱們今晚不醉不歸！」劉備當即打了個圓場。自己現在兵微將寡，缺錢少糧。好不容易有人來投靠還能推出去？

沮授的包袱小，當下就被劉備拉著手走進內室……去討論天下大勢去了。而潘鳳背著那麼大一堆東西，張飛便先帶他去安排住處了。

「潘將軍，你這背這一大堆東西是什麼啊？」張飛替潘鳳背上包裹問道。這些東西可著實不輕，若不是軍中戰將，還真背不動。

「都是竹簡，是我在韓馥軍中閑暇時所做。」當然，潘鳳沒說的是他刻竹簡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把韓馥手邊的刻字刀都弄壞，以防止他提前想不開自殺了。

「哦？不知道裡面都是什麼內容，能否借俺一觀。」

「裡面都是治國平天下的內容，正要向翼德將軍請教。」

張飛伸手摸出來一卷竹簡，拿到眼前打開一看：《母豬的產後護理》

「俺以前殺過豬，可沒養過豬，這事可教不了你。」

「哈哈，翼德將軍還真是幽默，不過可別小看這畜養家畜的學問。將軍想，若要練一支冠絕天下的精兵，是不是要給士兵吃肉，才能讓他們身體強壯。而若不會蓄養家畜，哪裡來的肉食？某這包裹里不光是養豬的學問，養雞養鴨養牛養羊養馬都有。」

「那你還真是個全才啊，等到大哥掃平亂世以後，你來養豬俺來殺，豈不是好？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晚上來到縣衙後堂赴宴，潘鳳看見沮授看劉備的眼神和劉備看沮授的眼神，就知道沮授已經成功上了賊船了。晚宴不過是讓潘鳳沮授和劉備集團的其他核心成員認識一下，以後方便一起共事。潘鳳也不想利用先知優勢對劉備獻上什麼計策，一來劉備手下滿打滿算就多人，這點人想攻城略地是不可能的；二來這是歡迎宴，在這提工作的人是要被同事討厭的。

但是還是有人當了這個討厭人。

酒至半酣，關羽道：「兄長，縣中的倉儲很不樂觀了。糧食緊著用還可支應到秋糧收時，可是錢卻是一點也沒有了，不提軍餉俸祿，就連前番大戰死傷將士的撫恤金也發不起了。」劉備略一沉吟，道：「前番抄沒而來那劉平的家產還有多少？」

劉平乃是平原大戶，因劉備清丈田畝，登記隱戶，損害了他的利益，故而這劉平派出刺客刺殺劉備。那刺客暗中觀察了劉備一天，被劉備所感動，認為劉備乃是志誠君子，所以現身對劉備說出真相離去，還請劉備防備其他刺客。

劉備是仁德，可不是懦弱，他正愁手裡沒錢沒地，劉平就送上門來，那還有什麼客氣的？劉備親率關張二人帶了一百多鄉勇，將劉平一家抓捕歸案，又將其家財收歸官中。劉平家裡雖然養著不少家丁惡奴，又哪裡是劉關張的對手？只是征討董卓靡費不小，這些錢也已花乾淨了。

「劉平的宅院已經發賣出去了，田地已經招募流民屯田了。雖然可以賣出去，只是賣了屯田，咱們明年只怕就要挨餓了。現在只剩下南邊有二百畝山地，可那片地上多是砂礫，幾與荒地無異。原本就是劉平存糧的地窖，誰也不願意買。」

潘鳳聽到這裡卻支棱起了耳朵，山地，礫壤，地窖，再想想青州就在後世的山東……這正是種葡萄釀酒的天選之地啊！

當年葡萄種子和葡萄的種植之法都由張騫從西域帶回，隨後葡萄酒的釀製之法也從西域傳來。自此葡萄酒成了大漢朝的又一項奢侈品。

有多奢侈呢？王睿以一壺葡萄酒向張讓行賄，換了一任荊州刺史。曹丕登基之後一直想弄一壺葡萄酒嘗嘗，但到死都沒喝上。

如此巨大的市場需求，不跟上都對不起自己。再說劉備集團的一切問題都是源於沒錢，空有智謀卓絕的謀士和萬人敵的將軍卻無用武之地。最終導致劉備蹉跎半生，才在荊州找到機會，但時間卻不足以慢慢發展了。

潘鳳便站了起來，對劉備拱手道：「主公，請把這兩百畝山地交由末將經營，末將保證為主公籌來萬金。」

劉備聞言也有了興趣，忙問道：「不知道……嗯敢問潘將軍表字？」

「末將出身微末，無字。」

「唔……既如此，某贈你一字如何？」

「末將謝過主公。」

「卿名曰鳳，鳳飛梧桐不棲，不如你表字子梧如何？」

「潘子梧多謝主公賜字！」

「不知子梧打算如何經營山上的荒地，能有萬金之利？」

「末將打算在山上種蒲萄，釀酒。二百畝的山地，以末將估算，一年可產葡萄酒二十萬斤。以如今葡萄酒的市價，得萬金之利易如反掌。」潘鳳侃侃而談。

「葡萄的確能在山地種植，可就算你能把葡萄釀成酒，種植葡萄的先期費用哪裡來的？」

「主公勿憂，某隻需如此如此，此事便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