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心的本能

眼孔一瞬間瀰漫起致命的藍虹，銀髮瞬間渲染成黑夜般的漆黑，空間破碎，長劍握在手中。

這一刻，這具身體所能夠承載的極限的夜之權柄綻放，空間坍塌，時間停滯，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份強悍到恐怖的力量前失去了意義。

無數怪物般的遊魂甚至沒有緊接拖曳著漆黑尾焰下墜的諾克斯，便已然被黑炎炙烤得滾燙的虛空化作灰燼。

無盡的虛空在諾克斯面前如同短短的巷道，只此一剎，淵底已近在眼前。

漆黑的鎖鏈，詭異的符文，在這所有不同尋常的中央，一顆猙獰的心臟暴露在那裡。

沒有絲毫猶豫，裹挾著自身此刻最大輸出的一劍，絲毫沒有留手地刺向那麼顆心臟。

轟——————！！！

轟鳴，震顫天地。

層岩下，不知多少洞窟坍塌。

然而，在這如此恐怖的一擊下，那顆猩紅的猙獰心臟，卻是完好無損，不僅如此，一道虛影不知何時包裹了心臟，那顆心也剛好呈現在虛影胸腔左面的位置。

虛影的手，穩穩接住了諾克斯的一劍，與諾克斯一般別無二致的臉微微揚起，帶著詭異而狷狂的笑意與諾克斯對視。

「初次見面，Goodmorning呀，『我』~」

「別賣弄你那塑料英語了，四級都沒考的人，裝什麼洋人啊。」諾克斯蔑笑著諷刺，隨後，凶戾地抽扯劍柄，虛影的掌心與實體的劍刃間撕扯出刺耳的尖嘯。

虛影恣意輕笑間鬆開手掌，而後與此前那傾盡全力的一擊毫無差別的力道朝他的脖頸砍去。

咔嚓！

鎖住心臟的鎖鏈在這一刻盡皆碎裂，那些連接著心臟的鎖鏈如同血管般收縮進了虛影的體內，連通著四肢百骸。

轟！

一柄一模一樣的銀劍虛影與諾克斯的這一斬對轟而上，足以刺穿鼓膜的轟鳴扯碎了空間。

毫不留手，即使敵人是「自己」也一樣。

「沒有心的人真是可憐啊，對自己都能下得去手呢。」虛影笑得眉眼彎彎，而他的身後，相同的夜之權柄具現化，無邊的漆黑的虛空，如同一隻即將擇人而噬的兇猛巨獸盤踞著。

兩人的嘴角洋溢相同弧度的愉悅，共同的權柄完全解放，於是——

海嘯般的能量一瞬間淹沒整座虛空，無與倫比的巨力將兩道身影急劇推向虛空外的世界。

此刻，橫跨數百里的層岩巨淵上空，無星無月的深沉夜色降臨，裹挾著最為霸道乖戾的氣息，強橫地覆蓋了原本的天空。

如同火山噴發，壓縮到極致具現為漆黑的恐怖力量，如同一根通天的巨柱轉瞬衝出層岩的地表，直達沒有盡頭的黑色高天。

顫動與塌陷從剛才開始就沒有停止過的大地上，連站穩都快要坐不到的眾人，帶著程度不同的驚愕，看著眼前這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別告訴我……這是那個銀髮小哥乾的……」一斗抽搐著嘴角，對於「不是普通人」這五個字的認知瞬間崩塌。

派蒙驚地張大了嘴巴，喃喃道：「這比和影戰鬥時還要誇張啊……」

話音未落，在那橫貫天地的能量柱中，兩道人影在空間的震顫中廝殺而出。

一處處空間產生碎裂，大地上一道又一道黑色能量柱衝天而起，甚至在地面的龜裂中噴發出了真正的岩漿。

相同的三對黑色羽翼，相同的黑色冠冕，一模一樣的長衣甲胄。

「星屑——」

震蕩天地的聲線重疊，夜空也彷彿產生了分歧，無數細小的銀白射線在相互碾射中消失。

翻騰的黑炎化作相同的巨龍在對撞中泯滅。

劍鋒相互劈砍，權柄相互爭奪。

如同與鏡子中的自己玩石頭剪刀布，每一招都盡數相同，每一擊都盡皆抵消。

「哈哈哈哈，消失吧，為何還要掙扎！」黑炎的纏繞中，虛影癲狂大笑著：「你可以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你所擁有的我也全部擁有——」

轟！

兩道流星在天際的對對撞中化作流星雨墜落大地，帶起一陣又一陣爆鳴，擊碎一座又一座山岩。

「疲憊吧？睏倦吧？沒問題沒問題！你可以休息了！我可以代替你完成你想完成的一切！」

「我擁有你所沒有的！我是優於你的存在！」

天際的雲朵化作兩道遮天蔽日的黑色海嘯，相互碰撞吞噬。

「你所沒有的感情！」

光禿禿的山岩間漆黑的樹木憑空乍現，隨後拔地而起，相互交織撕扯。

「你所沒有的慾望！」

碰撞的海嘯被凍結，化作寒氣森森的黑色水晶。

「你所沒有的心跳！！」

轟隆隆！耀黑的雷霆在喧囂的夜色下炸響，摧枯拉朽般炸碎下方的岩石與大地。

各式各樣的手段用盡。

末日般的背景下，兩道身影緩緩降至低空，最後踩在了已經絲毫不見原本模樣的龜裂大地上。

虛影恣意地笑著，朝諾克斯伸出手：「交換吧，我可以替代你完成你要的做的事，你可以無所顧忌的去休息了。」

諾克斯輕側著腦袋，面上的蔑視與鄙夷從一開始就未曾消失：「一個無足輕重的器官，噬主也就算了，還妄想著取代本體的美夢，你被關傻了吧？」

虛影那張與諾克斯一般無二的容顏，頓時冷了下來，他放下手，看向諾克斯的眼中也終於沒了那另自己都作嘔的笑意，如同看類似蒼蠅般噁心事物的盯著諾克斯。

虛影說：「主？你也配？」

諾克斯咧嘴輕笑，突然，手掌自後向前一拽，一道人影瞬間被從距離這裡數百米開外的地方，飛到了近前。

熒站在原地有些看看身邊的諾克斯，再看看對面有著屍體的心臟，透明的身軀的……諾克斯？她臉上的表情有些懵。

「我有的你也有，而你有的我卻沒有。」諾克斯笑著，淡淡地說：「你說得對，你擁有累贅的多餘情感，無用的噁心慾望，以及毫無意義的所謂心跳。」

說話間，諾克斯的手掌在熒的背後一推。

巨大的力道讓熒在茫然中瞬間踉蹌著跌向對面的「諾克斯」。

諾克斯手中銀劍刺向熒的後背——虛影的瞳孔微微收縮，胸腔里的心臟劇烈跳動。

虛影腳步踏前，想要抓住跌過來的熒，然而——

一隻實體的手臂攬住熒的腰肢，將他送回身後，虛影面前的人也從金髮的少女，換成了諾克斯飽含殺意的一劍。

嗤——！

於是——劍刃輕易地貫穿了那顆殷紅的心臟。

虛影不敢置信地看向諾克斯的雙眼，但很快，那抹不敢置信化作有些無奈的笑容，他伸手拍了拍諾克斯的肩膀：「活得久就是好啊……你贏了……你比我……更了解自己……」

即使面對自己也可以毫無保留地展露殺意，卻無論如何無法對某人下手的……無用的本能。

砰！

虛影化作光粒消散，獨留那顆被劍刃貫穿的心臟在空氣中頑強地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