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分批進城
趙扒皮長了一雙黑豆似的鼠眼,此時像是看見了油星,緊緊的往「趙娘子」身上黏了過去,冒著精光。
他在春城這麼久,怎麼不知道這麼一位天仙似的小娘子?
「趙娘子」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緊走幾步,扯住百里的袖子,細聲到:「爹……」
百里聽見「女兒」喚他,回頭看了一眼,便看見了趙扒皮毫不掩飾的垂涎。
百里看見趙扒皮欲言又止。
許含章害怕了似的,拽了趙訊一把:「姐,咱們往那邊坐。」
上杆子的不是買賣,他們得等趙扒皮自己上鉤。
然而趙扒皮卻因為方才百里那一眼活了心思。
三人走到角落坐下,趙扒皮就一仰頭喝凈了小酒盅里的酒,拎上酒壺便上前來了。
許含章心想,自己是高估這色胚了。
見到趙扒皮過來,「趙娘子」眉頭一蹙,往裡邊躲了躲。
許含章則一臉警惕。
趙扒皮噗嗤一聲笑,對百里說道:「兄弟不是本地人吧?」
百里看他一眼,拱了拱手,並不多話,「不是。」
「可是有什麼難事?」
趙扒皮的確精的很,一眼就看出百裡面上「愁雲密布」。
百里道:「不知閣下是?」
趙扒皮見他果真不認識自己,便道:「唉,世道艱難人心不古,我本是此地知州,姓趙,奈何受了牽累,馬上就要辭官歸家了。」
「原來是趙大人,小民失敬。」百里聞言拱了拱手,眉目間掩不去的煩躁:「如今往南往北都不好走,不知趙大人要往哪裡去?」
「我要往方城去。」
「方城?那豈不是要經兗州?兗州府不是不讓過了么?」
「別人不讓過,我是官身,自然能過。」
趙扒皮腦袋靈光一閃,彷彿抓到了什麼機會,「兄弟是想去兗州府?」
百里自然要順著他的話說:「不瞞趙大人,我本是帶著家小來兗州府投親的,只是到了這邊過不去,已經在這滯留了好一段日子了。」
趙扒皮聽了簡直要喜笑顏開,趕緊忍住了。
他看了一眼「趙娘子」,一笑:「這位姑娘……」
百里不等他說完,就順桿爬了上去:「我閨女,哼,命不好,未婚夫死了,還沒找到下家呢!」
趙訊演技爆炸,聽父親滿口「嫌棄」,眼中存了淚,低著頭一連委屈。
趙扒皮聞言高高挑著眉毛:「喲,這可真是……兄弟別急,我看著趙娘子很是不錯,想找婆家還不容易?」
百里重重嘆了一聲,突然抬頭看趙扒皮,「趙大人家中可有妻小?」
這問的簡直是廢話。
趙扒皮都快四十了,自然有妻小。
不過,這話里的意思,卻讓趙扒皮來了精神,「自是有的,不過內人無子,我……誒嘿嘿……」
百里眼睛一亮,語氣比方才客氣了幾分,說道:「趙大人覺得我這女兒如何?」
趙扒皮口水都快留下來了,「自是品貌不凡!」
百里嘿嘿一笑:「趙大人,您看,我們一家就想進兗州府,您要是能帶我們去兗州,小女便許給您做良妾!您看如何?」.
良妾倒是趙扒皮沒想到的,不過這麼個品格兒,瞧著也不想尋常窮苦人家,有這麼個要求倒也合情合理。
趙扒皮也嘿嘿一笑:「兄弟捨得?」
「有啥捨不得的。趙大人一表人才,小女跟了您是她的福氣!」
百里回頭看了眼趙訊,「還不跟趙大人打個招呼!」
趙訊一直低著頭,聞言抬眼朝趙扒皮靦腆一笑。
趙扒皮頓時魂兒就飛了,什麼良妾,就算是讓他休妻另娶他也願意!方正他也被罷官了。
「好,好好好!此事便就這麼辦!」
趙扒皮生怕百里反悔,連連答應。
百里一笑:「不知趙大人何時啟程回方城。」
「明早!明天一早就啟程。」
百里聞言站起身:「那敢情好,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去趙大人府上,咱們一起走!」
趙扒皮也起了身,看向「趙娘子」。
趙娘子往百里身後一躲,百里嘿嘿一笑,「等咱們到了兗州,去官府備案,我這女兒便是趙大人的良妾了。」
趙扒皮明顯怕他反悔,百里卻不動聲色,「趙大人若是不願意,此事便罷,兄弟我再想別的辦法。」
趙扒皮聞言趕緊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就這麼定了。」
趙扒皮竟然自稱君子,百里三人心裡都鄙夷至極,面上卻不露,跟他要了地址,就告辭出了茶樓,特意繞了幾個圈子甩開趙扒皮讓跟著他們的人,才出了春城。
回到山上,一行人總算鬆了口氣,眾人都過來問事情怎麼樣。
許含章說道:「成了!」
眾人一喜。
許含章又說:「不過時間有點緊,明早他便要走,咱們今天晚上就得動手!」……………
新任知州已經進了府衙,前任知州趙大人錢錢金一行十幾輛大車,已經收拾停當,明天一早就出發回方城。
一下午的時間,許含章都在領著眾人做準備,楊氏和許修義也把他們的東西給收拾好了。棉衣棉褲之前給給了他們,糧食只帶了一部分,其他都給山上的人留下了,此外還有一些藥物、器具。
王泥鰍等人感激不已。
不過對於夜裡搶劫趙扒皮這事,大家還是心中忐忑。
只不過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大家也都要活命,都要吃飯!
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下午許含章一行人和山上十來個人都分批進了城。
許含章和楊氏、融哥兒寶姐兒許修義都在馬車裡,盡量沒露面。
百里他們也都帶著棉帽子,遮擋了容貌。
到了城中,眾人都按照之前的計劃,分佈在趙扒皮家的附近。
說不緊張是假的,雖說是不得已,到底是劫人錢財,許含章從來沒幹過這樣的事,緊張的一張臉繃緊僵硬,不顯緊張,倒綳七八分的厲色。
夜暮一點點降臨,孫有才和陸豐收膽怯的瞄著許含章,小心謹慎的跟著她後面。
今天這筆大生意,他們擔著重任,可到底要做什麼,許含章知道,孫有才和陸豐收只知道萬事聽她的吩咐。
許含章彷彿背後長著眼睛般低聲訓斥:「有什麼好緊張的?就這麼點小生意!等會兒跟緊我,聽清楚吩咐,不能錯了一絲半分!聽到沒有?」
「嗯!」陸豐收和孫有才急忙低聲答應。
趙扒皮家的院子里,停著六七兩嶄新結實的太平車,十來個護院在周圍守著,神情輕鬆隨意,不緊不慢的聊著什麼。
陸豐收在樹上趴著,咽了口口水,輕輕捅了捅旁白的孫有才,示意他看那十幾輛齊整無比的新車和車旁精壯的護院。
孫有才眨著眼睛,也咕咚咕咚咽著口水。
離約定好的時辰越來越近,二人不敢再說話,靜靜等待著。
夜幕愈深,護院們都累了,只有幾個還睜著眼睛,其餘人都靠在牆邊打盹。
許含章覺得不能再等了。
清早要出發,下人肯定凌晨就要起來喂馬套車。
她一揮手,百里幾個會功夫的便一個帶一個的,將王泥鰍等人帶進了趙家院子里。
護院們第一時間聽到了動靜,看著舉著棍子跳出來,三兩成群,朝他們衝過來的把式們,倒也不怕,直接抄傢伙迎了上去。
他們不怕,但王泥鰍等人怕,一慌一閃,反倒把護衛們給弄亂了。
趙扒皮聽見外面哇哇亂叫,跑出來看,皺著眉頭正要說話,後面突然傳來幾聲慘叫。
三四個蒙面人衝殺上來,唰唰幾下,打的護衛們措手不及。
雖然沒殺人,但手段是極凌厲的,受傷流血在所難免,不然不足以震懾這些護院。
沖在最前面的兩個蒙面人持著一刀一劍,刀劍過處血花四濺。
王泥鰍等人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直接去馬車那邊翻找東西。
陸豐收一個揮刀砍斷了太平車上捆著箱籠的繩子,孫有才揚起棍子,棍子帶著令人膽寒的呼嘯聲,砸在車上堆得高高的箱籠上,車上的箱籠應聲散裂散落開,滿車的箱籠或破或好,滾了滿地。
百里幾個蒙著面,和護院們打在一起,打鬥間,血飛肉濺。
趙扒皮嚇破了膽,腿軟的爬回了屋子緊緊關上門,大氣兒也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