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煙
小縣城其實沒什麼可逛的，就那幾天熱鬧的街，下午更是沒什麼人，全部逛完才不。
「從那邊回吧。」
顧淵走在前面，他手中拿著兩個水瓶，還提著一袋水果，相比之下林蕭離就輕鬆很多，全身上下只有手中拎著的一袋調料。
「你把水果分我些，我拎的動。」
顧淵扭頭看向林蕭離，他喜歡她的眼睛，明亮動人，好似萬千星辰，可是她好像不太喜歡被他這樣看著，將頭微微偏到一邊。
「我是男生，比你大，比你高，照顧你是應該的。」
你說你比誰年齡大？
林蕭離差點問出口，回想起小說中記載的不過17歲的男主，比自己整整小了將近十歲，一時語塞。
「咳咳……那你回去的時候分點。」
像是想起什麼，大聲叮囑道。
「你自己吃！別給別人！」
「好，我記住了。」
「反正你的東西你要自己把握好，別讓給別人，也別那些毒雞湯，什麼是你的就是你的，你不去爭取，就什麼都不是你的。」
「我知道。」
顧淵嘴唇微張，聲音很輕。
他很早之前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這世上沒什麼是屬於他的。
他想要的東西必須自己去爭，去搶。
即便是毀掉，也絕對不能讓別人得到。
兩人走進一條小巷，從這裡穿過去可以少走很大一段路，巷子盡頭是一家遊戲廳，光是站在門口林蕭離就感覺到了，開在這種犄角旮旯，肯定正經不到哪裡去。
有幾個流里流氣的學生正在老虎機前「浴血奮戰」，身後還有不少人湊著熱鬧，老闆抱著胳膊坐在一旁的小馬紮上，嘴裡叼著根香煙，白色的背心已經穿到泛黃，發現林蕭離正朝裡面看，眼神一亮，立刻大聲招呼著。
「小美女！進來看看啊！」
一聽有美女，門前的人群紛紛扭過頭看向林蕭離。
「不了，謝謝。」
難得有這麼好看的小姑娘光顧，老闆繼續熱情招呼著。
「我這兒什麼都有，後頭還有電腦，網吧有的遊戲我都有，價格還便宜！」
她笑著擺擺手，抬腳準備離開。
「別走啊！」
老闆從小馬紮上站起身，急切的探出頭。
「抽煙嗎？散煙，一根一根賣！」
以前上學的時候林蕭離學校附近也有這樣的遊戲廳，機器又老又舊，但是每天都擠滿了人，學生錢不多，幾個人湊一塊打幾桌撞球，有閑錢就買幾根散煙解解饞。
林蕭離雖然是「女中豪傑」，但她從來沒進去過，也不感興趣，主要還是因為她窮。
雖然她成績優異，學費全免，但是書本費和生活費得自己掏，助學金這些她好好存了起來，大學的時候成功申請了助學貸款……
「顧淵！」
遊戲廳內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糟了，又是他！
林蕭離還沒來得及拉著顧淵離開這裡，裡面的人已經飛快的跑了出來。
李勇手裡拿著撞球杆，嘴上叼著根便宜的散煙，估計一下午都在這裡打發時間，身後的跟班也從三個變成了十幾個。
「剛剛我們還說要是你在這兒就好了。」
李勇好像把中午發生的矛盾忘了一乾二淨，語氣熟稔的說道。
「喲，美女也在，一會兒我們要去打群架，拳你一個。」
沖著林蕭離拋了個媚眼后，又弔兒郎當的看向顧淵。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
拉人幫自己干架是給別人的恩賜？
大腦溝壑是平的吧。
「反正經過這一遭你以後就是我兄弟了，在學校和外頭都沒人敢欺負你，誰要敢動你就是和我們所有人過不去。」
說著李勇回頭看向身後的兄弟們。.
「對不對？」
兄弟們莫名其妙，卻還是很給面子的高聲應道。
「那必須的！」
林蕭離倒是很想大聲的幫顧淵拒絕，可是她又沒立場，不過是個鄰居而已，連朋友都不算，她拒絕的再爽快，男主本人拒絕不了有啥用。
「可以。」
顧淵微微點頭。
「……」
看吧，她就知道。
什麼時候我們同情心泛濫的聖母男主能拒絕別人，那太陽肯定得從西邊升起來。
這下李勇可高興了，覺得自己倍有面兒。
「那你進來，六點鐘就得過去，也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
「出了衚衕往左拐，下一個路口就到家了，」顧淵輕聲說道，「你先回去，剩下的……」
「我不，我跟你一塊。」
別說小混混打架，就連社會上黑社會幹架林蕭離也沒少見，都是小場面。
「你是女孩子，這……」
「沒事，不用擔心我。」
說著林蕭離沖顧淵比了個ok的手勢，率先抬腳，在眾多男性的注視下走進了破舊的遊戲廳。
老闆特別激動的給林蕭離和顧淵搬來兩個馬扎，熱情的示意她趕緊坐下。
「小美女，抽煙還是喝飲料？」
林蕭離揮揮手，讓老闆自己玩去，然後把顧淵拉到一邊，沖他勾勾手，讓他把頭稍微低一下。
顧淵乖乖低下頭，林蕭離細長的手指抓住他的胳膊，將他往跟前拉了拉，兩人瞬間「親密無間」。
少女的嘴唇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你別真跟著他們傻傻的去打架，到時候你看著我點，我讓你跑你就跑，為了他們，真犯不著。」
少女輕柔的嗓音縈繞在耳邊，溫熱且帶著潮濕的氣息噴洒在顧淵耳廓，他在林蕭離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眯起雙眸。
難得有人關心他，只不過是個辨不清底細的。
看到少年有些怔愣，林蕭離無奈的繼續苦口婆心。
「哎，你別犯傻，你人越好，他們就越欺負你，可別到時候被人賣了還幫人家數錢。」
顧淵喉結微動，嗓音略帶沙啞。
「沒事。」
「……哦。」
這比看小說還讓人生氣！
「老闆，來包煙。」
李勇從兜里掏出十塊錢。
「華山。」
老闆笑眯眯的從櫃檯中拿出一包煙遞給李勇。
「來來來，抽抽抽。」
李勇大方的拆開包裝，一根根的分煙。
兄弟們也很給面子，接過去紛紛點燃。
他拿著煙盒向顧淵走來，不等遞煙，便聽到林蕭離開口阻止道。
「他不用，謝謝好意。」
「男人不會抽煙算什麼男人？來，拿著，抽幾口就會了。」
「我給你說了，他不要！」
林蕭離早就看李勇不順眼，這會兒脾氣也上來，站在顧淵身前攔著。
「你算什麼？他媳婦？不抽就是不給我面子！」
李勇惡狠狠的看著林蕭離，身後的「兄弟們」也紛紛聚攏過來，起著哄。
林蕭離正要彎身抄凳子，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伸了過來，拿走了李勇手中的煙。
「謝了。」
顧淵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
李勇雙手環胸，並不想就這樣放過他。
「抽，當著這小美女的面抽。」
身後的人扔過來一個打火機。
「哎，你別，我……」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顧淵含住煙嘴，幾毛錢的打火機發出「咔嚓」一聲。
昏暗的室內，煙頭的火光忽明忽暗，煙霧逐漸上升，又迅速消失不見。
除了林蕭離鼻尖的煙味，什麼都沒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