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問世間情為何物
「王爺,娘娘到了。」王承恩回到了朱由檢的身邊。
朱由檢回頭看了一眼。
不遠處走來了一個身穿白色孝服的女人,身邊跟著不少宮女。
她就是張嫣張皇后。此時她的眼圈發紅,顯然是哭過,看起來梨花帶雨的。
朱由檢不敢怠慢,連忙走了過去,恭恭敬敬的行禮道:「見過皇嫂。」
「信王不必如此客氣。」張嫣搖了搖頭,語氣平淡卻不是很客氣的說道:「不知道信王把哀家叫到這裡做什麼?」
她剛死了丈夫,這又是死敵的地方。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她也不至於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朱由檢也能理解,說道:「皇嫂,是這樣的,剛剛魏忠賢自盡了。」
張嫣不敢置信的抬起頭,身子顫抖的看著朱由檢,抬起手,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收了回去。
淚水瞬間從眼中流淌了下來,她聲音顫抖的問道:「你說,魏忠賢死了?」
「是啊,」朱由檢點了點頭,語氣頗為感慨的說道:「誰能想到呢?他居然在皇兄的靈前自盡了,也是很難得啊!」
朱由檢搖搖頭說道:「本王也沒有想到,實在是太突然了。」
張嫣捂著臉哭了起來。
朱由檢不著急,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良久之後,張嫣的情緒平復了下來,拿過的手絹擦了擦臉,這才抬起頭說道:「信王為何找哀家過來?」
「是這樣,」朱由檢剛剛回過神似的說道:「皇嫂,奉聖夫人和魏忠賢的關係,想必您也知道。」
張嫣咬牙切齒道:「哀家當然知道!」
要不是他們這對狗男女,自己至於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要不是他們,自己的孩子估計現在都成了太子!結果全都被他們害死了!
這對狗男女!自己恨不得扒了他們的筋!抽了他們的皮!
「您知道就好,」朱由檢點點頭說道:「現在魏忠賢死了,本王也不知道該怎麼和奉聖夫人說。這消息來的太突然了。」
「本王聽說皇嫂和奉聖夫人相熟,關係很好,這才讓人把皇嫂請過來。」
張嫣有些遲疑,不知道信王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不過心裏面很是高興。
客巴巴,你個惡毒的女人,沒想到你也會有今天!
張嫣很想看看她聽到魏忠賢的死訊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那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張嫣說道:「是啊,是挺難的。」
自己不更難?也剛剛死了男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就釋懷了很多。
朱由檢點了點頭說道:「皇嫂先請。
張嫣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邁步向著屋子裡走了進去。
朱由檢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也都跟著。
田爾耕和李永貞兩人走在人群當中,神情都有些詭異。與別人不一樣,他們兩人想的更多一些。
魏公公剛死,現在這位王爺又到奉聖夫人這裡來,這是做什麼?難道真的要給奉聖夫人報喪嗎?
這怎麼可能?
即便是報喪,也沒必要親自過來,更沒有必要把先皇后也找過來!
田爾耕兩人心驚膽戰,身子都顫抖了起來。
問題的關鍵不是為什麼來,而是為什麼帶著自己來?
田爾耕兩人都在心裡打起了鼓。
一行人暢通無阻的就走了進去。
外面的太監宮女根本就沒有敢阻攔,有人敢上前也會被親衛直接抓住;有人試圖說話,直接就被一巴掌打翻在了地上。
這是來報喪的?
衝進屋子后,眾人很快就找到了客巴巴。
看著走進來的信王等人,客巴巴的臉色一變,強自鎮定,隨後恭恭敬敬的道:「參見信王,參見太后。」
朱由檢還沒來得及說話,張嫣先一步走了出去,「奉聖夫人,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訴你。」
張嫣的嘴角微翹,忍不住得意。
這麼多年,大仇終於得報!
如果不是強忍著,張嫣差一點就狂笑起來。
「不知是何事?」客巴巴遲疑的問道。
這個時候還能有好事?你的皇帝男人死了,你居然還說有好事?
張嫣可不管這些,向前走了一步,直接湊到了客巴巴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道:「就在剛剛,魏忠賢在陛下的身邊自盡了。他要下去陪著陛下,繼續伺候陛下。」
客巴巴滿臉的不相信,抬起頭,身子顫抖的說道:「不可能,你在騙我!你在騙我對不對?他怎麼能死呢?他不能死!」
「為什麼不能死?」張嫣冷笑道:「他該死!他該死,不光他該死,你也該死!」
「你們害死我的孩子,在後宮為非作歹!仗著陛下的寵信,壞事做盡!你們都該死,都該死!」張嫣突然就激動了起來。
朱由檢看著張嫣,心裡有些心疼。嫂嫂也夠難的。
「王爺,奴婢有句話想說。」一邊的李永貞突然站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你想說什麼?」朱由檢好奇的問道。
「王爺,奉聖夫人和魏公公感情深厚,突然聽到魏公公的死訊,奉聖夫人大吉大悲之下,突發惡疾。」
這話一出來,屋裡的溫度瞬間降低了幾度。
張嫣的眼睛一亮,轉頭看向了李永貞,目光十分嫌棄。
這個太監就是魏忠賢的走狗!
「你!」客巴巴指著李永貞,臉色猙獰、氣勢十足的大喝道:「你說什麼?」
雖然她張牙舞爪的,可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她很心虛。
朱由檢也不說話。
一邊的田爾耕突然走了出來,他開始解腰帶。
親衛要衝上去。
朱由檢一擺手,攔住了他們,非常感興趣的看著田爾耕。
這人似乎要給自己一點驚喜?
田爾耕把腰帶解下來,直接就衝到了客巴巴後面,猛地把腰帶套到了她的脖子上,用膝蓋頂著她的後背,腰帶交叉雙手用力一拉,儼然要把客巴巴勒死。
客巴巴被勒得整張臉瞬間就漲紅了,如一條離水的魚兒般喘著粗氣瘋狂的掙扎,可是無論如也無沒有辦法掙脫。
她伸手去抓腰帶,可是怎麼也抓不到。脖子都抓破了,依舊沒有用。
田爾耕一邊用力勒著,一邊咬著牙說道:「王爺,奉聖夫人與魏公公感情深厚,在王爺趕到之前便聽說了魏公公自盡的消息。魏公公去了,奉聖夫人也不願意獨活,就在房中上吊自盡了。此番恩愛,當真是感天動地!」
朱由檢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
「君應有語:渺萬裡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在朱由檢飄忽的吟誦聲中,客巴巴翻了白眼,眼淚鼻涕屎尿齊流,最後雙腿一蹬,整個人軟倒,再無聲息了。
田爾耕沒有停,找來了綢子將客巴巴掛在了房梁下,同時在她的腳下放了個凳子,甚至還親自試了試高度。
不愧是錦衣衛,手法十分嫻熟。
朱由檢轉頭看向張嫣,嘆了一口氣說道:「原本想勞動皇嫂好好勸說一番奉聖夫人,讓他節哀順變。誰想到,還是來晚了……」
「這可真是世事難料,還望皇嫂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