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2）
彭鶴嘴角的笑容收斂了，他興奮之餘又有些緊張：「那你說接下來該怎麼辦？」
顧淵微微抬頭，目光深邃：「你已經動手了，還有收手的餘地嗎？」
「可是……」彭鶴抿著唇，「老爺子現在好像是在考慮，但我不確定他會不會把和彭家給我，他培養了我小弟那麼多年，現在讓他改主意不是件容易的事。」
顧淵：「只要你得到彭家，程毅就不會跟你撕破臉。」
「但如果你拿不到彭家，程毅又查出來股市的事是你在幕後操縱，接下來你一定不會過得太輕鬆。」
即便顧淵已經把話說的這麼明顯了，彭鶴依舊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笑著說：「我知道你有辦法，說吧，有什麼辦法能推我爸一把？」
彭鶴半生失意，一朝得意，已經快忘記自己姓甚名誰了。
他覺得才是整個彭家最能幹的人，能夠輕鬆暗算程家，還能從程家手裡搶下兩個品牌，縱觀整個商場，像他一樣有膽量有計謀的人少之又少。
顧淵從頭到尾臉上都沒有一絲笑意：「今天我來，是來跟你確定主次關係的。」
彭鶴愣了愣，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然後不敢置信，頗覺荒唐的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你有沒有搞錯？你現在有什麼資本？如果不是我，你萬都拿不到，你憑什麼覺得能跟我確定主次關係？」
「我現在是什麼樣，你現在是什麼樣，你心裡就一點譜都沒有？」
顧淵吹開了杯麵的浮沫，他微微抬頭，陰鷙地目光落在馮鶴臉上，像是瞬間換了個人，他依舊聲音平靜：「你瞞不住的，無論你找了多少人，做了多少掩飾，憑程毅的本事把你挖出來只是遲早的事。」
「就像我剛剛說的，只要你動了手，後路就被你自己封死了。」
「現在你有兩條路，第一條就是去找程毅坦白，至於他會不會原諒你，我不會下定論，說不定你把我供出來你自己就沒事了呢？大不了轉頭回去繼續當你的富貴閑人。」
「另一條路……」
顧淵放下茶杯：「我不說你也應該明白。」
彭鶴的目光負責：「你就不怕，我拿到彭家之後就跟你分道揚鑣？」
顧淵微笑道：「你不會，你也不敢。」
彭鶴突然站起身，他的目光變得憤怒，色厲內荏地吼道：「你別太把自己當個人物！你出的那些主意，換個人照樣能給我出，你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但我對你來說，可是你爬上去的唯一機會。」
「那你大可以現在扭頭就走。」顧淵並不生氣，聲音依舊平和，「只要你踏出這個茶樓，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為止，你做什麼，不做什麼，我都不會再插手。」
「你以為我不敢？」彭鶴冷笑。
他拉開包間的門，大步走了出去。
坐在沙發上的顧淵沒有動，他靠在椅背上，鼻尖是濃濃的茶香，他拿出手機，正好看見林蕭離給他發的消息，問他結束了沒有。
顧淵回道：「估計還要一會兒才能回去，你先睡吧。」
那邊很快回話：「怕你回來的時候餓，給你蒸了兩個包子，就在蒸籠里，你回來的時候要是餓了就去廚房再熱兩分鐘。」
顧淵：「好，快睡。」
那邊沒有再回他消息，顧淵聽見了包間門再次被打開的聲音。
出去不到一分鐘的彭鶴回來了，他站在門口，重新打量著這個生長在小縣城的外甥，這個外甥不像程毅，也不像彭瑤，他看上去那麼低調溫柔，就像一隻綿羊。
彭鶴抿著唇，他不想在這個甚至還沒有高中畢業的外甥面前低頭。
可現實由不得他不低頭。
他不明白，顧淵究竟是如何長成現在這樣的，他究竟是天生的陰狠兇殘，還是後天培養的狠毒心腸，才能夠這麼自然的算計身邊的人。
彭鶴敢打賭，這世上除了他以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顧淵的真面目。
而且顧淵確定他不會去告訴第二個人。
因為沒人會相信，沒人會相信一個生長在落後縣城，除了學習外別無特長的高中生能夠輕鬆操縱一個富貴人家長大的中年人。
彭鶴看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以前他覺得對方是只可以被他利用的綿羊，現在才發現對方是只披著羊皮的狼，並且比他想象的更狡猾，更殘忍。
不對，準確的說，一直以來他都是在與虎謀皮。
難道顧淵會知道像程氏集團那樣的公司，只要在股市上有半點風吹草動，稍有差池就會讓很多虧的血本無歸嗎？
他知道，但他不在乎。
任何無法牽動他心神的人，在他看來都不是「人」。
彭鶴終於走向了顧淵。
年輕的男人坐在沙發上，他嘴邊帶著笑，寬和的看著差點「背叛」他的人，大度的原諒了對方剛剛的舉動。
彭鶴重新坐回了顧淵對面，他緩緩的低下頭，輕聲問：「我接下來應該做什麼？」
顧淵：「你需要彭瑤的支持。」
彭鶴：「她不會支持我的，她跟小弟的關係不比跟我的差，支持我對她沒好處。」
顧淵輕嘆了一口氣：「你就不會想辦法嗎？」
彭鶴無奈地說：「我能想什麼辦法？有什麼是我能給，而我小弟給不了她的東西？我想不出來。」
顧淵的手指在桌面上輕點：「程光遠。」
彭鶴：「可程光遠幾乎不出門。」
顧淵笑了笑：「你去找程允飛不就好了？只要你能說服程允飛，程光遠就隨你利用。」
「說服程允飛對你來說不難吧？他現在已經沒有繼承程家的可能了，最近也不願意出現在人前。」
「只要你去拉他一把，對他來說就是救命稻草。」
「他會是一把非常好用的刀，你可以用他做任何事。」
彭鶴看著少年嘴角的笑，一時間以為自己身處室外，寒氣入體，讓他戰慄不止。
而他已經失去了退出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