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拼個桌

「那不行，這位是我的朋……鄰居。」

顧淵淡然的坐在凳子上，臉上還帶著禮貌的笑。

林蕭離為這個敏感的少年感到心酸，明明想要說出的「朋友」倆字，到嘴邊卻成了「鄰居」，對於生長環境惡劣的顧淵來說從未體驗過有朋友的感覺，這竟然讓她生出了一種保護欲。

少女微微起嘴唇，竭力剋制著自己，盡量保持冷靜，遠離衝動。.

小痞子男生卻不當回事，態度輕蔑的翻了個白眼。

「那你就帶著你的美女鄰居一起出去唄。」

顧淵依舊平靜，語調也沒有過多的起伏。

「我自己可以，帶著她，不行。」

林蕭離瞳孔劇震，男主竟然會拒絕人了！

是因為她嗎？！

男生看向一旁的林蕭離，眼中帶色的上下打量著她，然後自覺很帥的撩了撩頭髮。

「怎麼樣美女，你是準備跟我一起共進午餐還是準備帶著你的『好鄰居"滾出這家店？」

她篤定林蕭離這個看起來精緻又軟糯的小姑娘不敢和自己作對，他享受這種被人害怕，人人都要敬他三分的感覺，這讓他洋洋得意的揚起下巴。

「憑什麼？」

林蕭離沉下臉，似笑非笑的看著搔首弄姿的痞男。

「憑你不要臉，憑你脖子帶印章？」

男生愣了愣，身邊跟著的小弟也都沒反應過來。

「我跟顧淵可不一樣，他脾氣好，我脾氣差，你要是拿錢買我這個座位，我還能考慮考慮，頂著個爛嘴肆意放屁就是你的不對了，誰給你的臉，哦對，你好像根本沒有臉。」

她這輩子最不吃的就是氣，一個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孤兒，要自力更生，接觸過的人渣沒有幾百也有幾十，早就練就「金剛不壞之身」，再加上這個「林蕭離」把能打的技能點幾乎點滿了，她就更是無所畏懼。

少女雙手環胸，悠哉的靠在椅背上，細長白嫩的指尖輕輕點著桌面，滿臉的無所謂。

「臭婊子，你他媽的是不是不想活了！」

男生下意識的看了眼同伴的表情，然後怒目圓睜就要掐林蕭離的脖子。

少女正醞釀著沖他那欠揍的臉上來上一拳，結果黢黑的手還沒碰到她的衣領，就被一隻骨節分明的大手鉗制在了半路。

這一刻店裡的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寂靜的可怕。

男生不可思議的看著坐在對面，緊緊抓著他手指的顧淵。

那雙深邃溫柔的眼眸在此刻沒有一絲亮光，好似從地獄深處爬出來的惡鬼。

眨眼間，對面的人又恢復成了之前的樣子，平和儒雅，不帶一點兒攻擊性，彷彿剛剛所見都是他的幻覺。

「顧淵！你長本事了是不是！」

小弟們大聲怒斥著少年。

被這麼多人圍觀，自己還被人制住，男生臉色漲紅，卻還是硬著頭皮端架子，狠狠瞪著顧淵。

「鬆開！」

「李勇，你還跟他廢話什麼！」

跟班看起來比領頭的李勇還生氣，雖然一群混混不分老大老二，但是李勇就是他們老大，誰打李勇就是他們所有人。

「顧淵，你他媽的有種就給老子出來！」

「你讓他出去他就出去？」

林蕭離抬起頭不屑的打量著這群流里流氣的學生，少女面容雖然稚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與嘲諷。

她知道男主總是被欺負，但是當著她這個「忠實」讀者的面就是不行。

正準備大展身手，偏偏人家顧淵在這個時候鬆開了手。

「拼個桌行嗎？」

「……」

真他媽的活該聖父，不過這也在林蕭離的預料之中，但凡我們男主有點脾氣，也不至於在書里被欺負成那個樣子。

正準備動手的幾個人被顧淵這神來一筆弄的一臉懵逼。

偏偏顧淵像是看不到他們難看的表情一樣，不僅語氣自然，表情也輕鬆，甚至嘴角還微微上揚著。

「再加兩張椅子就夠了。」

林蕭離扶住額頭，無奈的揮揮手，真是恨鐵不成鋼，懶得摻和這些事。

「我說的是讓你們滾出去！」

李勇壓低聲音，竭力做出一副黑老大的樣子，眼睛依舊死死盯著顧淵。

「你耳朵是裝飾品嗎！聽不懂人話嗎！」

「瞎唧唧什麼！」

前桌的客人轉過頭，國字臉，黑色背心，露出來胳膊比混混的大腿都粗，坐在他對面的女人皺著眉頭，顯然被後面的「社會」學生煩的不得了。

這體格往這一擺，李勇同夥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人家先來就是人家的位子，你們要麼滾出去排隊，要麼跟他們拼桌，嗶嗶個不停，就你們張了張嘴？哪個學校的！我得問問你們老師怎麼教育學生的，一堆什麼玩意！」

大哥扭頭指著李勇他們大聲訓斥著。

「還有你們爹媽，管生不管養！」

李勇看了眼小弟，欺負同齡人他乾的頭頭是道，這種硬漢他還真是第一次碰到。

咽了口唾沫，為了挽回自己所剩無幾的顏面，硬著頭皮頂撞道。

「你誰啊！關你什麼事！沒讓你滾，你管好自己就行！」

大哥這下是真不高興了，眉頭緊緊皺起，一把推開椅子，頂著接近一米九的身高，充滿壓迫感的看著李勇他們幾個。

不僅高，體格還壯。

站在他對面的小痞子簡直像是一群瘦小的小學生。

大哥伸出手一把攥住李勇的衣領，他的臉幾乎填充了李勇全部的視線，胳膊上肌肉突起，青筋外爆，拎他就好似拎著一隻任人宰割的小雞崽。

「剛剛的話你再說一次試試？！」

店裡的人要麼在旁邊看戲，要麼不殃及自己埋頭苦吃，李勇的跟班們也沒人敢上前阻止。

倒是店主急的不行，他穿著圍裙從后廚跑出來，一邊在圍裙上擦著手，一邊焦急的勸架，「哎喲，多大點事啊！別吵別吵！」

幾個人僵持不下，老闆只能去掰大哥的手，嘴裡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跟小孩子計較什麼，他們不懂事，別生氣，別生氣……」

「他們是我同學，剛剛是在開玩笑。」

「……」

「……」

林蕭離托著下頜正看的津津有味，聽到顧淵這句話，不免翻了個白眼。

真是充滿尿性，真正同情心泛濫第一人。

顧淵無視大家怪異的眼神，依舊保持著那副溫和又沒脾氣的表情。

「擠一擠就行，老闆，還有椅子嗎？」

「有有有，立刻給你搬。」

隨後男主站起來，對著大哥笑了笑，充滿歉意的說道。

「剛剛是我的問題，沒有第一時間站出來解釋，不好意思，你們這頓飯我來付。」

大哥眼神複雜的看了看顧淵，張嘴想說些什麼，又憋了回去，扔下一句難怪被人欺負，就轉身坐了回去。

林蕭離心境和這大哥差不多，從可憐到可恨，從無辜到活該，溢於言表卻又無從開口。

老闆很快把塑料凳子搬了過來，一張長桌擠這麼多人實在勉強，林蕭離極其不願意和李勇他們挨著，起身來到顧淵身邊。

「你出來，我進去，然後你坐我身邊。」

少年沖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聽話的給她讓出了位置，還不忘幫她擦了遍桌椅。

兩人擠在一起，難免有肢體接觸，林蕭離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熱度。

很少有人和她靠這麼近，讀書的時候她的朋友不多，一有時間就要去兼職賺錢養活自己，根本沒有時間和朋友們一起吃喝玩樂培養感情，站在這樣的姿勢讓她很不自在，只想趕緊吃完離開這裡。

「顧淵，別想著我會謝你！」

李勇和自己的幾個跟班擠在一起，不情不願的嘟囔著。

這次小弟們很識相，興許是害怕身後的大哥，沒有幫腔。

「我從不會這麼想。」

顧淵回的很平靜。