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風生渭水，葉秋水

九州大陸，南部。

咻咻咻！

虛空中幾道虛影不斷閃爍，驚雷之聲響徹天空，傳遍萬里。

「葉秋水，別跑了，你跑不掉的！」

幾位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正在追殺一名白衣女子。

幾名男子周身環繞磅礴的靈力，聲勢滔天，殺意死死鎖定著前方的人影。

女子則手握一柄三尺青鋒，氣息粗重，臉色慘白，素白的衣衫被鮮血浸染，似乎是受了重傷。

女子沒有理會身後的聲音，反而再次爆發靈力，朝著南方遠遁而去。

九州最南部，有處絕死禁地，旁人根本不敢進入，她只要躲入其中就能乘機恢復傷勢。

男人們似乎知道她要做什麼，也顧不得體內的靈力，加快了速度。

幾人的速度相比於超聲速戰機還要迅捷，無數道殘影在空中閃爍，最後朝南方延伸。

終於，追殺人群中的某人忍耐不住，長劍揮舞，漫天劍氣朝女人席捲而去，封住了她的去路。

女人自知無法突圍，悍然轉身，長劍向前一指。

一道凜然的劍光朝人群劈去，劍光閃耀絕倫帶著驚天威勢，欲將天地一分為二。

幾人臉色驚變，紛紛祭起自身法寶抵禦攻擊。

轟！

碰撞時產生的巨響讓半邊天空都黯淡了下來，劍光消泯，眾人神色驚怒地看向那女人。

此時的她血染白衣，氣息威凜，一瞬間釋放的殺意令在場的所有人心中一顫。

如此重傷之身還能使出這等絕技，可見對方實力有多麼強勁！

這女人，不能留！

「葉秋水，你明知道已無路可退，為何還要做這無用的掙扎！」有人在人群中高聲喊道。

葉秋水冷眼掃著這幾人，語氣如同幽冥般森然。

「如果不是爾等鼠輩偷襲，本座豈能被你們逼得逃竄！」

「今日，即使是拼著身死道消，也要將你們這群無恥之輩送上黃泉！」

葉秋水長劍虛指，劍意瀰漫周身凝為實質，甚至濃郁到刺眼的程度，剎那間，由劍意形成的劍影漫天浮現，並且逐步壯大，直至遍布這片天地。

沒過多久，天空之上，一柄由劍意凝成的巨劍慢慢顯出身形。

巨劍之上有著水月輪轉，水月之中倒映著星光點點，每一顆星光都有著毀滅之意。

那股湧現的劍意更是有種刺破天的感覺，劍意濃郁到刺眼的程度。

這是……

幾人眼中閃過不可置信的神色。

水月天際，劍光萬里，葉秋水的鏡花水月神劍！

這葉秋水明明是重傷垂死之身，為何還能使出這等驚天的神通！

「跑！快跑！」

有人立刻意識到如今的處境，轉身逃竄，就憑他們的力量，根本抵擋不了這柄巨劍的力量。

「葉秋水，你真的瘋了！」

「難道你真的要同歸於盡嗎！」

所有人一邊跑一邊怒罵出聲。

他們看出來，這是葉秋水在使用生命力以神魂之力催動，此劍一出，她自己都只剩半條命。

「本座今日如若不殺你們，心怨難平！」

今日本是她最重要的問道之戰，藉此機會，窺探那無上仙途，卻被這群人偷襲打斷，可想而知，內心的憤怒！

就在巨劍即將揮下之際，遠方的天邊忽然升起一道滾滾烈日，仿若真正的太陽，烈焰遮天蔽日朝著那柄巨劍而去。

烈日火焰纏繞在巨劍之上，慢慢地將那股星空劍意熔解。

噗——！

葉秋水噴出一口鮮血，臉色變得更加慘白，甚至整個人都開始搖搖欲墜起來。

她連嘴邊的血跡都沒來得及擦，眼神死死盯著天邊的那輪烈日，雙眼中滿是怒火與不甘。

「姜無涯！」

一個紅袍男子從遠方踏步走來，衣袍邊角遍布劍痕，臉上也有幾道血線，不難看出，之前經歷慘烈的大戰。

紅袍男子看著葉秋水，眼神有些複雜。

在那瞳孔深處藏著連他本人都沒察覺到一絲貪念與邪祟。

「秋水，今日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姜無涯說道。

葉秋水神色冷漠無比，「你既然跟過來了，便不用解釋了！」

今日是他們兩人論道之戰。

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可誰曾想到，居然有第三方插入，一出手便是致命的殺招，並且全部都只攻擊她一人，對姜無涯沒有任何念頭。

原本勢均力敵的局面，瞬間有了變化，突如其來的偷襲加上姜無涯的殺招，將她打成重傷，她利用秘法瞬間遠遁萬里，開始往南部逃命。

她不信，那群人與姜無涯沒有關係！

姜無涯看了一眼身後的那群人，心中隱隱有些猜測，但他不至於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

這群人不是他的計劃，他的準備在別處，另有後手，以他姜無涯的為人，也做不出在論道之戰中偷襲的舉動。

「我跟這群人沒有關係，我也不知道是誰泄露這場論道之戰的信息。」

「不是你，難道還是我嗎！」葉秋水怒吼道。

這場論道之戰只有他們兩人知曉，如今有第三方插手，泄密的人是誰可想而知！

更何況，姜無涯剛才還出手將這群人救下。

證據確鑿！

姜無涯見葉秋水的眼神，已然知道無法辯解，便不願再多費口舌，反而勸道。

「秋水，你知我道，我知你道，你我二人，並非水火不容，反而可以陰陽相融……」

他的語氣有些柔軟，似乎是想表示這句話是出自他的真心。

「……姜無涯，原來你還是這樣的人！」

葉秋水的眼神滿是厭惡之色。

陰陽相融？

她與他，怎麼可能！

葉秋水的拒絕在姜無涯的意料之中。

他嘆了口氣，翻手搬出了一個火爐。

看見火爐的那刻，葉秋水臉色非常難看。

乾坤煉爐，這是打算將她煉成爐鼎啊！

好狠！

好惡毒的心！

「秋水，你放心，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你我二人，相濡以沫，必將橫壓萬代！」

葉秋水聽完，眼裡的厭惡之色更甚，她強忍著嘔吐感，咬牙切齒。

「還說沒有算計，好一個赤心烈火姜無涯！」

話語間的譏諷讓男人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反倒有一絲屬於勝者的優越感。

「你我問道之戰，不管過程是什麼，終究是我贏了！」

他所準備的後手就是為了這一目標，沒有身後的那群人插手，他依靠自己也能完成。

身後那群人只是讓他目標提前達成而已，這也是他出手救人的原因。

救人便是消除他們兩者之間的因果，從此不再相欠。

葉秋水看著姜無涯的神色，心知對方的心思，不由得感到絕望。

這場論道，對她而言，毫無公平可言。

如今她是重傷之身，又將最後的力氣用來使用水月神劍，根本沒有餘力反抗。

換言之，她不可能從姜無姜手中逃脫。

姜無涯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並沒有著急，很是「紳士」地給了她選擇的時間。

只是，她最終的答案只有一個。

「我葉秋水即使是死，也不願為人爐鼎！」葉秋水雙目噴火，原本虛弱的氣息驟然間恢復了巔峰。

姜無涯瞬間眯起雙眼，只見，葉秋水體內湧現出一抹水月光輝，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道則。

咔嚓——！

似乎是某種重要的東西破碎，那股水月光輝朝著姜無涯炸裂。

在姜無涯出現的那刻，她就想到會有這一刻發生。

姜無涯神色一變，他本想看葉秋水還有什麼手段，結果想不到，她竟然為了拒絕他而自毀道基！

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兩千的手段！

道基若毀，從此仙路斷絕，即使僥倖不死，也不可能恢復到巔峰！

還有可能，淪為一介廢人，與凡人無異！

對一名修者而言，比死還難受！

然而，葉秋水卻這麼做了！

「簡直是個瘋子！」

姜無涯慌忙的匯聚道則，以自損道基發動的攻擊，即使是他也不敢硬接。

姜無涯低估了葉秋水內心的驕傲！

他心中暗自後悔，後悔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不該用話語去刺激葉秋水的底線。

水月天際葉秋水，即使是死，也不願為奴！

一開始，就應該果斷出手，擒下葉秋水。

轟！

恐怖的道則轟擊在姜無涯烈日之軀上，那股水月之意，直接將烈陽融化。

姜無涯身軀猛地一震，吐出一口鮮血，血液之中有著烈火之威。

葉秋水捨棄道基的一擊給予了他非常沉重的打擊。

一擊之後，葉秋水的軀體無力的朝著遠方深淵墜落。

姜無涯抹掉鮮血，看著跌落至深淵的葉秋水，一瞬間飛了過去，卻在半路硬生生停止。

隕劍深淵。

九州第一禁地！

入則即死，即使是他全盛時期也沒有把握進去之後安然無恙的出來！

更別提現在被葉秋水打成了重傷，實力只有巔峰時期的十分之一。

下去就是死！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葉秋水，看著自己夢寐以求的女人就這樣死去，內心有股說不上來的複雜與孤寂。

他抬頭望天，重重地嘆息。

或許這就是命吧。

天意如此，本不該屬於我的，就真的無法得到。

姜無涯再望了一眼深淵，身影化為一團烈火消失無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